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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时期诸国与泰山

2020-10-16甲宗杰胡利君

泰山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燕国战国鲁国

甲宗杰,胡利君

(1.山东省社会主义学院 教务处,山东 济南 250399;2.泰安高新区北集坡街道办事处第一中学,山东 泰安 271000)

泰山(太山)古称东岳,位于山东省中部,自古就有“五岳独尊”“天下第一山”的美誉。东周以降,“天命靡常”,周王室衰微,“礼坏乐崩”,天下共主局面逐渐消失。在文化上,共性开始减少,个性日益突出,经过不断分离、整合,形成了若干个区域文化圈,如鲁文化、齐文化、三晋文化、楚文化、吴越文化、秦文化等。东周时期列国林立,可考的国家不下数十个,各国征战频繁,疆域不断移动。因此,探讨春秋战国时期的泰山文化,首先要考察此一时期泰山地区归属哪个国家所有,泰山信仰和文化是否被诸国所接受,然后再探讨归属国对泰山文化的影响。

一、春秋时期诸国与泰山

(一)鲁国与泰山

西周、春秋早中期,泰山地处鲁国境内,应为鲁国所拥有,泰山成为鲁国疆域的重要标志。《诗·鲁颂·閟宫》云:“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龟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1]《鲁颂》描绘了泰山的雄伟面貌,强调了泰山对于鲁国的重要意义。高大的泰山成为鲁国统治昌盛的标志,并含有震慑服远之意图。

旅祭为鲁国祭祀泰山的一种方式。《论语·八佾》记载鲁国大夫季氏旅祭泰山遭到孔子的讥讽:“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2]旅,祭名,又作胪。《汉书·班固叙传》谓:“大夫胪岱,侯伯僭畤。”郑玄注曰:“胪岱,季氏旅于泰山是也。”颜师古注曰:“旅,陈也。胪亦陈也。胪旅声相近,其义一耳。”[3]鲁国大夫季氏用旅祭方式祭祀泰山是一种僭越行为,说明鲁国只有国君才能用“旅祭”祭祀泰山,这表明了泰山在鲁国的崇高神圣地位。

(二)齐国与泰山

春秋中期,齐桓公任用管仲为政,国力强盛,国土大为扩展。《国语·齐语》记载齐桓公时代的国土范围,“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于陶(岱)阴,西至于济,北至于河,东至于纪酅,有革车八百乘,择天下之甚淫乱者而先征之。”[4]明道本岱作陶讲,王引之认为“馆陶”当作岱阴。《管子·小匡》也有类似的记载:“四邻大亲,既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地南至于岱阴,西至于济,北至于海,东至于纪随,地方三百六十里。”[5]岱阴,即泰山北。《公羊传》桓公十六年中有“越在岱阴齐”[6]之语,可资为证。越,走也,岱,泰山也。《国语·齐语》和《管子·小匡》与《左传》的记载略有矛盾,这两条文献似乎说的是春秋齐襄公五年(前693年)之前的疆域。据此可知,春秋早中期时,泰山已经成为齐国南部疆域的标志。

从《左传》的记录看,自春秋晚期齐国已占有泰山以南的龙、蜀、博、牟、平阳等鲁国城邑,这说明春秋晚期时,齐国势力范围已南扩至泰山地区,泰山成为齐国境内的一座名山。自此,齐国开始祭祀泰山。

《晏子春秋》记载齐景公梦到泰山神的故事“景公举兵将伐宋,师过泰山,公瞢见二丈夫立而怒,其怒甚盛。公恐,觉,辟门召占瞢者,至。公曰:‘今夕吾瞢二丈夫立而怒,不知其所言,其怒甚盛,吾犹识其状,识其声。’占瞢者曰:‘师过泰山而不用事,故泰山之神怒也。请趣召祝史祠乎泰山则可。’”[7]这表明齐国凡是兴兵路过泰山,都需要祭祀泰山,否则泰山神就要发怒。《礼记·礼器》云:“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8]配林,泰山下的小山。配林是泰山的从祀,祭祀泰山要先祭祀配林。因此,春秋晚期,泰山已是齐国的重要祭祀对象。

