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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运河文化影响下的山陕会馆与戏曲文化传播研究综述

2020-09-26赵元征

人文天下 2020年16期
关键词:梆子会馆大运河

赵元征

京杭运河文化影响下的山陕会馆与戏曲文化传播是一个多线研究结构:明清时期繁荣的商品经济和山陕商帮雄厚的经济实力为梆子戏的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京杭运河不仅对山陕商帮商业版图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同时对戏曲的水路传播也产生了不容忽视的作用。它们之间相互作用、影响形成了灿烂运河文化的一部分。为了更深入的做好研究,本文将国内外关于京杭运河文化、山陕商人(会馆)和以梆子戏为代表的戏曲文化的传播与演变做了如下梳理:

一、运河文化研究

(一)国外学者研究

关于运河文化的研究起步相对较早,学者们的研究视角一般从考察大运河的历史以及与其相关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各角度来探讨,而到了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关于运河的研究呈现了多样化的趋势。近数十年里中外研究专家将视角聚集在运河在明清及近代呈现的状态,有的学者借助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来剖析大运河的发展历程。如“早在1910年代日本东亚同文书院便组织学生对中国大运河进行调研,并对基本历史事实进行陈述且建立年表,于1922年出版”[1];美国学者针对与运河相关的政治经济问题研究也是较早的,如上世纪50年代,美国学者Harold C.Hinton写作题为《大运河漕运,1845-1911》[2]的博士论文,经过系统研究之后,以现在标准得出的结论是大运河体系是昂贵而低效的。而另外一位叫做Jane Kate Leonard的学者的观点与其相反,在她的著作《遥控:道光帝对1824-1826 年间大运河危机的处理》中认为帝国的统治是有效率的,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导致水利系统最终的崩塌不是由于朝代衰弱的原因,而是由于超出皇帝和官员们的控制之外的人口、地质、财政力量等因素造成的[3]。由此可见国外学者的研究已经注重多元化的研究模式,分别从政治、经济、商业技术等多领域、多维度来研究和审视运河的发展。

(二)国内学者研究

作为研究中国运河较早的专家史念海先生于1944年出版了《中国的运河》,该书系统地论述了中国历史上的人工运河沿革,同时还论述了运河对社会政治经济及地理环境的关系、以及漕运对沿岸经济的影响;关于运河史的研究还有全汉昇《唐宋帝国与运河》、岳国芳《中国大运河》、常征、于德源《中国运河史》、姚汉源《京杭运河史》、邹宝山《京杭运河的治理与开发》等分别从史学和运河治理开发视角进行学术研究。此外还有运河区域研究,如王云的《明清山东运河区域社会变迁》、王云、李泉《山东运河文化研究》系统地考察了山东运河沿线变迁的轨迹、特点及历程,并梳理了京杭运河兴衰对山东运河区域社会变迁产生的巨大影响;李俊丽《清代漕运对天津的影响》,漕运不仅为天津带来了商业的发展,相应的对天津的人口和社会秩序也产生了影响,同时南方的妈祖文化信仰也随着漕运来到了天津。

关于大运河的研究,很多学者正面分析了大运河的积极影响,如带动了交通运输业的发展,也促进了全国各地经济、文化的交流。但相应的大运河也成了封建王朝大规模征调财赋的工具,如陈峰《论漕运对中国古代社会的消极影响》中,自秦代开始秦王朝利用漕运征集、攫取社会生产成果、唐代时期将纳税范围扩大到江淮地区,南方经济每往前进一步,纳漕代价就会扩大一分,特别是元以后对漕运的依赖就更大,明代漕臣曾说:“夫江南,朝廷之厨也”,从此可以看出漕运在统治者心目当中的位置;同时修建漕运不仅耗费巨大,维护费用也是惊人,也一定程度上对农业生产产生了一定的破坏。所以对于运河的作用我们要辩证的看待。

