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生态系统促进中小企业财务绩效的案例分析*

2020-09-24石璋铭

湖北理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20年5期

王蔚石璋铭

(1.中共黄石市委党校，湖北黄石 435002；2.湖北理工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黄石 435003)

引言

中小企业已然成为中国经济实现创新驱动发展转型的关键力量，但从中小企业自身的要素禀赋条件与技术能力来看，几乎没有哪个中小企业能够凭一己之力独立实现引领创新、突破发展。随着学界对创新过程这一“黑匣子”的了解逐渐深入[1]，认识到创新过程的非线性动态发展特征，培育与塑造创新主体之间的生态共生关系，成为实现持续创新成功的重要途径。尤其是自2004年美国正式提出“创新生态系统”的概念以来，人们意识到企业通过嵌入到创新生态系统中，与科研院所、高校合作，获得创新的基础知识与技术支持；与金融机构合作，获得创新成果转化的资金支持；与政府合作，获得创新的市场扶持与财政补助[2]。

由此可见，融入创新生态系统将极大缓解企业创新的后顾之忧，促进企业竞争优势形成。尤其是对于中小企业而言，自身创新资源不足带来的创新高风险，或可借助嵌入创新生态系统来充分回避，实现自身高质量发展。遗憾的是，由于创新生态系统相关理论研究是近十余年来才兴起，既有研究多存在于创新生态系统自身的理论方面，或只涉及到企业价值链管理和企业生命周期[3]，极少有文献针对创新生态系统给中小企业财务绩效带来的影响进行研究分析。当前中国创新生态系统的发展还处于早期阶段，绝大多数中小企业对参与到创新生态系统中来的意义认识不足，对创新生态系统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缺少认知，这就为本文选题提供了充分依据。

一、文献综述

“创新生态系统”一词由美国总统科技委员会在2004年的一份报告中正式提出[1]，随后迅即引起各国政府与学者的关注。通过梳理相关研究文献可以看到，主要研究领域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创新生态系统的内涵与外延

Thompson et.al.认为，创新生态系统是由技术交互网络、合作关系、技术创新展示、政府机构、战略交流构成[2]。冉奥博、刘云认为，创新生态系统是在企业、科研机构、政府等多个主体之间形成技术研发、应用、外延，通过系统内外部的物质和能量的交流与交换而充分利用技术，发展技术的非简单系统[3]。Giedrius and Kristina把创新生态系统理解为由复杂适应系统的特征来解释的智能系统[4]。因而，复杂适应系统的管理机制是它发展的依据，它将以一定的方法整合到创新生态系统的发展中。Deog-Seong Oh等认为，创新生态系统包括两个截然不同的、分散的经济体系：由基础研究驱动的研究经济体系和由市场驱动的商业经济体系[5]。范洁认为，创新生态系统的本质是具有一定联系的创新主体及其创新环境，以特定的方式相互作用，从而实现物质和能量的交流与交换[6]。

(二)创新生态系统的结构、特征和功能

李万等认为，创新生态系统研究将从以前的注重要素构成和资源配置的静态结构性分析，发展为强调各创新主体之间作用机制的动态演化分析[7]。Jianxi Luo认为，企业参与创新生态系统的架构有助于企业更好地感知其生态系统的演变前景，相应地调整策略，或设计和管理其技术依赖性及其生态系统参与的架构，以影响其生态系统的可演变性，有利于实现其战略意图和能力优势[8]。Guannan Xu等认为，创新生态系统的概念在全球越来越受到关注；政府和实业家热衷于培育创新生态系统，鼓励当地创新者创造知识，挖掘商业价值；特别是在面对紧密结合科学、技术和业务的快速发展的新兴产业时，培育创新生态系统需要特别强调[9]。

杨剑钊、李晓娣认为，创新生态系统的有序运行需要合适的运行机制做保障。既要加强系统中各角色的联系，建立风险防范体系，优化资源配置，还要与环境健康协调发展[10]。包宇航、于英丽认为，在经济全球化时期，企业生存要有核心竞争力，核心竞争力的形成要求企业必须要提高自身创新能力[11]。提高创新能力有助于企业提高业绩，提升财务绩效。中小企业可以通过参与创新生态系统，借助系统力量实现创新成功并建立临时垄断的市场势力以获取“垄断租”，持续的创新活动是企业长期成功的关键[12]。

综上可知，国内外对于创新生态系统的研究已趋于成熟，但有些地方尚存在空白。首先，虽然世界各地研究学者都对创新生态系统的概念和内涵进行了比较全面的阐述，但是国内对创新生态系统的研究起步比发达国家晚。其次，虽然目前研究内容比较丰富，从创新生态系统的结构、特征、功能、作用路径，到结合产业或地区的综合分析，相关学者皆有研究，但缺少对中小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分析，需要进一步结合中国自身的国情加强研究。

二、基于科大讯飞的案例分析

(一)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的建立

自2002年成立国家博士后科研工作站起，科大讯飞就逐步建立并完善其自身的创新生态系统。2005年正式成立科大讯飞研究院，且发展良好，为科大讯飞取得创造性的创新成果。

