23 岁歪脸女孩化茧成蝶

●文/翟立华

当一名老师，燃烧自己的青春，照亮学生的未来。

2020年6月28 日，姥姥攥着小秋的手，两人手心里都是汗水。小秋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史院长，开始吧！”沈阳杏林整形外科医院院长史灵芝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解开缠在小秋脸上的纱布。医生和护士都盯着史灵芝，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当小秋的脸出现在大家视线的那一刻，护士们发出惊呼，随后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成功了，这场被称为整形领域中的“珠穆朗玛峰”的手术成功了！

小秋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焕然一新的面孔，瞬间泪崩。她想对大家说声谢谢，已经习惯了歪脸发音的她居然说不清话了。她久久地轻抚着终于和别人“一样”的脸，回头看到，姥姥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也满是泪水……

“歪脸”少女艰辛成长

1997年，小秋出生在辽宁省葫芦岛市建昌县谷杖子乡腿蓬沟村。少女时期，妈妈和小舅先后患癌去世，治病欠下的外债让这个贫困的家庭风雨飘摇。村里帮扶他们家买了5 只羊，加上几亩地，姥姥姥爷带着小秋艰难度日。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小秋感觉吃饭时有点牙疼，而且越来越严重，懂事的小姑娘以为是上火了，便忍着。直到有一天姥姥发现她的左下颌有点歪，才知道小秋得病了。姥姥和姥爷赶紧卖了一只羊，带着她到县医院检查。医生说：“现在孩子还小正在发育，需要成年后才能做整形手术。”一家人只能回到家，任小秋的脸越来越畸形。

自那时起，小秋开始留长发，有意识地低头让头发遮住半个脸，整个人看起来很自卑。小秋不愿意接触人，宁可在家跟着姥爷放羊。看着羊群滚动在草地上，就像是天上的朵朵白云，只有这时候她才是放松、惬意的。

小秋不想上学，那天，姥姥一把拉住赶着羊往外走的小秋，含着眼泪摇头说：“秋儿，别去放羊，你不上学就没有一点出路了，你是咱们一家人的希望啊！”小秋“哇”的一声哭了，她使劲地揪着自己那半边脸，发泄着。

同学们面对小秋时是善意的，但是背后难免会议论。高中时，一天晚自习课间，小秋去打热水喝，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指着她小声说：“这张脸好恐怖，大晚上的吓死人！”和她一起打水的同学赶紧安慰她：“小秋，别理他们。”小秋强撑着笑了笑：“没事儿，我本来就长得挺吓人的！”

那个晚上，小秋躲到卫生间大哭。正是最爱美的年龄，她从来不照镜子，无论春夏秋冬都戴着口罩。小秋曾备了一瓶足以让自己醒不来的药，可是想到年迈的姥姥姥爷，她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本文主人公

2016年，小秋考上朝阳师范专科学校。大学三年，别的学生都去勤工俭学，她不敢尝试，不敢面对用人单位看她的眼神。她拼命地学习，梦想有一天能通过做整形手术，找一份当老师的工作，报答姥姥姥爷的养育之恩。她眼见过70 多岁的姥姥为了给她攒学费和手术费，每年都会爬到山上去摘山枣卖钱，被洋辣子蛰咬的手和胳膊都肿了……

3年后，小秋以优异的成绩从朝阳示范专科学校毕业。但是因为她的脸，面试没有通过，拿不到教师资格证。她一个人悄悄跑去锦州一家医院咨询自己的脸做手术需要多少费用，医生答复她，要几万块钱。姥姥姥爷觉得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做手术。当他们带着小秋兴冲冲地赶到医院做手术时，医院经过会诊告诉小秋，因为病变的位置在头部，神经血管非常复杂，手术风险太大，他们无法进行，并委婉地告诉小秋，要适应别人异样的目光。所有的希冀都成了泡影，绝望涌上心头，三个人无奈地回家了。

同学们先后找到了工作，可是小秋的梦想却遥不可及。

免费助学报答乡亲

小秋回到村里，熟悉的村民、淳朴的乡风让求学在外数年后的她，感觉到了最初的温暖。村里青壮年大多在外地打工，一到周末，街上跑着一群群留守儿童，他们一边打招呼“小秋姐姐好”，一边跑远了。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让小秋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一天吃晚饭时，小秋对姥姥说：“姥姥，我现在没工作，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就给孩子们辅导作业吧。”姥姥姥爷对视了一眼，欣慰地看着小秋说：“孩子，这些年咱家困难，多亏了乡亲们帮助，我们才供你上完大学。你帮孩子们补习功课，就是在答谢大家啊。”

于是，小秋在自家院子里摆上几张桌子、几把椅子，架起一块黑板，办起了免费课外辅导班。每个周末，孩子们欢欢喜喜地来上课，小秋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给孩子们讲课本知识点、辅导作业。小秋的声音很柔和，性格又好，孩子们非常喜欢这个“歪脸”姐姐。村干部还送来了一部分教学设备，大家对小秋的善举交口称赞。

一天晚饭后，姥姥和姥爷习惯性打开电视，一条新闻让二老激动不已。电视节目里，一个叫小凤的15 岁农村女孩面部早衰，松弛的皮肤犹如耄耋老妇。她在电视节目中看到关于全国道德模范郭明义的报道，就报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郭伯伯写信。郭明义带着自己的爱心团队帮她联系了沈阳杏林整形外科医院（以下简称杏林医院）院长史灵芝。史灵芝给小凤减免了70%的医药费，给她成功地做了面部整形手术。

62 岁的郭明义是辽宁鞍山人，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辽宁省特级劳动模范，兼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他带领着郭明义爱心团队常年做公益，救助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新闻上说12月份，小凤将在杏林医院召开记者见面会，届时郭明义会参加。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姥姥心头，她要求助郭明义，请他帮帮自己的外孙女！

