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之行》空间叙事策略研究
2020-10-20梁福江
梁福江
摘 要:福斯特的《印度之行》有明显的空间叙事特征。作品以多重叙述视角交替呈现色调反差巨大的物理空间和动态变化的人物心理空间。叙述者干预和空间叙事的多重感知特性激发读者具身体验,使作品中空间意象的隐喻含义和作品的艺术魅力得以彰显。
关键词:空间叙事;视角;叙述者干预;多重感知;隐喻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135(2020)05-0108-06
福斯特(E.M.Forster)的《印度之行》自1924年出版以来,受到许多评论家的青睐。福斯特曾两度到访印度,当他1921年第二次造访印度并担任德瓦省君王的私人秘书时,正赶上轰轰烈烈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福斯特在印度期间的生活经历无疑对《印度之行》的创作产生了一定影响。有印度学者指出,“福斯特對印度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这一历史事件的敏锐处理,使作品得到广泛的关注和接受”[1]。著名的后殖民文艺理论家萨义德(Said)认为“福斯特长有一双帝国的眼睛”[2]204。国内也有学者认为福斯特“潜在的欧洲中心意识,致使他在空间书写中不可避免地使异域空间往往蒙上一层‘他者色彩,从而具有鲜明的殖民印记”[3]。笔者认为《印度之行》虽然以特定历史背景下的印度为叙事空间,但若给其贴上“反殖民主义”或“政治小说”的标签,则不足以完全体现作品的艺术魅力和作者的创作思想。作品问世以来,已有不少学者从空间视角对《印度之行》展开研究,但普遍忽略了叙述者视角对空间的动态变化评论,而小说中叙述者评论直接影响读者的心理空间和阅读体验。本文借助国内外学者关于空间叙事的相关理论,结合读者具身认知体验原理,研究《印度之行》的空间叙事策略对读者具身认知体验过程的影响,以期为理解作品的艺术魅力和作者的创作思想提供可靠的路径和依据。
一、空间叙事特征
美国学者约瑟夫·弗兰克(Joseph Frank)于1945年在《西沃恩评论》(Sewanee Review)杂志上发表了《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一文,第一次提出了“形式空间化”的叙述策略[4]。法国学者列斐伏尔(Lefebvre)在一系列论述中提出了空间政治的观点。他认为“空间是一种产物”[5]26。此后,越来越多的学者把空间理论运用到文学文本分析中。文学作品中的空间描写不仅仅是一种叙述策略,而且是各种关系角力的场所和产物。通过分析作品的空间叙事,读者可以进一步透视空间意象蕴含的深刻含义,从而为理解作品主旨提供有力的佐证,而不只是一味的主观臆断。
《印度之行》三个部分的标题分别为清真寺、山洞、寺庙,这也构成了故事的物理空间。小说从不同叙述者视角呈现的空间画面色调反差巨大。在第一部分“清真寺”中,叙述者视角描绘的昌德拉普尔城是凋敝和肮脏之城,其中还充斥着死亡和恐惧。与“卑微而败落”“单调而无生气”的昌德拉普尔城相比,城内的英国行政官署“简直就是一个花园之城”“热带乐园”[6]4。此外,叙述者视角还客观呈现了物理空间中人物的生存状况。英国人菲尔丁住的“欧洲风格”别墅,是“18世纪为一个高级官员修建的会见大厅”[6]59。而他的印度朋友阿齐兹的住所处于一个低洼市场附近,墙面石灰已经剥落,苍蝇到处乱飞。小说中英国人和印度人在居住条件方面的优劣之分还和他们泾渭分明的身份地位相呼应。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描写对照类似于绘画中明暗光线的运用,色调反差渲染出的画面效果立体感强,形成较强的视觉凸显和心理冲击。