(三)吴国与泰山

春秋晚期,处于“扬、汉之南,百越之际”[9]的吴、越两国相继强大起来,成为偏隅东南的强大势力。吴王夫差时期,吴国的实力达到鼎盛时期,北部疆域拓展至齐鲁之地。《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勾践灭吴以后,“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10]。越国归还给楚、宋、鲁等国的土地应该都是吴国所占领的诸国的领土,由此可证知其北部疆域已达齐鲁之地。

齐景公之后,齐国陷入内乱,吴国北上与齐争霸。公元前484年(吴王夫差十二年)齐为鄎之战而伐鲁,齐师大败夜逃[11]。(鲁哀公十一年)同年五月,吴、鲁联合伐齐,克博、嬴,战于艾陵,齐师大败[12]。杜预注:“博、嬴,齐邑也。二县皆属泰山。”[13]杨伯峻注:“博,今泰安县东南三十里旧县村。”[14]博,即今泰安市泰山区邱家店镇的旧县村附近。嬴,《水经注·汶水》:“汶水又西南迳嬴县故地南,《春秋左传》桓公三年,公会齐侯于嬴,成婚于齐也。”[15]据此,嬴即今莱芜市西北羊里镇的古城村。西汉时期,泰山主峰在博县境内,汉武帝为封禅泰山,割博、嬴二县置奉高县,用以专祀泰山。杜预注:“艾陵,齐地。”[16]杨伯峻注:“艾陵,据江永《考实》,在今山东泰安县南六十里;据清人沈钦韩《地名补注》引《山东通志》,即艾邑,在莱芜县东境,此说较确。”[17]艾陵因艾山而得名,杜预注:“泰山牟县东南有艾山。”[18]

近年来,在鲁东南和鲁中山区南部,陆续发现了许多原始瓷器、印纹硬陶以及剑、矛、戟、戈等兵器的吴国文化遗存[19]。2003年,在新泰市市郊的周家庄发掘出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墓葬66座,其中有10座墓葬随葬了17件吴国兵器,剑13件、戈2件、矛1件、戟1件[20]。任向宏认为东周时期新泰城区一带属于齐国鲍氏的采邑,周家庄墓地出土的吴兵器可能与伍子胥之子王孙氏有关[21]。这些说明春秋末年吴国势力已到达泰山周围地区。

《墨子·非攻》记载吴国之事:“至夫差之身,北而攻齐,舍于汶上,战于艾陵,大败齐人而葆之大山;东而攻越,济三江五湖,而葆之会稽。九夷之国莫不宾服。”[22]据前文可知,艾陵、艾地望大体一致,应在今山东省新泰市西北、莱芜市东南一带。大山即太山(泰山),《墨子》书中“太”多写作“大”。吴国战胜齐国之后,祭祀齐地最高大的山,作为征服齐国的象征。先民们普遍相信山岳皆有神灵,吴国祭祀泰山,也是对泰山神灵的一种畏惧。

二、战国时期诸国与泰山

(一)越国与泰山

春秋晚期以前,越国占据以太湖为中心的太湖周边广大地区。春秋战国之际,越王勾践灭吴,越国疆域达到鼎盛时期,“跨江涉淮,从晋齐之地”[23]。

勾践灭吴后与晋国结盟,多次联合晋国伐齐[24],与齐国在鲁南泗上之地展开了长时间的争夺。越王朱句七年即晋敬公十一年(前441年),越令尹与赵桓子及诸侯之大夫盟于伐齐,齐国被迫沿古济水修筑长城防御[25]。越王朱句十八年即晋幽公四年(前430年),越联合晋国伐齐,入长城败齐师于襄坪[26]。从越国曾联合晋国入长城攻打齐国可推知越国已经推进到泰山地区,这一时期泰山应为越国所拥有。越国可能对泰山进行过祭祀,越国文化对泰山早期信仰也可能有所影响。