二、山陕会馆研究

建筑是文化的載体,山陕会馆作为外来文化与本地文化融合之后建立起来的建筑是具有标志性的,它深刻的体现了建筑的地域性与多元化。

(一)会馆建筑文化研究

会馆建筑是中国封建时代后期出现的一种新型建筑样式,关于它出现的较早资料见于刘侗《帝京景物略》:“尝考会馆设于都中,古未有也,始嘉隆间”。会馆建筑是指“同籍贯或同行业的人在京城及各大城市所设立的机构,建有馆所,供同乡同行集会、寄寓之用”[4],这是一种集聚会、宴饮、剧场娱乐、居住等一体的多功能公共建筑。明清时期来京应试、办事官员商人多下榻到同籍的会馆中,因此北京会馆建筑最多。

山陕会馆作为行业会馆的翘楚,留下了大量的实物资料,如:聊城山陕会馆、安徽毫州的山陕会馆、苏州的全晋会馆、河南社旗的山陕会馆等,这些会馆一方面显示了山陕商人商业版图的发展成果,另一方面彰显了当时古代劳动人民的创作才能和智慧才能,是中国古代传统宫殿建筑的杰作。

关于会馆建筑文化的研究不少学者从建筑考古、装饰、空间与功能等视角进行深入研究、探索。

关于建筑考古的研究有两本著作富有代表性,一是河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社旗县文化局出版的《社旗山陕会馆》,二是郭广岚、宋良曦的《西秦会馆》,他们用个案研究的方法对以上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山陕会馆进行剖析。

关于建筑装饰的研究:李芳菊《论社旗山陕会馆艺术装饰中的古代先哲思想》,总结出该会馆代表了清代鼎盛时期商人意愿的建造者设计者们高超的建筑技术。董佳琪、李博《明清山陕会馆建筑装饰纹样研究》,该文以洛阳山陕会馆为例,分别以会馆的石雕、木雕、砖雕、琉璃、彩画、空间布局等建筑装饰角度进行系统介绍,从而阐述山陕会馆在中原的地域特色。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以某一山陕会馆部分结构的文化内涵进行深入分析,如吕用印的《论亳州山陕会馆建筑装饰中砖雕艺术特色和价值》,王梦寒的《运河文化影响下的聊城山陕会馆装饰图案文化艺术分析》,许智银、李金萧的《论洛阳山陕会馆雕饰的文化意象》等。

关于空间与功能研究: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日本学者田仲一成的《清代会馆戏剧考—— 其组织·功能·变迁》[5]。这篇文章介绍了清代以后工商业行会会馆在中国各地兴起,通过祈神祭祀和缔约祭祀的基础上发展家乡戏剧,并使得地方戏剧得以在全国的城市中传播;同时他们初步建立起商业剧场的规范对中国戏曲演出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从这篇文章不仅对会馆戏剧进行考察,更是站在社会学视角从族群、会馆戏剧的阶层结构等方面分析行会会馆对戏曲的推动作用。

以上研究成果丰富了我们的研究视角,并为我们了解山陕会馆的建筑美学特征提供了丰富的佐证资料。

(二)会馆戏剧文化研究

山陕商人虽然漂泊在外,但自小深受秦晋戏曲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山陕梆子,他们认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玩意儿”,无论走到哪里,听着浓重乡音的家乡戏以解思乡之情,这种民俗特性其实就是山陕商人的戏剧意识。因此,出于实用的角度,山陕商人仿士人建会馆,且会馆有“馆—庙—市”合一的属性,除了以祀神明、连乡谊之用,在会馆内部建立戏台,每逢佳节邀班唱戏、欢聚一堂。因此大部分的山陕会馆建筑中都有戏台,无论是关公诞辰还是民俗节日、或者某个店铺开业都会庆祝演剧。这不仅丰富了山陕商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同时为梆子戏的发展提供了深厚的物质基础和平台;相应的梆子戏的兴盛也促进了市场的繁荣,客观上也增加了他们的收入,因此两者之间的渊源十分深厚。纵观二者的发展路径就是“商路即戏路”。