叙述者的空间话语客观呈现了印度的物理空间,但叙述者带有主观色彩的评述显现出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的不平等。在福柯看来,“空间是任何权利运作的基础”[7]。对昌德拉普尔城的描述实际上是话语权利运作的结果。萨义德(Said)还强调空间的身份特性,提出文学作品中的“他者空间”[2]170概念。英国文化地理学家麦克·克朗也认为,空间是被赋予了文化意义的“文本”,“文学景观是文学与地理景观的有机结合体……它不仅重构再现了地理景观,还是认识世界的又一方式”[8]。从《印度之行》中不同叙述者视角对空间的呈现来看,空间被赋予了不同的感情色彩和文化内涵。印度人及其生活空间处在“他者”的地位。
小说中,英国人菲尔丁作为英国政府大学预科学校校长,已经在印度生活了多年。虽然他不像其他英国人那样敌视印度人,但是他的空间认知无形中已经暴露了内心的强烈偏见。在他看来,印度的清真寺零星分散,呆板毫无生气,相反“威尼斯的建筑个个都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6]249。“与叙述者视角相比,采用人物视角的空间描写常常倾向于展现人物心理活动”[9]134。作品通过菲尔丁这一人物视角呈现的心理空间和“叙述者评论”交织在一起,直接影响读者的认知判断。此处菲尔丁视角的叙述评论人为地给印度的清真寺和威尼斯的建筑贴上不同的身份标签,也暗示了两者的地位差异。
此外,小说中的物理空间还因为人物身份的原因具有不一般的意义。英国人的昌德拉普尔俱乐部对印度人来说就是禁区,而来自英国的穆尔夫人却可以随意进入印度穆斯林最圣洁的地方——清真寺。对印度人来说,英国官员的家是不可以随便来访的,即使上流人士也会因为“礼仪”的原因而被赶出来。在英国官署医务长卡伦德上校的府上,即使仆人都可以羞辱阿齐兹。在阿齐兹付给仆人几个卢比之后,仆人才愿意搭理他。显然,在高贵的英国人官署面前,阿齐兹等印度人的身份地位是卑微的。相反,当阿齐兹生病后,英国人菲尔丁前来看望时,阿齐兹却因为自己的居住环境太差而深感自卑和自责。如此一来,作品的空间叙事不仅揭示了人物的社会地位,还凸显了人物的心理空间。以阿齐兹为代表的印度人民对英国殖民者的态度也得到一定程度的显现,从后文可以看出这种态度经历了动态发展的变化过程。
这种动态变化的心理空间同样体现在部分英国人身上。刚刚从英国来到印度的阿德拉小姐和穆尔夫人对印度人民非常友好,对印度这块神秘的大陆也充满好奇。然而,在专门为她俩安排的“搭桥聚会”上,英国人和印度人分别聚集在草地网球场的两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达到交流的目的。另外,随着对印度社会了解的深入,阿德拉逐渐陷入了“恍惚”的状态,穆尔夫人也逐渐流露出厌恶之情。在空间和场域中显露出来的人物思想认识,揭示了两国人民的矛盾对立面,而且这种矛盾很难在印度这个时空体内得到调和。
在布斯(Booth)看来,“伟大的叙述者总是想方设法作出有意思的总结评论”[10]。《印度之行》中的叙述者干预主要体现在对空间意象和空间中人物的主观评论。充满感情色彩的评论将各种空间和人物关系交织罗列,激发读者提高警惕,转换角色,从消极的倾听者、接受者变为主动的参与者,从纷繁复杂的感知体验中读懂人物,体会小说的艺术魅力。
《印度之行》中的昌德拉普爾城、马德拉山洞和茂城神殿所展现的空间意象和印度国内各民族、种族、宗教派别之间的纷争交织在一起。这种状态集中体现于驻印英国人和印度人,穆斯林和印度教徒,穆尔夫人、阿德拉和阿齐兹、菲尔丁等多模态人际关系和心理空间之下。在第一部分中对昌德拉普尔城描述完毕之后,叙述者用“天空主宰万物”“太阳是力量的源泉”[6]5这样的话语提醒读者,叙述者关注的不仅仅是印度的这个小城,还应该有更广阔的宇宙空间。第二部分叙述者对山洞的评论中,“史前”“原始状态”“无限”“永恒”“神秘”“生命之火”“空洞无物”[6]108等语言符号为山洞披上神圣的外衣,也为如何理解其象征意义提供了思考方向。法国学者伯特兰·韦斯特法尔(Bertrand Westphal)认为,理解文本空间需要与其他空间,无论是虚构的文学空间还是真实的物理空间进行“互文性参照”[11]122。换句话说,读者的审美感知,需要通过互文性指涉,才能理解文学文本的社会学价值和意识形态意义。作者福斯特也曾坦言小说标题源自美国诗人沃尔特·惠特曼(Walt Whitman)的诗歌《印度之行》。此诗中,印度成为灵魂归宿的象征。作者在给小说命名时无疑观照了这种互文性指涉含义,结合小说文本中出现的宇宙空间意象,不难理解作者关注的视角无疑已经超越印度所代表的物理空间。
