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烟农老王
2020-10-21张引田
七月份正是烤烟的最好时期,一次次雷雨过后,一块一块烤烟地吸取了充足的水分,所有的烟叶长势旺盛。每一片烟叶都被雨水彻底清洗了一遍,显得特别绿,中间的新叶如雨后春笋抽出了嫩叶。
老王一大早拉着那辆破旧的架子车,去了烟叶的地里,距离不算太远,单程有2公里,去的时候必须经过一个下坡,回来时到这儿是上坡路,吃力是不言而喻了。老王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那帽子边缘都有些烂了,可是在老王心里那时最好的帽子——那时结婚时老婆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他嘴上叼着一杆铜烟嘴,一只手扶着烟杆,整个烟杆金黄发亮,铜杆清楚地反射出老王的脸型和表情。他狠狠吸上一口烟,随后慢条斯理地吐了出来,烟雾缭绕,身后一道道烟自由飘散。别看老王56岁的年龄了,还是个疼爱老婆的人,每次去上地干活,他不会让自己的老婆走着去,老婆比他高了许多,是我们所说的大汉子,老王会把架子车按得稳稳的,等老婆坐在车厢里,才起身拉着架子车优哉游哉前进。
路人经常会见这老两口暧昧的一幕,纷纷点头叫好:“还是老王有品味,老婆跟着老王有享不尽的福啊!”
老王只是继续吸着烟,脸上却微微一笑,眼睛不时眨呀眨,伸出一只手给乡亲们打着招呼。
不一会他们来到烤烟地头,老王找了块平坦的地方把架子车靠在树上放好,到烟叶地里去摘烟叶。摘哪些叶子,怎么摘,在老王的心里早有数了,烤烟这活老王一干就是30年,从年轻干到了年老。老王有个规矩,每摘上一个小时,必须抽一次烟,他从来不去买烟吃,这也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老王所抽的烟叶是自己在烤烟楼里精心烤出来的,选取的烟叶中从来不含有杂质的。虽说烤烟是为了挣钱,但在自己抽烟上他从来不含糊,不吝啬。他坐在烟叶地里尽情享受着香烟带给自己的无尽乐趣,舒缓筋骨提提神,有利于自己继续好好干活。老婆从来不会因为老王抽烟而教训他——老王的规矩是雷打不动的。
他抽完了一锅烟,将烟嘴用力在黄胶鞋上一磕,剩余的烟丝倒得一干二净,顺便将烟锅别在屁股后的裤兜里,又开始干起活来。
一株烟树上最多摘三片,而且是最好的烟叶,他眼珠一转就能看到有烂掉的叶子,他绝不会客气,愤怒地将烂叶子摘掉扔在地上,一片片摘好的叶子被老王整整齐齐放上一摞。这一摞数的一清二楚只放20片。左边摘几片,右边必须摘几片,老王是有讲究的——这叫对称的美学。
太阳火辣辣炙烤着大地,连一丝风都舍不得吹給老王,老王不时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闻着毛巾上的味道不过老王已经习惯了。
地里摘好的烟叶整齐地放着,老王抬头看看天快到晌午了,也该到吃饭的时间了。老王抱起一摞摞叶子,如同抱自己的孩子一样,只是轻轻夹着,不能用劲太大,否则叶片会很快受伤,到时烤出来的烟叶质量会有问题。他不紧不慢来回穿梭在烤烟地里,把自己和老婆摘得叶片全部抱出去,一层一层放在了架子车上,最上方遮着麻袋,是为了避开太阳光的暴晒。
“走喽!回家喽!”老王看看自己的老婆脸上显得幸福满满,边走边点起了一锅烟,尽情地吮吸着烟味,越走越快,比年轻小伙都有力气,好像脚下瞪着飞火轮。回到家里,把烟叶一摞摞又抱下来,放到屋子后面的大树下,这棵树自从老王记事起已经长的很粗,两个大人手拉手才可以抱住。叶子繁茂,枝干粗壮,树下满是阴凉,这是老王家乘凉的最好地方。老婆去做饭了,老王背靠着架子车打着盹,一会儿便睡着了,呼噜声很有节奏。
老王还在梦中,被一阵呼叫声惊醒了。
“老王,老王,吃饭了,吃饭了!”老婆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到老王睁开蒙眬的睡眼时,一碗热气腾腾的干面已经端到了眼前,“吃吧,都饿了一天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真是香。”老王看着面,乐呵呵地。
碗里的面不用老王搅拌,因为老婆已经给搅好了。老王大口大口吃着面,不时发出呲呲声,真是香极了。在老王看来没有比这更香的食物了。
“老婆,来根大葱。今天想吃了!”老王朝着厨房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老婆迅速拿着一根大葱放在了老王的手里。老王一口葱一口面,这一大碗面很快都进了老王的肚子,第一碗干面,第二碗不用说是汤面。老婆已经来到老王面前,接过碗盛了一碗汤面,面上面臊子一块一块的,老王开心吃着饭,一会儿面吃完了,汤喝了个精光。
饭后抽烟也是雷打不动的习惯,他把烟嘴伸进黑色的烟袋里狠狠装了满满一锅烟,掏出火柴点着了,贪婪地吸着烟,真是沁人心脾啊!
老王开始了他的夹烟工作。一根竹竿两头搭起来,自己坐在板凳上,竹竿前面绑上线,他是左右开弓,动作可娴熟了,从来不需要人帮忙,在他看来是越帮越忙。两片叶子为一撮,还要大小相配,左边一捆,右边一捆,不到五分钟,这一杆烟夹好了。老王夹烟时是不抽烟的,一鼓作气必须夹完。看着一杆杆的烟都夹好了,整齐地搭在木头架上,老王是满心的欢喜。
掏出他的烟锅再一次抽起烟来,夹好的烟在下午六点之前必须挂到烤烟楼里,如果迟了,烟叶上会携带湿气,到时候烤出来的烟叶质量会出问题。老王和老婆各有分工,老婆负责给老王接夹好的烟叶,老王在烤烟楼里一杆一杆从高处往下放置。最上层是不好放置的,老王会把底下的烟叶一层一层挪上去。老王身手敏捷,像一只猴子,来回穿梭于烟叶楼里。
“呀——”老王喊了一声。
老婆赶紧往楼顶望,此时的老王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根木头,两腿吊在空中,犹如荡秋天。
“老头子,这是咋了,没事吧!”老婆很是害怕,万一老王出了差错,这可怎么办。
“没事,刚才一只脚踩空了,不过我像猴子一样没掉下来啊!”就这节骨眼了老王还开着玩笑。
“后面要当心,如果你出了事,我以后怎么办?”
“不会的,知道了!”老王不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烤烟楼里,不通风有些热,等他俩全部干完时正好六点,老王一脚一脚踩着木头走出了烤烟楼,满头都是汗,上衣都已经湿透了。他坐在烤烟楼门前,休息起来,又一次点起了一锅烟,简直是云雾缭绕。
作者简介:
张引田(1983-),男,汉族,陕西千阳人,本科,二级教师,研究方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