(二)齐国与泰山

战国早、中期,齐国开始修筑长城。战国早期,齐国修筑的西段长城从平阴县沿古济水至渤海,延绵600余里。战国中期,齐国修筑的南段长城蜿蜒盘亘于泰沂山脉之巅,向东绵延千余里至黄岛。它们是东周时期齐国修筑的两条庞大的军事防御体系。通过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可知,从春秋晚期开始,齐国南部疆域已经远远越过齐国南段长城。根据李晓杰的考证,齐宣公四十五年(前413),齐国南境抵达齐南段长城及泰山以南的汶泗流域,先后占有鲁国郕(宁阳东北)、最邑、阳关(泰安东南汶水东岸)等地[27]。

《战国策·秦策一》记载张仪在向秦王介绍齐国的强大时,指出齐国“地广而兵强,战胜攻取,诏令天下,济清河浊,足以为限,长城、钜坊,足以为塞。”[28]据此可知,齐国修筑的西段长城与南段长城共同围成了齐国的核心领土,但泰山并不在齐国的核心区域内。从这个角度而言,战国早、中期,泰山在齐地或许并没有占据特别显要的地位。

战国晚期,泰山在齐国的地位发生急剧变化。齐威、宣之时,“齐最强于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29]。齐威王更元十年(前332年)之后,齐占有南城(平邑南)、徐州(滕州西南)、彭城(徐州)、薛城(滕州官桥),齐国疆域南至鲁地以南及宋[30]。《战国策·齐策一》记载苏秦游说齐宣王:“齐南有太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渤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即有军役,未尝倍太山、绝清河、涉渤海也。”[31]泰山与琅琊、清河、渤海一起,被作为齐国防御外来侵略的四个坚固要塞,泰山成为齐国南部地理疆域的象征,此种情况到秦汉时期亦有反应,司马迁在《史记·齐太公世家》云:“吾适齐,自泰山属之琅邪,北被于海,膏壤二千里。”[32]

降至战国晚期,齐国泰山封禅之说异军突起,泰山封禅仪式还成为易姓而王的象征。“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33]封礼举行于泰山之巅,用以向天报功。“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34]禅礼举行于泰山脚下的梁父山,即地主祠之地,梁父山成为大地之主。“地主,祠泰山梁父。盖天好阴,祠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35]形成于战国晚期的“八主”祭祀,是齐地思想家利用齐国原有神祠对应宇宙构成要素,借用哲学上宇宙生成论的模式重新组合成新的宗教信仰模式[36]。从“地主”信仰的流行可知,战国末期泰山在齐国的地位已开始凸显起来。

(三)燕国与泰山

西周初年,“封召公于北燕”[37],是周王室最东北的封国。战国时期,燕国国力振兴,南部疆域不断向南扩张。燕昭王二十八年(前284年),乐毅联合六国伐齐,“齐兵败,湣王出亡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独唯聊、莒、即墨,其余皆属燕,六岁。”[38]燕国占据了大部分齐国领土,几乎灭掉了强大的齐国,燕人还在齐地驻扎六年之久。燕国可能到过泰山周围地区,并祭祀过泰山,泰山早期信仰也可能受到燕国文化的影响。

1954年,在泰安城西南的东更道村发现一排七个器物坑,内有六件铜缶(罍)和一件三足铁盘[39]。器坑平面呈长方形,器坑从东到西一字排列,总长约20多米,坑与坑间隔3—4米。六个坑各有一件铜缶(罍),另一个坑内埋有一件三足铁盘。铜缶高度35厘米左右,腹径41厘米左右。铜缶通体饰蟠虺纹、涡纹,腹上部为龙形耳,非常精美(见图1)。铁盘通高36厘米上下,器形硕大。器坑与泰山主峰相对,出土铜器、铁器形体又非常硕大,应是祭祀泰山遗存。

