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全民微信时代对于青少年人际交流的影响
2020-10-21吕冰琳
吕冰琳
摘要:全民微信时代开启了高效快捷的聊天模式,与互联网一同成长起来的青少年也早已习惯在社交软件上展开社交生活。随着技术的日益发展,软件的不断升级,交流问题也渐渐显露。心智仍未成熟的青少年在使用微信等社交软件的过程中出现了“交流意愿丧失-交流耐心缺位-交流表达匮乏”的恶性循环,交流问题日益加剧。
关键词:虚拟社交软件;人际关系;交流问题
技术革命打通了地域间的区隔,即时通讯软件的出现让不同地区的人得以联络,但现代化带来了日新月异的物质文明的同时,也带来了其专属的时代命题。原子化的社会形态和个体的渺小感日益加深,激烈的竞争间离了我们,越来越被挤占的时间也不断损耗交流的耐心,交流虚无的社会议题阴云不散。过去我们曾以为,是技术不够好,交流不够便捷,所以争先恐后地改进技术,不断推出功能各异的通讯软件,技术在不断发展,即时通讯软件设计了非常非常多的功能,不同软件也不断竞争,1995年互联网出现,1998年有oicq,1999年推出qq,到现在的版本更新到9.0.9,最夸张的一年是2014年,仅一年就更新了13次。微信2011年出现,现在版本更新到7.0.3,刚出现的时候13年更新了三次,14年更新了四次,从16年起更新的频率和版本更多,17年更新了十二次,18年更新了十次。全民微信时代中,软件的一次次更新换代宣称技术战胜了一切沟通难题,殊不知这恰是饮鸩止渴,一如社会学者哈贝马斯和法兰克福学派担忧的那样,对技术的崇拜使我们迷失了真正的交流需求。如若缺乏主动交流的动机、充分理解的意愿和真诚的表达,交往理性就仍旧缺位。20世纪的青少年作为与互联网一同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更容易迷失在全民微信时代中,难以看清人际交流的问题,交流质量越发恶化,交流问题日益加剧。
一、交流意愿的丧失
在交流动机上,微信这类社交媒介使我们越发丧失交流意愿。中山大学的抽样调查显示,在2014年,57.3%的青少年使用时间在两小时以内,而在2017年每天使用7小时以上的人群占比高达21.9%,[1]伊桑克劳斯教授在研究中提出这个时代特有的“脸书抑郁综合症”,人们在社交媒体上沉浸的时间越多,他们的情绪就恶化得越多,越倾向于封闭个人情感。[2]美国社交媒体青少年用户报告也显示,年轻人使用社交媒体的时间越多,就越有可能感觉被社会隔离和孤立,使用频率与社会隔离也呈正相关。[3]越是逃避社交,越是刷微信,就越是孤独和自闭,丧失交流的主动意愿。
二、交流耐心的缺位
而在这一动机匮乏的推动下,我们还渐渐丧失了耐心的理解和真诚的表达。《中国空巢青年图鉴》显示,点赞的意义从一开始的“赞赏、认同”慢慢转化为“我知道了”,人们点赞朋友圈里的悲痛和愤怒的讯息,点赞动机里出于“逃避真实交流”的占比高达72.6%,[4]因为不想去关心,所以点个赞来逃避。比起前媒介时代,人们更加不愿意去理解别人了。文字沟通费心费力,而点赞相对而言就方便得多,只需轻轻一碰便完成社交礼仪,因而前论坛时期的“版聊”在微信朋友圈中越来越罕见,评论、回复的频率自然也下降许多。沟通和交流的过程被一个点赞完全代替,而这种几乎没有信息量交换的反馈方式使用户双方无法增进了解,敷衍式的客套礼仪也封锁了双方的交流意愿,进而也阻碍了用户进一步的信息分享,“点赞党”的盛行使得青少年难以在这样的过程中建立真实的友谊。
三、交流表达的匮乏
同样这份数据显示,平常发高兴的事获赞不多,但是抒发负面情绪或手机丢了之类的事就有很多人点赞,越来越不会察言观色、理解他人,人们对于即时通讯中思维模式的过度依赖也带来了表达能力不断下降和理解能力的退化。76.5%的受访者感觉自己的语言越来越贫乏了,[5]在社交媒介盛行的今天,遇到好笑的事情只会说“哈哈哈”;“不说卧槽”的一日挑战竟然无人做到;当真正想描述自己想法的时候,打字如被口吃附身,和朋友的交谈词不达意,同质化表达和全民复制使人有口无言。青少年在朋友圈的交流表达都停在表层,要么是自我身体的视觉化表达,要么是基于想获得更多点赞的虚构经历。点赞者出于猎奇心理,给朋友圈里悲惨的经历刷赞,却无法对对方感同身受,进一步助长青少年的自恋自闭倾向。