关于会馆戏剧演剧的研究有:周贻白《辛亥革命前后地方戏曲发展概说(二)》[6]指出,清代中叶到清代末年,晋商为山西戏班长期立足北京提供了基本的观众和财力支持;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7]中论述了梆子腔兴起后的发展流布方向与山陕商人的商业活动有着密切的关系。王强《乾隆时期的山陕会馆戏台》[8]指出山陕商人建会馆、修戏台,不仅促进了梆子戏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也繁荣了中国戏曲的发展。刘文峰《会馆戏楼考略》指出“会馆戏楼是我国封建社会末期商品经济与戏曲文化、宗教信仰结合的产物”[9];刘文峰另外一本著作《山陕商人和梆子戏》在此基础上明确阐明了“商戏的关系”,梆子戏反映了山陕商人的精神世界,丰富和繁荣了商品经济,而山陕商人为梆子戏提供了经济支持,也促进了梆子戏的发展。

学者们除了分析会馆及戏楼的建筑特征,还从山陕商人特别是晋商视角进行了分析研究,如梁威《明清晋商对山西梆子发展的积极影响》,该文指出晋商不仅称霸商界,同时为山西梆子发展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和发展机遇、拓宽了其发展的戏路、促进了梆子剧目的丰富多彩、剧种的完善和人才的培养等,因此为山西梆子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此外还有宋婧《晋商繁荣时期晋剧发展现象研究》、孙丽萍《晋商对中国建筑文化与戏曲文化的贡献》、郭士星《论晋商对山西戏曲文化的贡献》……由此可见,晋商对梆子戏发展的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三、 运河与戏曲文化传播研究

关于戏曲的发展有“水路传播”一说,唐宋以来运河发达的漕运带动了沿岸经济的发展,客观上促进了戏曲的形成和传播,因此大运河是戏曲水路传播的见证者。

学界关于运河文化对于戏曲文化传播的影响有一定的研究:如苗菁《京杭大运河与明清戏曲的传播》[10]首先分析了“四大声腔”形成与京杭大运河的关系,其次提出运河沿线发达的水陆交通、活跃的商业活动刚好符合戏曲传播的要素,再次指出运河不仅繁荣了戏曲活动,一定程度上也促成了某些声腔剧种的诞生。此外王沂《中国戏曲与运河文化》[11],王沂首先阐述了运河和戏曲的关系——“运河滋润了戏曲,戏曲激活了运河”,其次分析了运河文化对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最后分析了运河交通对戏曲传播发挥的作用。高思春《中国戏曲的水路传播现象研究——以京杭大运河为阐述范例》[12],文中分别从大运河的影响下促成了汴京杂剧向洛阳传播、元杂剧创作中心南移、昆山腔艺术传播以及京剧艺术的形成和发展,得出的结論是大运河对古代戏曲水路传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它虽不是戏曲形成的直接因素,对于戏曲的地域融合,声腔、表演的多样化发展提供了丰厚的土壤。

此外还有关于区域运河与地方戏的研究,如:周爱华《京杭大运河与戏曲传播——以山东地方戏为中心的探讨》[13],文中指出大运河沿线的“弦索系统、梆子系统、肘鼓子系统”等地方剧种丰富的原因,它们“因运河而生、因运河而兴”[14]。常贵章《运河之都与戏曲繁荣——从明清时期两淮地区的戏曲活动说起》、郑孝芬《淮安漕运文化与地方戏曲发展》、程志《拉魂腔与运河流域徐州段文化》等,通过以上资料我们可以看到明清时期运河影响下的戏曲之繁荣,虽然这段辉煌已不复存在,但是依然不能抹灭它在中国戏曲发展史上的作用和影响。