2010年7—11月，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初步发展，用户群扩大，系统达到一定规模。科大讯飞发布世界第一个移动互联网智能语音交互平台——讯飞语音云，标志着移动互联网语音听写时代到来。国家智能语音高技术产业化基地在合肥建立，超过2 000万师生在使用讯飞中小学教育产品。

2013年2—7 月，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逐渐成熟。2月，中国移动入股科大讯飞，持股15%，成第二大股东；3月，科大讯飞与中国联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5月，科大讯飞与中国电信签订战略合作协议。至此，科大讯飞与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三大电信运营商全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

2015年1—5月，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逐渐完善。科大讯飞发布了对人工智能产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人机交互平台AIUI，重新定义了万物互联时代的人机交互标准。如今，每天有约15亿人次、13万开发伙伴和7亿终端用户在使用科大讯飞语音及人工智能交互服务，以科大讯飞为中心的人工智能生态已经逐步构建完成。在语音合成领域，科大讯飞代表着世界最高水平。包括中文在内的多种语言的语音合成都处于该领域的领先地位。科大讯飞在语音识别和声纹语种领域、语音评测领域、基于声纹识别技术、语种识别技术、关键词检测等核心技术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科大讯飞是中国语音产业联盟理事长单位，在中国语音产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科大讯飞智能语音核心技术全球领先，是该创新生态系统的核心。

2017年6月，科大讯飞入选“《麻省理工科技评论》2017 年度全球 50 大最聪明公司”榜单。

2017年11月，讯飞发布了智慧微课工具1.0、智慧纸笔课堂1.0、智慧作业平台1.0、智慧组卷工具1.0、智学2.0等五大新品。在医疗领域，科大讯飞发布了语音电子病历、影像辅助诊断系统，以及智医助理等。至此，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愈发强大，在人工智能领域更进一步。科大讯飞培育了优良的企业创新文化，更有利于创新生态系统的优良发展。科大讯飞坚持创新驱动路径。坚持顶天立地的创新方向和路径；坚持以新思维、新方法实现技术、产品、市场、管理等方面的提升；坚持鼓励创新、敢为天下先，宽容失败、不断复盘和成长的创新理念。另外，科大讯飞拥有庞大的客户群，其人工智能平台每天服务次数高达35亿，其中讯飞输入法在全球拥有5亿用户，好评率高达99.36%。

(二)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的特征

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具有复杂性、开放性、整体性、交互性、动态性和层次性的特征。

系统的创新主体和创新环境在细分下要素繁多，各要素又有不同的目标和手段，这就决定了系统的复杂性。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有包括了科大讯飞公司及其自行建立的工作站和科研院所，有安徽工程大学机电学院为其提供知识和技术支持，还有安徽淘云科技有限公司、上海通力信息有限公司等诸多公司，创新主体成员复杂。另外，由于政策的变化和市场需求的变化，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的创新环境也是复杂的。

创新生态系统内各要素要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换和资金往来，所以系统是开放的。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本身处于一个宏观的大环境中，在进行技术研究、开发、外延等活动时，也必定会与外界进行物质和能量的交流与交换。科大讯飞在创新时会考虑多方面因素，包括国内外类似项目的研究和进展、国内外该项目的相关政策及优惠、该项目的市场及前景等等，这些都要求系统必须是开放的。

它的整体性体现在系统内部各要素在一定时间和空间内相互作用，形成一个整体。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从技术研发到技术应用再到技术外延，系统内各要素相互作用，快速促进创新产品成果化，产生1+1>2的效果。它又是交互的，各要素相互依赖，相互作用，互惠互利，共同发展。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是由政治、经济、社会等因素交互而成的。比如，安徽淘云科技有限公司利用科大讯飞的语音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开发出像阿尔法蛋这样的儿童智能产品，二者互惠互利；又比如2017年7月20日，《国务院关于印发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的通知》的发布，对该系统关于人工智能的开发提供政策支持，从而促进该系统的发展。

它还具有动态性。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从最初建立到发展壮大，都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无论是企业的荣衰还是产品的更新换代都反映了这一特征。因为系统的动态性，当系统遇到冲击时，它会迅速作出反应，缓解冲击，甚至获得质的飞跃。正因为系统是动态的，会对外界因素作出反应，促进系统的协调发展，才保障了系统的稳定性。从2015年起，BAT开始进入语音智能领域，这使科大讯飞失去了一个大客户的同时，增加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科大讯飞对此也迅速做出反应，努力拓展外延，将技术投入到教育、司法和医疗等方面。总之，竞争对手也在催促科大讯飞加快前进的脚步。

从层次性来说，科大讯飞作为企业创新生态系统是一个微观的系统，它包含在产业创新生态系统和区域创新生态系统内，产业创新生态系统和区域创新生态系统又包含在全国、全球生态系统内。

(三)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提升财务绩效的作用路径

1.降低创新成本

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中各成员互助、互联，促进成员间相互学习和知识扩散，而且降低了创新成本。通过系统中创新主体的协作，系统成员以较低的价格获得研发材料和创新人才；创新主体分工合作，避免人员冗杂，扬长避短，节省创新成本；学习科大讯飞智能语音领域成功和失败的经验，避免重复失败，减少资源浪费；系统各成员信息互通，可以分摊封闭创新带来的风险，从而降低创新所需要的研发成本。因此，创新生态系统降低了以科大讯飞为主的创新主体的创新成本。

