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治理视域中的“微政务”传播功能探析
2020-11-06王慧
王慧
[摘要]税费改革以来,国家乡村治理方式从单一行政统治向多元传播治理方向转型,传播正成为乡村治理新体系中的一种重要资源和策略。互联网重塑传播格局,受众向移动传播场域转移,“微政务”传播在乡村治理中日益发挥重要作用:扩大农民传播权,提升农民治理主体地位;推进村务公开,深化农民自治实践;重塑乡村公共空间,有效促进合作治理。
[关键词]乡村治理;微政务;传播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并把这个战略写入党章,解决好“三农问题”已经成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实现乡村有效治理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加强并完善中国乡村社会治理体系,引导农民价值观念,发展乡村经济,重塑乡村文化,促进乡村改革发展,是当前亟需解决的重大而又现实的问题。作为政府在网络空间的代表,以“政务微博、政务微信”等为代表的政务新媒体兼具线上政府和新媒体之传播媒介的特征,在国家治理中发挥着积极作用。当前,互联网重塑传播格局,受众向移动传播场域转移,县级“微政务”在乡村治理中日益发挥重要作用。
一、“微政务”传播是乡村治理中的重要资源
(一)传播与治理
“治理”词起源于古希腊语和拉丁文,原意是控制和引导。治理是公共管理组织为了满足公众的需要而在一个既定的范围内运用公共权威维持公共秩序的活动。治理的目的是通过调整公民的活动,来实现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可见,治理是一种调整公共关系的过程,具有社会控制功能。
传播与治理息息相关。传播是社会治理的基础,社会治理的实现有赖于“传播”这个工具和手段。关于“传播”的含义,传播学家施拉姆认为,“传播是工具,社会之所以成其为社会全赖传播这一工具。传播(communication)和社区(community)的词根相同并非偶然现象。没有传播,就不会有社区;没有社区,也不会有传播。”社会学家查尔斯.库利认为“传播是人类关系赖以存在和发展的机制,是一切心灵符号及其在空间上传递、在时间上保存的手段。”传播的过程就是治理的本质。社会学家梅尔文·德弗勒认为“传播行为是一个表达团体规范的手段,通过这个手段行使社会控制、分配各种角色、.实现对各种努力的协调,表明对未来的期望使整个社会进程持续下去…..要是没有产生这种影响的交流,人类社会就会崩溃”。
施拉姆,总结前人的研究成果,指出了传播的四大社会功能:社会雷达、资讯操作与决策管理、传授知识、娱乐。其中,传播的第二大功能“资讯操作与决策管理”蕴含传播的政治治理功能:解释情报、制定、宣传和执行政策。从中国新闻传播史上看,从宋代开始就有了官方的正式信息传播活动,传播朝廷的政事信息,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社会控制与管理,实现社会治理功能。宋代出现了在政府中枢部门统一管理下统一发布的正式官报:“邸报”。它是当时社会,上传播朝廷政事信息的重要載体。“这种官报从它问世的第一天起,就是在为封建官僚内部传播经主管部门核定允许传播的信息、巩固封建统治秩序,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服务的。”用关于传播的治理功能,有学者指出,传媒具有监测社会、社会教育、娱乐休闲等社会功能的同时,也具有包括议程设置、舆论监督、政治沟通、政治参与、社会动员和社会整合等治理功能。这种观点与施拉姆等学者对传播功能的描述一脉相承。
在乡村治理中,传播绝非一个无足轻重的变量,传播是乡村干群关系与社会关系形成的重要基础。作为乡村治理的传播不仅是工具性的大众媒体的使用与满足,同时,更是农民进行对话交谈、意识累积、社群认同形塑的总体过程。凹农村税费改革以来,我国对乡村治理的方式正由行政型迈向传播型,传播型治理具有治理主体多元、国家与社会双向互动及信息担负治理媒介等特征。
(二)“微政务”传播与乡村治理
以“政务微博+政务微信”为代表的政务新媒体已成为媒介化社会党的重要执政资源之一。“微政务”传播是政府机构实施电子政务的一部分,利用“互联网+政务”模式,传播主流话语,引导网络舆情,提供政务服务,创新社会治理方式,提升政府执政效率。CNNIC第44次调查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6月,我国在线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5.09亿,占网民整体的59.6%;我国已有297个地级行政区政府开通了“微政务”新媒体传播渠道,覆盖率达88.9%。
