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办信访局负责处理上海群众来信

傅春然

调到信访办后，负责处理上海市的群众来信

中央办公厅信访局的前身是中办秘书室，负责处理毛泽东主席及党和国家主要领导同志收到的群众来信。长期在中南海红墙大院内办公，上世纪70年代初搬到西黄城根北街一幢灰砖高墙围着的大楼内。

粉碎“四人帮”后，随着信访量的激增，为解决人手短缺，我于1977年3月被调到中办信访局工作，负责处理上海市的群众来信。上海全市每天的群众来信少则三四十件，多则一百多封。工作量大增，单就取信、拆封、装订、整理、登记就需要一个多小时，然后进行阅读、摘要、提出处理意见。加上重要信件摘报和批转，每天都要埋头苦干到深夜十一二点。那时，我们处理信件的原则基本沿用老秘书室的老办法：关门办信，受理群众写给中央主要领导人的信件，除了知名人士和反映的重要问题来信做摘报，绝大部分信件都是分类转发各省市或部委以及存档。不直接参与信件的处理和调查，与外界几乎处于隔绝状态。

1978年9月底至10月初，全国信访工作会议（后称第二次全国信访工作会议）在京召开，驻地为厂桥中直招待所。这次会议时间长，提出的问题比较多，大会对做好信访工作提出了具体要求。我有幸被负责会务的周占顺同志安排帮助做些会务协调联络。会上，结识了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主任王景师同志。他对人诚恳，思想比较开放活跃。他告诉我全国银行系统准备在上海召开信访工作会议，想请信访局的同志参加给予指导支持。我想按过去的惯例外出参会不大可能，于是口头向领导作了汇报。1979年夏，王景师又找我提出此事，我让他正式发个邀请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此意见报告处领导成正荣和局领导，没料想竟得到了新上任的第一副局长陈永清的关注和同意。陈老1925年入党，曾参加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出席我党在莫斯科召开的六大，是一位老革命，对中国革命和建设做出了突出贡献。在“反右”和“文革”中长期受迫害，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恢复工作。他忠于党，心系老百姓，初心不变，关心人民群众疾苦，体恤民情，对外出参会调研给予大力支持。经研究决定，由办上海信的我与办浙江信的熊家箎两位参加。临行前，我们到陈永清局长办公室请示，他明确指出：这是信访局第一次派人下去，要特别慎重，带着耳朵去听，不上主席台，不讲话、不表态。顺便到上海市、浙江省了解信访情况。这对信访局外出参会、调研开了个口子。

迈出高墙大院，首次赴沪浙调研

我们俩乘火车前往。买的是硬座，火车上人员拥挤嘈杂，十多个小时的行程我们俩连一顿饭一口水都没进。

到达上海住进东亚饭店，这是我首次到沪。高楼大厦南京路，看到什么都新鲜。全国银行系统信访工作会议在黄浦江西岸的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的礼堂召开，出席会议的有近百人。大会上，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主任王景师传达了第二次全国信访工作会议精神，各地支行交流了情況。中国人民银行领导分析了全行系统信访工作形势和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加快落实政策、解决实际问题的意见。大家在讨论中，还提出了银行关于拨乱反正、落实老干部政策和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会议期间，秘书组组织与会人员到金山石化参观。这是我有生第一次参观大型现代化企业，厂区建筑规模巨大、厂房高大明亮、烟囱参天入云，各种管道排列有序，我亲眼看到雪白的化纤丝从机器中吐出的情景。中午在工厂食堂就餐，快餐盘，四菜一汤，美味香酥的炸牛排，回味犹存。

会后，我们分别到上海市信访办、浙江省信访办了解情况，调查研究。我们去上海市信访办与负责人黄处长交流沟通上海群众来信情况。上海是直辖大城市，又是“四人帮”控制比较严的重灾区，造成的冤假错案多，群众来信多有揭发，但大部分是反映民生如老百姓住房拥挤及错划“右派”平反问题，也有郊区农村民事纠纷问题。我们到浙江省了解该省对群众来信的处理问题。因人手少，工作方针不明确，基本上是层层下转多，直接处理少。在省信访干部的陪同下，我们前往信访问题反映突出的金华市和义乌县，还在简陋的县招待所住了一宿。对一些群众反映的干部作风问题和涉及农民切身利益的问题进行了解，另外，询问了个别典型案子。

到基层调研办案逐渐形成制度

返京后，我们将这次参会与外出调研情况书面做了汇报。下面群众要求解决现实与历史遗留问题，信访干部要求尚方宝剑和政策的愿望非常迫切。我深刻认识到，只有走出机关大院接触社会实际，才能体察民情，了解群众企盼解决的突出问题，对于提高办信质量和为领导提供决策服务起到促进作用。对我们这次迈出机关高墙大院到京外参加会议，到基层了解情况所得到的收获，陈永清同志给予充分的肯定，为解开禁锢思想开了一个头。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拨乱反正，开启改革开放的航程。信访部门思想解放了，平反冤假错案的方向明确了。封闭办信的大门打开了，外出调研办案逐步开展并形成了制度。

之后，我被调到党委办公室，参与单位的党务和“揭、批、查”工作。1985年被任命为办信一处副处长，主管业务工作的是中办信访局副局长王刚同志。他思路敏锐、工作严谨、作风正派、平易近人、办事认真，对处里的工作给予具体指导和帮助。为适应改革开放新形势的需要，提高办信效率，局领导决定根据需要派人到基层了解办信情况和督办重要信件。1986年5月，我与冯静中、王秀云同志到山西省调研，住迎泽大街上的省政府宾馆。听了省政府信访部门的工作汇报，深入到太原市、忻州市、五台县、浑源县及大同市了解信访工作情况，调研落实政策及经济补偿问题。其间，对忻州地区反映的一个重要问题及时进行专题报告，还督办群众反映的老大难问题。实践证明，开门办信好处多。

2020年4月14日

（作者为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馆文史业务司原司长）

责任编辑 王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