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歌曲中的民族文化特色研究

摘 要：越南歌曲丰富多彩，体现在题材、创作风格、内容、作品性质等方面。除了一些受国外音乐影响的歌曲外，很多歌曲仍具有浓郁的民族文化特色。能体现民族文化特色的歌曲是因为其使用民间因素如五声音阶、民间音调、传统节奏、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歌词修辞手法、歌词中的形象。研究结果指出，大部分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歌曲都使用民间文化中的普遍传统民间因素。这说明传统民间因素在打造越南音乐的民族文化特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关键词：越南;民族;文化;民间音乐;歌曲

多年来，有关民族文化特色、音乐或越南歌曲中的民间因素的文章非常多。但是，民间因素在越南歌曲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其在越南歌曲中怎么体现越南民族文化特色，仍有待研究。

一、关于体现民族文化的因素

针对越南新歌曲的民族文化，笔者开展了一次社会调查。调查中提及60首辨识度较高的歌曲，让观众感受每一首歌的民族文化特色。调查结果显示，70% 接受调查的人对其中53首歌有共同的看法，其中15首歌被认为没有民族文化特色，剩下的歌曲中民族文化含量不一样。最后选出26首歌，分别是14首民族含量高的、12首民族文化特色浓度一般的来分析歌曲中体现民族文化特色的因素。這些因素分别是：五声音阶、民乐古乐的音调、民间节奏、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歌词修辞手法、歌词中的形象。

关于五声音阶：五声音阶是越南民歌中普遍使用的音律。除此之外，一些音律如北调、南调、怨调在越南南部才子唸歌和顺华歌中经常被使用——这些音律都存在于越南民间中。研究者阮瑞鸾在自己的研究或演讲中多次强调这一点。

关于音调：歌曲用的民歌音调或古乐音调来源于越南民间的民歌、古乐。

关于节奏：歌曲都使用越南传统音乐和民间音乐的节奏。

关于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这种因素都出现在越南各地区的民歌中，也是越南传统博学音乐中常见的因素。

关于歌词的修辞手法：全部都来源于越南民歌。

关于歌词中的形象：除了来源于越南民族传说的雒龙君和妪姬之外，大部分形象都来源于越南民间文学（如：《糟与糠》《苏氏》《钳嘴鹳》《香烟的影子》），或来源于越南农村的（如：担子、筛子、庄稼、村庄、耕种等）。

从以上所谈的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因素中可以发现，一些因素来源于越南传统博学音乐如北调、南调、怨调以及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雒龙君和妪姬的形象不确定是来源于民间还是博学音乐，但是这些因素都普遍存在于越南民间中。这些因素跟越南民族文化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二、民间因素的使用与民族文化特色的关系

我们对上面所谈的民族文化特色含量高的14首歌和12首民族文化特色含量一般的和不含民族文化特色的15首歌进行分析，目的是了解这些歌曲跟民间因素有何关系。首先，要确认每组歌曲中使用民间因素的数量。

（一）每组歌曲中使用民间因素的数量

分析结果显示如下：

1.民族文化含量高的歌曲中民间因素量有3到5个因素

使用3个民间因素的共有3首，分别是潘黄雕的《想的爱的》、黎雷的《快交税战争快胜利》和陈善青的《蔢妭衣裳》。每一首的3个民间因素分别是：音调、五声音阶和歌词中的形象。

使用4个民间因素的共有7首：陶玉蓉的《背着小孩上幼儿园》，这首歌的民间因素包括音调、五声音阶、节奏和歌词中的形象;阮永进的《我奶奶》，其民间因素包括五声音阶、节奏、歌词的修辞手法、歌词中的形象;德明的《你是颇朗花》，其民间因素包括五声音阶、音调、节奏和歌词中的形象;陈环的《您老人家走之前的叮嘱》，其民间因素包括音调、五声音阶、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和歌词的修辞手法;杜润的《因通路而高兴》，其民间因素包括五声音阶、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节奏、歌词的修辞手法。其他几首如傅德芳的《官贺女孩》、黄松香的《咱们的情如银海翠田》都有音调、五声音阶、歌词的修辞手法和歌词中的形象。