结语
全民微信时代最可悲之处在于,使用的过程是个恶性循环,从本质上消解了交流的意义。每一次下意识地刷新朋友圈,都使人丧失主体性。朋友圈无限扩大,交流却停在表层。人不是人,是符号化的同质表达,交流不是交流,是两个容器人之间的面面相觑。每一次的成瘾式刷新朋友圈,只给符号化的浅层表达点赞,轮到自己时又反复斟酌,思考什么方式的内容能获得更多关注而非真实的讨论。这样的交往方式只能是把他人概念化、把自己概念化,以疏离为目的、以无意义为常态、以无价值为骄傲,最终一步步丧失交往的主体性,在不知不觉中也把自己变成虚拟世界的商品待价而沽。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中称,人成为“单向度的人”,失去否定、批判和超越的维度,是因为沉溺于科技制造的虚假需要和虚假幸福。[6]我们已然如同波兹曼担心的那样,被媒介重新定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已经被异化成我们不需要的样子。[7]我们自以为走出了技术的谜题,却又陷进了技术的陷阱,而对这一悲剧视而不见,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如何跳出这一陷阱是当下青少年面对的严峻挑战,这一挑战虽然困难,但并非无计可施。意识到主体的单向局限,就应努力实现双向主体的复归,努力挣脱技术的奴役。行始于知,青少年对于微信的使用应采取理性的、批判的态度,积极开展阅读活动,和同伴展开讨论和交流,方才能真正认识本真的生活方式。虚拟交往必不可少,但青少年作为校园活动的主要参与者,其实拥有许多的现实社交机会。比起在网络世界挣取虚荣心的满足,走出网络,建立平等真诚、宽容尊重的社交氛围是更重要的任务。在一次次交流实践中,可以锻炼双向交流的思维,不断强化真实的交往方式。努力挣脱技术束缚是青少年摆脱困境的第一步,也是展开本真生活的开始。
参考文献
[1]何凌南,钟智锦,可唯中.新媒体环境下的媒介使用行为特征——2013年城市受众新媒体使用行为调查报告[J].新闻记者,2014(06):63-66.
[2]Ethan Kross & Igor Grossman (2012). Boosting Wisdom ;Distance From the self Enhances Wise Reasoning, Attitudes, and Behavior.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0096-3445\11\ doi; 10.1037\\a0024158.
[3]皮尤研究中心.2018 年美国青少年社交媒体用户调查报告[EB/OL]. http: / /www.199it.com/ archives/731893.html.
[4]阿里數据.中国空巢青年图鉴[EB/OL].http://www.souhu.com/a/139046673_394875,2017-05-08
[5]中国青年报.遇到好笑的事儿,我却只会说哈哈哈[EB/OL]. http://zqb.cyol.com/html/2019-03/21/nw.D110000zgqnb_20190321_1-08.htm
[6]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P102
[7]尼尔·波兹曼.技术垄断.文明向技术投降.[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3,P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