从公布的铜缶(罍)来看。图1中3、4号铜缶(罍)年代最早,约在春秋末期至战国早期,该器形特征与安徽寿县蔡侯墓、河南淅川下寺M10和M31墓、湖北随州擂鼓M1(曾侯乙墓)出土的缶(罍)相似[40]。图片中1、2号铜缶(罍)年代较晚,其形态与安徽朱家集战国晚期楚王墓出土的铜缶(罍)相同[41]。而三足铁盘主要见于战国晚期。也就是说这些祭祀坑的时代应在战国晚期。

铜缶(罍)器形流行于江淮地区,被考古界称为典型楚器。此外,一件铜缶(罍)上刻有“楚高”二字,加之,战国末年,楚国势力一度到达鲁中南一带。故学术界把这一遗存看作是楚国祭祀泰山的遗留[42]。

图1 泰安出土之祭祀铜器[43]

两件铜缶刻有铭文。一件为“楚高”,学术界没有争论。另一件为“右征尹”,最近有学者认为应释读为“右冶尹”(监造铜器的官员)较恰当。战国时期古文“冶”字有多种写法,李学勤认为该铜缶的“冶”字为燕人写法。河北易县曾出土一件篦纹铜镰,上有“冶尹”铭文[44],写法与此铜缶相同。右冶尹敦多次发现于燕地,1957年,河北赤城龙关镇南瓦窑出土一件铜敦,盖器口刻有“右冶尹”铭文[45]。

这六件铜缶(罍)属于南方楚式铜器。燕国拥有这批铜器后刻上监造铜器官员的名称,意味着“属于”燕国本土制造出来的宝器了。上文已提到这批铜器的年代从春秋晚期一直到战国晚期,也就是说拥有者一定是将它们当作宝器长期珍藏着。而文献中,燕国与楚国交往并不多,而齐国与楚国或战或和或盟,交往较多。这批铜器很可能是由齐国珍藏着,后燕灭齐,“尽取齐宝”,为燕国所拥有。燕国祭祀泰山时,专门刻上本国监造铜器官员的名字,表示这是燕国的宝器,免于亵渎神灵之嫌。冯胜君在《战国燕青铜礼器铭文汇释》一文中认为燕军横行齐地达六年(前284—前279年)之久,燕人到泰山脚下举行祭祀之礼,当是可以理解的。并进而推断这些铜器的年代下限可定为公元前279年,即田单复齐之年。如果是燕人自燕国带来,其年代上限也不会超过战国末期[46]。如是,燕国祭祀齐鲁之地最高大的神山,是一种占有礼仪。这种礼仪的象征意义在于:它是一种征服异国的宣言,具有对齐国彻底征服的意味,同时对镇抚齐地,也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此外,燕国祭祀泰山也象征着燕人对泰山神灵的认同与畏惧。

燕国东部濒临渤海,大海的烟波飘渺、浩瀚无垠赋予了燕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海市蜃楼的频繁出现,引起了人们对远方的遐想,因此燕地盛行海上三神山之说。《史记·封禅书》记载此传说:“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47]燕地成为滋生“神仙”“方士”的重要区域之一,逐渐发展为战国时期的方仙道思想。

齐人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与燕地的神仙说相融合,直接促成了方仙道思想的形成。燕、齐地理位置相接近,两国交流频繁,加之乐毅破齐后,燕方士大量在齐地活动。燕、齐的方仙道思想与泰山信仰相结合,使早期的泰山信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为两汉之际泰山成为神仙世界奠定了思想基础。

(四)楚国与泰山

楚国地处江汉流域,楚人更多地保留了对鬼神的敬畏和信仰,楚文化在各个方面表现出较强的巫文化色彩。《吕氏春秋》云:“荆人畏鬼而越人信禨”[48],《汉书·地理志》载楚地“信巫鬼,重淫祀”[49]。

战国晚期,随着秦国势力的迅速增长和东南向发展,楚国被迫东迁[50]。公元前241年,楚迁都于寿春(今安徽寿县),楚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从此东移淮泗流域。公元前四世纪至三世纪中叶,楚国先后吞并了鲁南的郯、邳、费、莒、鲁等国,鲁中、鲁南地区一度成为楚人的势力范围。