二、心理空间建构
“从人物视角来描述故事空间时,故事空间在很大程度上成了人物内心的外化,外部世界成为人物心理活动的‘客观对应物。”[9]137因此,我们不应该仅仅把空间理解为故事发生的背景。从很大程度上来讲,空间在揭示人物心理活动、刻画人物形象和凸显作品主题等方面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作品选择什么视角、采用什么样的话语来描述‘故事空间,不仅对小说情节结构产生重要影响,而且会影响读者对作品的理解。”[9]143根据罗尔夫·茨瓦恩的“情景体验框架”,要读懂叙事文本,读者“需要对其进行理解加工才能建立心理表征或模拟”[12]。这种理解加工主要包括时段、地域空间和视角、参照物及参照物的特征。在茨瓦恩看来,视角通常也是在理解过程中编码而来。这就意味着读者往往需要通过特定视角进行叙事空间模拟。通过想象和心理模拟,读者可以填补现实和叙事空间之间的鸿沟。对叙事文本的理解,让读者有机会进入文本创建的叙事空间。读者对叙事空间的重构得益于他们在理解真实世界空间时使用的两种认知策略:其一是认知科学家所说的“徒步之旅”或“身体之旅”,其二则是指“目光之旅”。这些空间框架分别为“内在的”和“相对的”,都需要感知主体。只不过在“内在”体系中,感知主体的身体会跟随空间移动,而在“相对”体系下,感知主体的身体是静止的,只是眼睛随着场景变化,读者在阅读作品时就是典型的例子。美国学者伊莱因·斯卡里(Elaine Scarry)也认为,“读者眼部移动和手上动作有时会和小说人物的动作有机融合”[13]。
茨瓦恩指出,要理解叙事文本中的某一句话,读者需要对情景描绘进行体验式模拟(包括感知和行动)。此时的读者是“身临其境的体验者”,读者对文本的理解则是“情景描绘的代位体验”。《印度之行》中人物的视角和心理空间都呈现出动态变化的特征,因此往往刚确立的故事空间和心理空间很快就被打破。这无疑增加了读者进行想象和心理模拟的频率,读者在不断建构心理空间的过程中体会叙事张力,从而实现具身认知和情景体验。
认知语言学家福康涅(Fauconnier)认为:“心理空间是人们在思考和交谈时为达到理解和采取行动之目的而建构的概念模块。”[14]在他看来,心理空间通常可以用于对人的思想和语言的动态建模映射。同样,在阅读小说文本时,读者对空间、人物的认知是建立在与之进行的互动、交流基础之上的。这就需要读者建立动态变化的概念模块映射,否则就容易形成片面的认识。在《印度之行》中,从阿齐兹的视角揭示的心理空间如下:一方面痛恨英印人的统治,但又不得不屈从于他们,随叫随到,而且在和来自英国的穆尔夫人、阿德拉以及英印人菲尔丁相处过程中表现得友好而谦卑。据此,读者对阿齐兹这一人物的认知往往会建立在“奴性意识”[6]12这一概念之上。然而,读到小说最后,读者发现正是阿齐兹发出了印度必须独立和“印度万岁”的呐喊。至此,读者对阿齐兹作为一个“圆形人物”[15]的认知基本确立,也对其成长过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与阿齐兹类似的印度人还有很多,他们都经历了从“卑躬屈膝”到为自由平等而勇敢发声的过程。律师穆罕默德·阿里就是其中之一。在小说开头部分他还在为英国人的善良和仁慈辩护。而在阿齐兹的庭审现场,阿里作为辩护律师,义正辞严地指出庭审安排的不公,强烈要求目击证人穆尔夫人到场,同时还抨击了在场英国人享有的特权,最后退出法庭,号召庭外的群众一起为阿齐兹呐喊。
“圆形人物有利于小说家展示人性的复杂。”[9]58笔者认为印度之行中的“圆形人物”还有很多,如穆尔夫人、阿德拉等。穆尔夫人的儿子朗尼在印度担任法官,他认为自己的职责就是统治和管理印度人,对他们“实行公平的裁决”[6]40。而他的母亲穆尔夫人却对印度充满善意,相信上帝就是慈爱。母子泾渭分明的态度不会给读者的认知造成任何困扰,同时还消解了英国殖民者高高在上的统治意识。然而,当阿齐兹被阿德拉控告“侵犯”而被捕入狱,急需穆尔夫人出庭,为其证明清白的时候,读者却发现穆尔夫人还是按照儿子朗尼的要求提前离开印度,登上回英国的轮船。这样一来,其“博爱”“救世主”的形象又被颠覆。和印度人民一样,读者也需要重构对以穆尔夫人为代表的所谓“亲印”英国人的认识。
