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隔离室医护人员身体不适的情况调查

许 莉 ，刘 桐 ，奚慧琴 ，季梦婷 ，钱 萍

1.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护理部，上海 200127；2.武汉雷神山医院感染二科重症医学病区，武汉43020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在全球大规模暴发，该疾病的主要传播途径为经呼吸道飞沫和近距离密切接触，因此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长时间暴露于高浓度气溶胶中存在传播的可能[1]，COVID-19 患者必须在隔离室内接受治疗。医护人员在隔离室中需要采用二级或三级防护措施，包括穿隔离衣、防护服，佩戴N95口罩、护目镜、防护屏等，而这些防护措施可能导致医护人员出现身体不适而不得不停止工作，提前离开隔离室，甚至发生晕厥。血管迷走性晕厥是最常见的晕厥，诱发因素为长久站立、闷热环境、疼痛刺激、情绪激动、劳累、排尿等[2-5]。发生血管迷走性晕厥前，可出现晕厥先兆并持续几秒钟，包括头痛、恶心、出汗、呼吸困难、心悸、头晕、胸闷、乏力、腹痛、呕吐，隔离室内诱发医护人员身体不适的因素与血管迷走性晕厥的诱发因素相符。晕厥先兆的症状和体征是可识别的，因此在出现晕厥先兆时快速采取措施可改善症状并且防止发生晕厥[6-8]。本研究调查武汉雷神山医院因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COVID-19 隔离室的医护人员情况，以期为临床防治提供依据。

1 对象和方法

1.1 调查对象

根据医护人员科室属性（病房、监护室）进行分层抽样，纳入2020 年3 月上海援鄂医疗队在武汉雷神山医院的医护人员。纳入标准：① 在武汉雷神山医院支援的全部医护人员。②自愿参与本次研究。排除标准：①调查期间已返沪的医护人员。②未在隔离室直接参与医护工作的人员。研究得到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调查对象均知情同意。

1.2 方法

1.2.1 样本量计算 根据文献[9]的分层抽样样本量计算公式进行样本量计算。本次武汉雷神山医院上海援鄂医疗队共521 人，调查抽样感染科病房和监护室各1 个，考虑到设计效应为1，样本量拟定为221 人，根据出现“无回答”情况再次进行调整，预计问卷应答率为90%，最终样本量确定为245 人。

1.2.2 调查工具 为了减少疫情期间频繁的近距离接触，避免交叉感染，同时为了便于资料保存，调查采用问卷星的形式进行。调查者通过问卷星“问卷说明”部分向受调查者详细说明研究方法、目的和意义，获得知情同意，通过微信平台进行问卷星填写。

1.2.3 问卷设计 通过文献回顾[2-6,8]，采用自行设计的问卷进行调查。调查内容包括：① 一般资料（性别、年龄、职业、工作年限、是否有隔离病区工作经验、是否因出现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等）。②在隔离室因出现不适症状而提前出隔离室相关的症状和体征（头痛、恶心、出汗、呼吸困难、心悸、头晕、胸闷、乏力、腹痛、呕吐等）。③进隔离室准备情况（进隔离室前进食、进饮时间，护目镜、口罩佩戴等）。④隔离室内工作情况（站立时间、感觉闷热、感到疼痛刺激等晕厥先兆常见诱因）。因出现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医护人员，对当天发生情况进行回答；未因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医护人员，对一般情况进行作答。

就问卷内容进行专家咨询，7 位专家均为赴武汉雷神山医院支援的医务人员，分别来自临床护理、护理管理、心内科、心血管外科、神经内科、院感、卫生管理。从专家对条目的判断依据和专家对条目的熟悉程度2 个维度计算专家的权威程度。专家对条目的判断依据包括理论依据、实践经验、国内外资料、直觉4 个方面。本研究专家的权威程度为0.78。专家的一致性判断 Kendall's W 系数为0.836。

1.2.4 统计学方法 应用SPSS 23.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定量数据用x—±s 表示，定性资料用n （%）表示；采用Logistic 回归进行危险因素分析；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根据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进隔离室准备情况及隔离室内工作情况作为隔离室内引起身体不适可能的因素做Logistic 回归分析，将年龄，进隔离室前进食时间、进饮时间，隔离室内站立时间设置为哑变量。隔离室内引起身体不适可能的危险因素与自变量赋值见表1。

表1 隔离室内引起身体不适可能的危险因素与自变量Tab 1 Possible risk factors and independent variable assignment for discomforts in the isolation room

2 结果

研究共收到问卷236 份。剔除缺项、错填信息等不合格问卷后，有效问卷为227 份，有效率为96.2%。227例医护人员的一般资料见表2。经单因素分析，职业（P=0.002）、性别（P=0.006）、站立时间（P=0.002）比较有统计学意义。

表2 医护人员一般资料比较 [n （%） ]Tab 2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of medical staff [n (%)]