具有5个民间因素的有4首歌，分别是阮强的《海边村的亭子屋檐》、黎兰的《梅姐去集市》、傅德芳的《回老家》、文成儒的《国家茹莱》。这些歌曲中的民间因素有音调、五声音阶、有节奏和无节奏的曲调变化、歌词的修辞手法和歌词中的形象。

2.民族文化特色含量高一般的歌曲中民间因素量有2到4个因素

使用两个民间因素共有5首：辉渝的《我们走的路》，具有五声音阶和节奏;刘河安的《钳嘴鹳》、依云的《妈妈的怀抱》、淮安的《年初的故事》，民间因素为五声音阶和歌词中的形象;杜润的《奠边胜利》，具有民间音调和五声音阶。

使用3个民间因素共有5首：文凤的《家乡美景》，其民间因素为节奏、歌词的修辞手法、歌词中的形象;陈进的《小妹为何急急忙忙要出嫁》、黎明山的《瓯雒》和《啊我的家乡》，其民间因素为五声音阶、歌词的修辞手法和歌词中的形象;阮强的《我想永远呆在你身边》，其民间因素为音调、五声音阶和歌词的修辞手法。

使用4个民间因素共有2首：陶玉蓉的《西北情歌》，其民间因素为音调、五声音阶、歌词的修辞手法和歌词中的形象;慈辉的《我家乡的春节》，其民间因素为五声音阶、歌词的修辞手法和歌词中的形象。

3.不含民族文化特色的歌曲中大部分都没有民间因素。

不含民族民间因素的歌曲共有12首，分别是富光的《平凡的》、黎又河的《入夏》、文凤的《我走在黄昏中》、陈环的《山女歌》、宫进的《怀感》、苏海的《山区的笑容》、辉俊的《中午路上没人》、杨寿的《用海浪的声音哄你睡》、梁碧有的《被刺中的心》、武成安的《二号无名情歌》、唯泰的《风的话》和青松的《迎曦廊阁》。

使用1个民间因素共有3首：德辉的《我也爱你》、陈立的《变成石头的女人》、丁进达的《志浮》。当然，在这三首歌曲中民间因素的出现率不是很高。

（二）歌曲中民间因素使用频率对比

上面所谈到越南歌曲中使用的民间因素各有不同，如果把几组歌曲进行对比，我们会发现问题如下：

1.含与不含民族文化特色的两组歌曲对比

有民族文化特色（包括含量高和含量一般的歌曲）都具有民间因素，每一首都有3到5个因素，而不含民族文化的歌曲中大部分歌曲没有使用民间因素。不含民族文化的歌曲中没有民间因素的占大多数，15首歌曲中，12首没有民间因素，占80%，另外3首占20%，都只有唯一一个民间因素，但民间因素的出现率也不高。

2.民族文化特色含量高和含量一般的歌曲两组对比

民族文化特色含量高的歌曲都具有3到5个民间因素，民族文化特色含量一般的歌曲都有2到4个民间因素。

3.每一组歌曲中歌曲之间的对比

民族文化特色含量高的歌曲中，具有3个民间因素，听众选择率最低（80.17%～82.22%）;具有4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为81.29%～85.00%;具有5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最高（86.25%～94.35%）。

民族文化特色含量一般的歌曲，具有2个民间因素的听众选择率为80.28%～86.03%，组中最低的。具有3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眾选择率高一点（80.28%～86.03%），具有4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最高（94.66%～95.83%）。

三、民间因素对歌曲的民族文化的影响

通过上面的对比，可以总结出：

一是歌曲没有民间因素就不含民族文化特色。

调研结果显示，听众选出不含民族文化特色的15首歌中，12首（比例80%）不带任何民间因素，3首歌（20%）具有唯一一个民间因素，但出现率不高。因此这些歌曲不能让听众感受其中的民族文化特色。

二是具有民间因素就有民族文化特色。

分析听众认为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歌曲，可以发现这些歌曲都具有民间因素。其中，民间因素少的歌曲具有2个民间因素，民间因素最多的歌曲具有5个民间因素。