成书于战国末期的《晏子春秋》首次出现了泰山神的记载:齐景公举兵伐宋,路过泰山时梦见“二丈夫”,占卜者根据齐景公的描述,认为景公所梦为泰山神,齐景公信之。后虽因晏婴的解释而知其非是,然犹以为疑[51]。这反映了当时的人们已相信了泰山神的存在。

终战国之际,楚国与齐鲁之地文化交流频繁,加之鲁中、南地区长期为楚国所占据,楚文化对鲁中、南地区的文化必然有着较大的影响[52]。据有些学者研究,屈原数次出使齐国,皆经过泰山一带,《九章·抽思》“烦怨瞀容,实沛徂兮”之“徂”,有学者指出其为徂徕山[53]。根据楚辞学者的研究,《九歌》中的“东皇太一”“大司命”,均曾受到早期泰山信仰的影响[54]。周郢认为楚辞中的巫山神女原型,与泰山附近的巫山有着密切的关系;巫山神女的原型之一,即是来源于齐地的巫儿;泰山玉女与巫山神女形象有着密切的关系[55]。因此,战国晚期,泰山神形象的出现当不是偶然的,应当深受楚文化的影响。降至汉代,泰山成为交会神仙之所,死后世界之都,兼具天堂与地狱之山的双重性格[56]。追溯其渊源,应当深受楚文化的影响。

对古代中国人来说,魂魄观念乃是一种信仰,具有强烈的世俗特色,与人的生命历程息息相关[57]。在《楚辞·招魂》时代,中国的南方就已出现了“魂”的观念,并且可以上天入地。长沙马王堆汉墓的发现,证实了《招魂》中“魂”上天入地的观念是有事实依据的[58]。

余英时认为“魂”的观念是从南方流传过来的[59]。《礼记·檀弓下》记载鲁昭公二十七年(前514年)吴季子葬子时说:“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60]吴季子此处只提及“魂”,而未言及“魄”,可知南方人十分重视“魂”,或者说“魄”的观念尚不发达。《楚辞·招魂》有“招魂复魄”之语,其重点也是魂而非魄。先秦时期,对“魂”观念的系统论述以《楚辞·招魂》和《大招》最为集中。汉代泰山治鬼之说盛行,死者魂归泰山,可能出现于战国晚期,这应是受到了楚文化“魂”观念影响的缘故。

三、结语

东周时期,泰山周围地区成为诸国会盟、祭祀的重要地点之一,齐、鲁两国边疆的标志。春秋早、中期,泰山为鲁国所拥有,在鲁国享有崇高的地位,旅祭是鲁国国君专擅的泰山祭祀仪式。春秋晚期,齐国占据泰山地区,“齐人将有事于泰山”的记载说明泰山此时已成为齐国一个重要的祭祀对象。吴王夫差时期,吴国势力到达泰山地区,并“葆之大山”。

战国时期,泰山地区先后被越国、齐国、燕国和楚国所占据。勾践灭吴后,越国曾联合晋国越过长城伐齐,这说明越人势力已经到达泰山地区,越国文化可能对泰山早期信仰有影响。战国早、中期,泰山并不在齐国核心领土之内,此时泰山可能在齐地并没有占据显要的地位。降至战国,泰山在齐国的地位发生急剧变化,泰山成为齐国南部疆域的象征。加之泰山封禅之说的异军突起,这都表明战国晚期泰山的地位在齐国已开始凸显起来。燕国虽然地处东北一隅,但是乐毅破齐后,燕军曾横行齐地达六年之久。在泰山南麓的东更道村曾发现六件铜缶和一件三足铁盘,根据学者的最新研究,应是燕国祭祀泰山的遗存。战国晚期,楚人势力不断北移,鲁中、南地区深受楚文化的影响。《晏子春秋》中关于泰山神的记载,可能就是受到楚文化的影响。

终东周之际,泰山文化得到了各诸侯国不同程度的认同,各国在这里还可能举行过占有祭祀礼仪。随着泰山文化被诸国认同,齐国泰山封禅之说出现,加之齐鲁文化地位的上升,为两汉时期泰山成为国山奠定了文化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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