Continued Tab

2.1 因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发生情况

有效问卷的227 人中，有 69 人（30.4%）在隔离室因出现不适症状而提前离开隔离室。包括发生晕厥2 人以及出现晕厥先兆67 人。晕厥先兆的症状和体征主要表现依次为头痛（39 例次）、恶心（37 例次）、出汗（28 例次）、呼吸困难（27 例次）、心悸（25 例次）、头晕（24 例次）、胸部压迫（24 例次）、乏力（17 例次）、腹部疼痛（9 例次）、呕吐（8 例次）。

2.2 身体不适的影响因素分析

接受调查的227 名医护人员，男女比例约为1:3.0；医护比约为1:3.4。平均年龄为（32.3±6.1）岁，工作年限为（9.6±6.9）年。慢病史8 人，其中有高血压史7 人（3.1%），其中1 人因出现不适症状而提前出隔离室。

为进一步明确医护人员因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危险因素，将可能的危险因素做Logistic 回归分析，最终筛选出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影响因素为职业、站立时间、感到饥饿。结果显示：护士发生的可能性是医生的约5.9 倍；隔离室内站立时间为1 ～2 h 是<1 h 的约8.2 倍，站立时间为2 ～3h 是<1 h 的约3.3 倍，站立时间≥ 3 h是<1 h 的约1.8 倍；隔离室内感到饥饿vs 未感到饥饿=0.471（表3）。

表3 提前离开隔离室影响因素的Logistic 回归分析Tab 3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medical staff leaving the isolation room earlier due to discomforts

3 讨论

本研究中，69 位（30.4%）医护人员因出现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身体不适的症状主要表现为头痛、恶心、出汗、呼吸困难、心悸等，与晕厥先兆相符，而一旦出现晕厥需在隔离室中抢救，后果很严重[10]。因此如能早期识别症状，采用必要的预防措施，可避免发生晕厥。

本研究结果提示护目镜和口罩佩戴的松紧并非为引起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影响因素，与既往经验不符。这可能与前期对医护人员进行了佩戴注意事项的培训，反复训练，并且在进入隔离室前经感染控制员检查和确认有关。本研究发现职业、性别、站立时间是隔离室内出现身体不适的影响因素。职业作为危险因素可能与护士工作责任重，入隔离室时间长、频率高有关。本调查中，因为医护比约为1:3，可能会对统计结果产生一定影响。护士以女性群体为主，有研究[11-13]表明晕厥可能与性别有关，成年女性的风险高于男性，本次调查中在单因素分析中性别比较有统计学意义，但在Logistic 回归分析中的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与调查样本的男女比例约为1:3 有关。站立时间作为危险因素与既往研究[3,13]结果一致，提示管理人员在排班时应注意合理安排隔离室内医护人员的站立时间。当站立时间为1 ～2 h 时，需重点观察隔离室内医护人员是否出现晕厥先兆。合并高血压等慢性疾病与晕厥的发生密切相关[14]，应重视医护人员有无高血压史。本研究中，医疗队员以中青年为主，医护人员有高血压史的较少，故未做统计学检验。

面对重大疫情时，医务人员对于自身健康往往无法兼顾，对于自我健康的认知和评估会出现偏差[15]。本研究可为突发重大传染性疾病隔离室医护人员晕厥先兆防治提供依据。研究[16-17]发现，心率和收缩压可以用于预测晕厥，血流动力学不稳定的晕厥先兆患者预后差。建议在隔离室工作1 ～2 h后开始对医护人员进行心率和血压测量。通过测量生命体征，可以提醒医务人员注意晕厥先兆，防止严重低血压和严重心动过缓等并发症。既往研究[18]发现在进手术室前进食、进饮是预防晕厥或晕厥先兆最常用的预防措施。研究[19-20]显示，如果在隔离室内感到过度或持续饥饿时，可能会发生低血糖，故应提醒医护人员在进隔离室前必须进食。本研究发现，隔离室内感到饥饿出现身体不适是提前离开隔离室的影响因素。一旦在隔离室出现类似晕厥先兆的症状，必须提前离开隔离室，因为若在隔离室内脱卸防护装备进行抢救有感染风险，然而若不及时抢救又会耽误抢救时机。医护人员若已出现晕厥先兆症状，但无法立即离开隔离室时，为避免或延迟意识丧失，可使用上身、下身、颈部和腹部肢体加压动作1 ～2 min[5-7,21]，其他人看到有医护人员做肢体加压动作时，应警惕其是否出现了身体不适，必要时应及时呼救。

综上，本研究建议应综合考虑隔离室内医护人员的职业、站立时间、饥饿状态，合理安排隔离室内的工作并积极应对突发情况，必要时可增加男性护士。在隔离室中工作需要遵守节力原则，科学安排站立时间，发生身体不适应该马上寻求帮助；进入隔离室前应根据自身情况合理安排饮食，进入隔离室之前不可进食过多食物以免发生呕吐，更不可不进饮食。本研究亦有不足，如研究对象只纳入了武汉雷神山医院的上海援鄂医疗队医护人员，未进行多中心调查，后续研究可扩展至更多地区的医护人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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