2020年1月20 日上午，农历春节将至，小凤出院那天，郭明义参加了她的媒体见面会。见面会即将结束时，一位老人踉跄着过来，冲着郭明义就跪了下去：“好人呐，您救救我们家小秋吧！求求您了！”郭明义急忙把老人搀扶起来：“您老别急，慢慢说，只要我能帮助肯定会帮您。”

老人就是小秋的姥姥，她把小秋的情况说了一遍，一旁的小秋早已泣不成声。孩子的不幸遭遇让在场的人潸然落泪。郭明义咨询史灵芝院长，史灵芝经过简单诊断认为小秋可以做面部矫正手术，并当场承诺，小秋的情况如果属实，她将最大限度地给予减免医疗费用。郭明义也表示，如果小秋做面部矫正手术，他会募捐手术费用。

随后，郭明义爱心团队和杏林医院到小秋的村里核实情况。虽然这一家是低保户，但是姥姥姥爷都很要强，小秋的品行也得到乡亲们的一致赞扬。看着小秋在简陋的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大家被这个女孩的善良感动。临走时，爱心人士给他们留下了4000 元钱，又帮姥爷买了5 只羊。

郭明义爱心团队迅速募捐了10 万元手术费，史灵芝表示：“剩下的费用由杏林医院承担！”

爱心打造小秋“神仙颜值”

2月开始，杏林医院的专家团队开始研究小秋面部矫正手术方案。为了确保手术精准操作，医院专门为小秋的手术引入“模型外科”技术，用模型外科3D 技术实现术前模拟、术后效果呈现，小秋可以直面自己手术后的模样。小秋看着手术后自己可能的样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但是这次手术风险也非常大，被称为整形领域中的“珠穆朗玛峰”。

毕业于韩国延世大学的医学博士朱石江担任小秋的主刀医生。小秋的面部畸形诊断为：下颌骨单侧（右侧）肥大，右侧髁突肥大，偏颌畸形。医院专家组经过全面检查和反复论证，制定出了数套周密的手术计划，并对头部进行扫描，按照精准的分析数据，通过3D 医学打印出1:1 的头骨模型，科学模拟出手术效果，还原程度在95%以上。手术麻醉师为小秋制定了全面的麻醉预案和应对各类突发状况的措施，比如在过程中控制性降压，减少出血等，配合主刀医生的手术环节。

史灵芝当场组织专家会诊，诊断结果显示小秋可以手术，6月22 日，小秋在进手术室的前半小时和即将去援藏的郭明义伯伯通了视频。郭明义在视频里鼓励她要坚强，“你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花团锦簇！”得知郭明义将在西藏地区进行扶贫工作，善良的小秋对郭伯伯说，希望自己手术后能去贫困地区义务支教，用爱心回馈社会。郭明义答应聘请小秋担任50 名西藏贫困儿童的课外辅导员，用她自己的经历去改变更多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

上午9 点，小秋进了手术室。小秋需要一次性做上颌lefort1 型截骨、右侧下颌缘截骨、右侧髁突高位离断术关节重建、下颌矢状劈开左侧下颌骨外板去除、颏部成形术下颌缘及颏底缘处理、右侧松弛皮肤组织去除等6 个手术，风险很大。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生活。

手术持续了6 个小时，在一个护士的呼唤声中，小秋醒了过来，她重生了！

6月28 日，在姥姥和医护人员的陪伴下，史灵芝解开了缠在小秋脸上的纱布。那一刻，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姥姥抱着小秋喜极而泣，她的外孙女居然这么漂亮！

在小秋做手术的这段时间，史灵芝不仅减免了她的医疗费用40 多万元，连生活费都给她减免了，她用母亲般的温暖胸怀爱护着小秋。营养品、衣服、鞋子，送到小秋的病房。手术后的小秋咬合关系发生了变化，史灵芝请来大学里的专家帮助小秋练习发音，还请心理医生为小秋做心理疏导。

为了防止伤口发生感染，史灵芝坚持让小秋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多年的自卑心理影响着小秋的性格，为帮她找回自信，史灵芝再次为小秋免费做了垫鼻梁和双眼皮手术。这次手术后，小秋的颜值达到了一定高度，她的朋友和同学惊讶地说：“小秋，你可以出道当明星了！”大家发现，手术后的小秋越来越爱笑了。

住院42 天后，小秋出院了，杏林医院为她召开了媒体见面会。郭明义不能来到现场，他视频连线小秋，祝福她的同时，希望她能把爱心传递下去。史灵芝的一个外地朋友托史灵芝转给小秋1 万元钱，帮助小秋度过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

回到家后，小秋发现姥姥和姥爷看着她总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她撒娇地问：“你们笑什么嘛？”姥姥说：“没有啊，我们哪里笑了？”两位老人蹉跎一生，终于了了一桩心事，面对这么漂亮、优秀的外孙女，他们怎会不高兴？

晚上，小秋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摸着自己的脸久久不能入睡。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接下来她该回报所有关心她的人了。如果没有姥姥和姥爷的陪伴和养育，自己或许走不到今天；如果没有史灵芝和郭明义等爱心人士伸手相助，她也许会一辈子生活在自卑中……是这些人帮助她破茧重生。她郑重地给自己的将来做规划：当一名老师，燃烧自己的青春，照亮学生的未来。

小秋的经历被媒体报道后，引发大量关注，其中不乏一些短视频平台给她提供工作岗位，有几家平台还邀请小秋做网络直播，小秋都婉拒了。她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先去西藏支教一段时间，同时考取教师资格证，将来做一名人民教师，完成自己的梦想，也回馈这个社会给予她的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