“在文本世界里,语言只是触发物,是触发一系列复杂认知过程的处方。”[16]就语言符号触发的读者心理空间而言,其动态变化过程正是文学作品带给读者的具身认知体验过程,作品对抗叙事的艺术张力也得以凸显。从不同人物视角展现故事空间的叙事策略,能使故事看似“客观”的环境空间显现为观察者的心理空间。这一方面能揭示人物的心理活动,另一方面还能揭示作品的思想价值。这种策略还“有助于小说家在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时揭示作品的主题……叙事作品的空间总是充满了空间以外的许多含义”[17]。《印度之行》中人物动态变化的心理空间,有助于读者厘清英印两国人民之间的关系。读者结合阿齐兹等印度人物的心理空间,可以发现印度人民经历了从依附到觉醒的过程。
三、多重感知体验中的空间内涵
除了不断切换叙述视角,小说的空间叙事还通过听觉、味觉、触觉等方面的描写激发读者“多重感知”。所谓多重感知,是指读者对文本描绘的空间进行全方位的感知,不仅是视觉上的,还包括嗅觉、味觉、听觉等共同作用实现对空间的认知体验,因为“时间与空间、声音与图像、听觉与视觉在我们生存的世界与思维结构中是共生的关系。”[11]141穆尔夫人和阿德拉小姐受阿齐兹邀请前往“享有盛名”的马拉巴山洞旅游,读者也自然期待叙述者能对山洞作全方位的描述。然而,读者发现从叙述者视角来看,山洞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管游览者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回答的总是同样单调无聊的回声。而此前还兴致勃勃的穆尔夫人也发现马拉巴山洞不但令人害怕,而且“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气味”[6]126。在山洞中游览时,穆尔夫人在恍惚中感到“一种赤裸裸的令人厌恶的东西,像动物的肉趾,打了她的脸又堵在了她的嘴上”[6]126。在“回声”的刺激性下,穆尔夫人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在叙事空间的多重感知特性影响下,读者的具身体验也显得更加真實和强烈。
阿齐兹精心准备的马拉巴山洞之旅不但没能增进他和英国人之间的友谊,反而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穆尔夫人的旅游体验和游览之前的美好期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阿齐兹突然被捕和叙述“空白”之间也产生了巨大的张力。仅从叙述来看,读者对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因为叙述中这部分是缺失的,是叙述者故意留下的“空白”。“虽然‘空白打破了空间叙事的连贯,但却转化成为推动读者想象力的力量。”[18]读者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充分展开想象,推测事实的真相,从而填补这些空白,形成对叙事的整体把握。这样整个阅读过程也就是读者重构叙事空间的想象过程。正如作者所言,“想象应该继续下去,要进至一个深度,但是——亲爱的读者,这要等你来完成!”[6]183作者突然闯入和读者直接展开对话,鼓励读者大胆想象,引发读者进一步思考:同样的山洞、同样的回声,为什么只会让来自英国的穆尔夫人和阿德拉产生不适和幻觉?这个疑问也一直伴随读者的整个阅读过程。