2019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提出要着力发挥信息化在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的基础支撑作用,同时提出要加快“互联网+政务服务”向乡村延伸。“微政务”传播是乡村治理创新实践中重要的推动因素,这标志着基层组织主动寻求乡村治理模式的新突破,以应对信息化社会的到来。乡镇政府可以积极探索实施“微政务”治理与村级数据治理模式,通过“微政务”平台的运行与维护,逐步汇集起完整的民生大数据,供相关部门分析研判,以提供决策咨询和制定政策参考,实现基层社会治理与服务的精准化。
治理的最佳状态称为“善治”,就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会管理过程,其本质就是政府与公民对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大众传媒在市场裹挟下,对农村传播选择性放弃,农民阶层处于失语状态。而随着县级融媒体中心的建设,政务新媒体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乡村,“微政务”传播为农民提供了公共话语平台。通过“微政务”传播平台,可以建构政府机构、乡村农民互动的“微政务”治理模式,推动乡村治理范式转型,重建国家与乡村社会的良性互动关系,形成实质性的对话,实现乡村社会的“善治。”
二、“微政务”传播在乡村治理中的功能
(一)扩大农民传播权,提升农民治理主体地位
传播权决定治理权。传播是治理的基础,是治理有效的保障。治理主体之所以拥有治理的权力,就是因为他们控制了信息的生产、存储与传播,信息要发挥影响作用就必须通过传播。治理权力能够产生就依赖于治理主客体相互之间的传播互动、协商和妥协。
传统媒介时代,国家传播、精英传播具有强势地位,农民的传播权孱弱。同时,国家政治传播具有局限性,政府组织是传播政治信息的主体,进行自上而下的单向灌输式传播,公众只能被动地获取信息,难以通过媒介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引入"微政务”传播模式,能有效弥补传统大众媒介条件下政治沟通的缺陷。“微政务”传播在互动性、公开性、便捷性、直接性方面均有大众传播无法比拟的优势。互联网平台创造了一种任何人在任何地、任何时间与其他任何人进行信息交流的形式。移动传播场域下,“微政务”传播提供了传统大众媒介不具备的。“一对一”和“一对多”的直接互动形式,政府组织和乡村公众之间的意见能以更直接的方式让对方悉知。“微政务”传播融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大众传播于一体,在政治传播的时效度上优于传统大众媒介。
“微政务”传播扩大了农民传播权。在政策信息的传播过程中,无论是政务微博还是政务微信,鄉村公众均可以跟帖发表评论意见,政府组织可以广泛收集民意,增强政府决策的科学性和民主性。“微政务”传播提供农民政治参与渠道,增强农民传媒接近权,扩大农民传播主体地位。对村级事务,无论是乡村普通农民还是乡村精英、乡村干部,抑或是乡村流动人群,只要手中有一部手机,无论何时何地均可通过“微问政”互动社区发表意见建议。传播学者乔.霍利与加里.赫尔曼认为,“或许在所有传播权中最基本的权利是能被他人听到的权利,它意味着决策时的参与权。信息传播技术能放大我们的声音,比以往更容易让人听见。”“微政务”传播提升了农民的治理主体地位,促进乡村民主进程,增强政治认同,提高了乡村治理决策的科学性和民主性。
(二)推进村务公开,深化农民自治实践
政务公开和村务公开是提升乡村治理水平的重要手段。乡镇政务公开和村务公开,能切实规范基层党政机关干部工作的方式方法、内容流程等多个环节,能实现基层权力运行的公开化、规范化和透明化,是我国民主政治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移动互联网时代,“微政务”传播平台是推进乡镇政务公开和村务公开的有效载体。农村基层组织合理运用“微政务”传播,将涉及村民利益的事务积极公示,可以进一步健全基层监督机制,促进乡镇行政管理与村民自治的良性互动,从而推进乡村民主监督和协商治理,深化村民自治实践。以安徽省县级政务新媒体“界首发布”为例,“界首发布”微平台实现了县、乡镇政务公开和村务公开。从“界首发布”微信公众号,可进入“阳光村务信息网”。网站首页面上开设阳光村务微信平台,村民可以通过扫码关注每个乡镇的政务微信。每个乡镇政务微信下设村级政务微信。村级政务微信开通了“村级概况”“党务公开”“村务公开”等栏目。在“投诉举报”栏目,村民可以对“乡镇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乡镇机关、镇所工作人员,村居干部”等“违反政治纪律行为”进行投诉举报。