其中有一种声腔剧种需要特别研究,它最早以枣木为梆击节伴奏,故有“梆子腔”之名。此外亦有“秦声”、“秦腔”、“乱弹”、“梆子戏”、“山陕梆子”或“山西梆子”等诸多别称。它于明末清初形成,清中期日渐兴盛,而民国时期逐渐回落,是我国近代影响力最大的声腔剧种之一;它的发展一方面拓宽了戏曲研究的视野,推进了中国戏曲的研究进程,另一方面为元明杂剧与地方戏之间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关于它的史论和声腔研究取得了诸多的研究成果,在这里不一一赘述。需要强调的是明清时期山陕商人的经济商贸及会馆祭祀演出活动等也客观地推动了山陕梆子的传播和演变,如1985年的《晋剧百年史话》,记载了中路梆子在发展过程中与晋商有关的故事;寒声《晋商在晋剧形成中的历史功绩》[15]阐述了山西商人不仅供奉关圣帝君,同时也重视梆子戏的发展。特别是1996年,刘文峰《山陕商人与梆子戏》阐明了一种关系:“商路即戏路”,一方面山陕商人为梆子戏提供了充足的经济支持和发展平台,另一方面梆子戏反映了商人的生活和精神世界,同时也促进了市场的繁荣。关于梆子戏的研究是多维度的,不仅从史学和声腔,还可以从社会文化学、戏剧戏曲学、民俗学等视角深入剖析二者之间的关系。

总结

明清时期运河文化不仅是一条漕运经济运输线,带给山陕商人各种经商的便利,同样也是一条文化交流线,它促进了南北区域文化的交流,使得戏曲特别是梆子腔在各地遍地开花,所到之处必与当地方言强调融合,或略有变化,形成新的声腔,“京梆子”、“卫梆子”、“河北梆子”、“山东梆子”、“莱芜梆子”、“汶上梆子”、“河南梆子”、“徐州梆子”等,这些声腔剧种无一与山陕梆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运河不仅促进了商业文明的发展,同时作为一种开放性的流动水文化,也促使了戏曲梆子声腔剧种的蓬勃发展。

参考文献:

[1]谷光隆编:《东亚同文书院大运河调查报告书》,爱知:爱知大学,1992年。

[2]Harold C. Hinton, The Grain Tribute System of China (1845–1911) , Cambridge, Mass., 1956.

[3]Leonard,J.K,Controlling from Afar:The Daog-

uang Emperors Management of the Grand Canal,Ce-

nter for Chinese Studies,University of Michigan,1996.

[4]出自于《辞海》的解释。

[5]日本学者田仲一成《清代会馆戏剧考—— 其组织·功能·变迁》。

[6]周贻白:《辛亥革命前后地方戏曲发展概说(二)》,社会科学战线·1978年2期·文艺学。

[7]张庚,郭汉成:《中国戏曲通史》下,中国戏曲出版社1981年版,第24页。

[8]王强:《乾隆时期的山陕会馆戏台》,戏曲研究,1989年。

[9]刘文峰:《会馆戏楼考略》,戏曲研究,1995年。

[10]苗菁:《京杭大运河与明清戏曲的传播》,中原文化研究。

[11]王沂:《中国戏曲与运河文化》,《艺术百家》,1995年第2期。

[12]高思春:《中国戏曲的水路传播现象研究——以京杭大运河为阐述范例》,理论研究·戏剧。

[13]周爱华:《京杭大运河与戏曲传播——以山东地方戏为中心的探讨》,中央戏剧学院《戏剧》,2019年第4期总第186期。

[14]周爱华:《京杭大运河与戏曲传播——以山东地方戏为中心的探讨》,中央戏剧学院《戏剧》,2019年第4期总第186期。

[15]寒声:《晋商在晋剧形成中的历史功绩》,穆文英《晋商史料研究》,山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

(作者单位: 天津体育学院运动与文化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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