三是民间因素越多，歌曲的民族文化含量越高。

上面的对比数据显示，文化特色含量高的歌曲中民间因素数量（3到5个民间因素）比文化特色一般歌曲中的民间因素数量（2到4个因素）要多。

每一组歌曲中的对比数据也证明文化含量与民间因素数量成正比。含量高的一组，具有3个民间因素的听众选择率最低（80.17%～82.22%），具有4个民间因素的听众选择率排第二（81.29%～85.00%），具有5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最高（86.25%～ 94.35%）。含量一般这一组歌曲也发现同样的规律。具有2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最低（80.28%～86.03%），听众选择率排在第二名（80.28%～86.03%）的是具有3个民间因素的歌曲。听众选择率最高的是具有4个民间因素的歌曲，选择率为94.66%～95.83%。

因此可以确定民间因素是判断歌曲是否具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基础。

四、扩展与总结

在打造民族文化中运用民间因素不能仅停留在歌曲领域，在器乐领域使用民间因素的意义更大。在器乐作品中使用越南民间音乐的素材是很多创作人运用的创作方法，体现了越南民族文化的丰富多彩。音乐研究家阮氏绒在《越南室内乐和交响乐》这本书中曾对越南1945年以来的乐器作品进行分析总结。其认为：

一些作品如阮文商的《西原因胜利而高兴》（钢琴与小提琴奏鸣曲）、谭玲的《鹰歌》（钢琴与小提琴奏鸣曲）、杜润的《西原》（弦乐四重奏曲）等是借用西原音乐音阶的作品。其他作品如辉渝的《南部我的家乡》（钢琴与小提琴奏鸣曲）， 瑞鸾的《情歌》（长笛、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等的合奏曲）借用了丰富的五声音阶， 阮氏绒的交响曲《南部女英雄》借用了南部民间音乐素材， 陈重雄的交响曲《回到奠边》借用了傣族民歌素材。

实践证明上面所谈的器乐作品通过使用、借用民间因素，体现了程度不同的民族文化特色。

不仅是越南器乐，使用民间因素来体现民族文化特色是世界音乐的普遍规律，特别是从19世纪就已出现体现民族文化创作音乐的潮流。

肖邦（Frédéric Chopin，1810-1849年）， 波兰作曲家，钢琴家。其很多作品都使用了波兰民间音乐的素材，特别是借用波兰玛祖卡（mazurka）等两种民间舞曲，体现了节日的快乐。世界音乐研究家评价肖邦的作品：“肖邦的旋律风格特征与波兰民间音乐的旋律风格特征非常近似，其共同之处随处可见。因为，在肖邦的旋律创作中，有许多因素都来自波兰的民间歌曲，在前奏曲、夜曲，尤其是在玛祖卡舞曲中，常常可以看到民歌的典型音调。”这些坚实的基础奠定了肖邦在作品结构创新的一些原则以及音乐的表达手段”。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格林卡（Mikhail Glinka，1804-1858年），俄罗斯音乐人，被视为“俄罗斯古典音乐之父”。世界音乐历史资料记载：“幼儿时民歌已经是格林卡非常熟悉的话语。格林卡经常使用民间素材使他作品栩栩如生。”其代表作为《伊凡·苏萨宁》（歌剧）、《鲁斯兰与柳德米拉》（歌剧）和《卡玛林斯卡亚》（交响曲）。

其他音乐创作人如匈牙利的贝拉·巴托克（Bla Bartk，1881-1945年）、捷克音乐创作人安东·利奥波德·德沃夏克（Antonin Leopold Dvorak，1841-1904年）也在他们作品中使用本民族音乐的民间素材。评价匈牙利音乐创作人贝拉·巴托克的越南创作人黄林写道：“对越南音乐创作人来说，贝拉·巴托克是我们的榜样。因为他的创作生涯总是使用民间素材，达到民间音乐和博学音乐相结合的巅峰。走进世界之前请真正了解你的民族，向贝拉·巴托克学习。”

综上所述，可以说民间文化和民间音乐在打造音乐和歌曲的民族文化特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民间文化特色和民间音乐不仅仅是越南具有民族文化特色作品的基础，使用民间因素也是世界音乐的普遍规律。

作者简介：

陈宝麟，博士，河内师范大学艺术系教授。研究方向：民间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