长期以来,乡村村务公开采取公告栏、政府文件、简报、广播等单一输出形式,在整个公开过程中,村民处于被动接受信息的状态,缺乏应有的反馈机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微政务”传播平台为村务公开提供有效载体,将涉及农民群众利益的村务信息通过“微政务”平台告知村民,村民可以参与互动、发表评论、实施监督,从而实现基层政府、村与村民的双向互动。对政务新媒体的合理运用,将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乡镇行政管理与村民自治的良性互动,推动新型乡村管理服务体制的建立。政务公开和村务公开是提升乡村治理水平的重要手段,我国乡村治理体系中可以构建县、乡、村三级“微政务”平台,通过“微政务”传播平台探索双务公开新模式。
(三)重塑乡村公共空间,有效促进合作治理
哈贝马斯所谓的公共领域,指的是介乎于国家与社会之间、公民参与公共事务的地方,它凸显了公民在政治过程中的互动。某种接近于公众舆论的东西能够在其中形成。测传统乡村社会是熟人社会,宗族祠堂、门前屋后的空地、田间地头、某些热情好客的村民家里、村委会等都可能是村民的话场子,都可以产生乡村舆论。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村庄流动性增强,空心化严重,传统的乡村公共空间趋于衰落。
“微政务”传播重塑乡村公共空间。移动互联网时代,“微政务”传播为农民提供政治参与的公共空间。“微政务”畅通民意表达渠道,成为村民与政府机构沟通的桥梁。通过“微问政”互动社区,乡村公众和政府机构可以直接互动交流,有效弥补乡村公众政治参与渠道不足的问题。政府机构通过“微政务”能及时回应乡村公众诉求,化解矛盾减少冲突,增进乡村公众对基层政府工作的政治认同感。如安徽省六安市霍山县政务微信中的“微问政”互动社区,村民提出宅基地使用相关咨询、加工厂噪音污染投诉、工地施工噪音扰民等问题,霍山县政府部门及时予以回复并解决相关问题,大部分村民对基层政府的工作表示“满意。”有些网民的投诉建议带有明显的不满情绪,政府组织如果能够及时答复,可以解疑释惑,疏导乡村公众情绪,化解舆情。如2019年2月28日一网友在霍山县政务微信“微问政”互动社区发布了一条帖子,反映“霍山县偏远地区出现大面积长时间停电问题”,在投诉中提出了一系列与老百姓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如,“购买的应急发电机以及能源费,谁来付?”“电改并网是否还需要老百姓出钱?”“据我了解,并网计划自2017年:就已经启动了,为什么现在还是没有并网成功?”3月5日,霍山县政府给与详细回复。在回复贴文中,基层组织把工作中的困难和实际进展情况如实向公众反映,“由于厂网分离改革涉及多方利益调整,人员、资产、债务处理难度大,加之历史遗留问题多,虽然各级各部门做了大量的具体工作,但仍有很多具体问题难以妥善处理,导致厂网分离改革至今未有实质性进展,我们也和你一样焦急和揪心。我们将争取尽快彻底解决这一久拖未决的问题,让山区群众早日用上放心电、安全电。”村民反映的问题虽然还没能实际解决,但有了政府机构的回复和真诚解决问题的姿态,有效化解了公众的不满情绪,基层政府的工作也得到了公众的理解和支持。乡村公众对政府工作的民主监督,深化农民自治实践,增强了政府工作的执政效率。?移动互联网时代,“微政务”传播平台重塑乡村公共空间,乡村公众能与政府组织直接对话与沟通,有效促进政府组织与乡村公众的合作治理。自媒体语境下,网络用户有了更多的选择,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互动力决定政务新媒体的传播力和影响力。越来越多的县级政务新媒体重视与乡村网民的互动沟通,逐渐完善“微问政”传播机制,能有效促进政治沟通,激发乡村治理的内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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