在亨利·列斐伏尔看来,心理空间也就是人的思想空间,还是文本、话语和语言符号的加密版本,也是艺术家和诗人的“想象空间”[5]67。《印度之行》中的空间叙事将物理空间、心理空间、“叙述者评论”交织在一起,直接影响了读者的多重感知认知体验。除了实实在在的物理空间之外,小说还利用“魔法”“神秘”“幻觉”等语言符号营造一方气场,让读者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在虚拟的印度之行中体会作品的艺术魅力。例如,在对阿齐兹庭审现场的描写中,不同人物视角将英国人的特权政治、白人至上的丑恶嘴脸、印度律师的人权意识以及印度各教派团结一致反抗殖民者的呼声展现得淋漓尽致。毫无疑问,为阿齐兹个人的无罪辩护被放大到印度民族为解放而抗争的历史事件中,“简陋”的法庭空间也变成了宏大的历史舞台。另一方面,法庭内印度律师的抗议之声和法庭外印度人民的高声疾呼冲击着所有人,并且带来了戏剧性的效果。为抗议法庭拒绝传唤证人穆尔夫人,聚集在法庭外的印度群众的呼声“穆尔夫人”奇迹般的变成了“埃思米斯-埃思莫尔”(印度一位女神的名字)。更为神奇的是,原本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阿德拉突然变得神志清醒,并勇敢说出真相,为阿齐兹洗脱了罪名。
正是在阿齐兹庭审事件之后,印度各教派和各民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作品的政治主题得到凸显。但是整个庭审过程中的戏剧性变化和无形神秘的力量的出现,无疑为读者打开了一个新的体验维度。在小说最后部分,茂城神殿举行的爱神“黑天”诞辰庆典上,叙述者喊出“爱神就是人类之爱”[6]283。正如作者福斯特本人所说,虽然《印度之行》在政治方面刚好迎合了许多读者,但是作品还有比政治更深远的意义,关系到“潜伏在马拉巴山洞的恐怖以及讫里什那(即黑天)圣诞所象征的解放”[19]。据此,福斯特的人文主义思想可见一斑。学者卢昆·阿德凡尼(Rukun Advani)指出,福斯特的思想可以用“神秘唯物主义”(mystical materialism)和“兼收并蓄的人文主义”(eclectic humanism)加以概括[20]。这些在《印度之行》中是可以找到相应依据的。总而言之,作品的空间叙事为读者具身体验作品的艺术魅力提供了充足条件,从中可以管窥和理解作者的创作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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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宗荣)
On the Spatial Narrative Techniques of A Passage to India
LIANG Fujiang
(Chongqing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4020, China)
Abstract: A Passage to India by E. M. Forster is characterized by distinct spatial narrative elements. Depicted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its physical space is based on the sharp contrast between brightness and darkness while the characters mental space is based on its dynamic state. Besides, narrators commentary and narrative polysensoriality encourage the reader to a cognitively embodied experience of the metaphoric meaning of the space images and the artistic merits of the novel.
Keywords: spatial narrative; perspective; narrator commentary; polysensoriality; metaph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