2.快速促进创新成果产品化

由于创新生态系统的交互性和整体性，当科大讯飞研究院和工作站研发出智能语音技术时，科大讯飞及其它利益相关者可以迅速获得信息、优先应用创新成果，可以迅速将其应用到产品和服务中去，以此快速推动讯飞输入法、听说无忧等软件的面世。缩短了从创新知识和技术到产品和服务的时间，快速促进创新成果产品化。

3.提升要素配置效率

在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中，系统内部分工明确，资源整合机制聚集人力资源和资金资源到研究院研发新技术，科大讯飞公司和其他创新主体将其应用到产品中去，减少人员和资金的闲置和浪费，实现资源优化配置，提升要素配置效率。无论是人力资源还是资金资源，都可以得到有效配置，发挥最大的作用。

4.增加无形资产抵押能力

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通过降低创新成本，提升要素配置效率，增强创新能力，创造出更多、更有价值的无形资产，从而增加无形资产的抵押能力。以科大讯飞为创新主体的创新生态系统目前拥有世界领先的语音识别技术、语音合成技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语音评测技术、声纹识别技术和手写识别技术。截至2017年底，科大讯飞的讯飞开放平台覆盖我国国内60%以上的 AI开发者团队，拥有超过51.8万合作伙伴，应用总数超过40万人，该平台用户达17.8亿。另外，科大讯飞将人工智能应用到教育、医疗、司法和智慧城市上，其产品和核心技术的抵押能力较强。

(四)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对财务绩效的影响

1.对营业收入的影响

如表1所示，以科大讯飞小型企业的定位来看，2007—2017年的11年科大讯飞营业总收入数额不断增加并且增幅巨大，尤以2017年为甚，年度营业总收入比上年同期增长高达64.36%。

表1 科大讯飞营业总收入

2.对净利润的影响

如表2所示，除了2017 年净利润同比下降11.66%外，科大讯飞其余年份净利润都在不断增长。2007和2013年增幅均超过50%。2007年，互联网应用逐渐兴起，这一年科大讯飞股份公司正式成立，智能芯片销量超过20万张。2013年，科大讯飞与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三大电信运营商全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创新生态系统进一步发展壮大，客户群扩大，销售量增加，利润也随之增加。“2013CITE创新产品与应用奖”评选活动中，科大讯飞3项产品获奖，由此名声大噪。2017年，由于科大讯飞拓展业务，加大创新研发支出，营业成本增加，以及2016年收购安徽讯飞皆成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造成的非经常性损益，导致2017年净利润较上年减少。

表2 科大讯飞净利润

3.对资产收益率(ROA)方面的影响

如表3所示，科大讯飞的资产收益率逐年减少，主要原因是营销和研发不平衡。不可否认，科大讯飞在我国人工智能及语音合成技术等方面占据领先地位。但近来过分拓展业务，研发投入不足，加之不断并购，公司非流动资产大幅增长，尤其是无形资产和商誉估值过高。较之业务拓展，研发投入支出总体增长缓慢，营业收入虚高而资产收益率持续下降。因此，在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中，要平衡市场和创新，不能顾此失彼。在拓展业务的同时，也要加大研发力度，促进创新成果产品化，以追求更高的利润和资产收益率。

表3 科大讯飞资产收益率

三、案例启示

(一)创新生态系统的意义

1.能有效降低中小企业创新成本

创新生态系统中各成员相互联动，信息共享，促进成员间相互学习和知识扩散，降低创新的搜寻成本。通过系统中创新主体，即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的研发部门的协同合作，系统成员以较低的价格获得研发材料和创新人才。创新主体成员分工合作，避免人员冗杂，扬长避短，节省创新成本。学习成功和失败的经验，避免重复失败，尽量减少资源浪费，优化资源配置。系统各成员集思广益，更可以分摊封闭创新带来的风险，从而降低创新所需要的研发成本。以科大讯飞为例，科大讯飞有自己的科研部门，在有项目时也会专门成立一支团队。以公司自身科研团队为主体的创新生态系统一般来说足以为其研发创新提供人才和技术，减少搜寻人才和技术的时间成本及资金浪费，可以有效降低创新成本。

2.能快速促进创新成果产品化

由于创新生态系统的交互性和整体性，当生产者(高校和科研院所)研发出新知识和新技术时，系统中的消费者(企业)可以迅速获得信息、优先应用创新成果，可以迅速将其应用到产品和服务中去，以此快速推动创新产品成果化。当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研发出新技术时，系统中与其利益相关的企业一定会先获得该消息，并且优先选择是否应用该技术，甚至可能得到研究人员的指导，少走弯路。因此缩短了从创新知识和技术到产品和服务的时间，尽快促进创新成果产品化。

3.能提升要素配置效率

在创新生态系统中，系统内部分工明确，资源整合机制可以聚集资源、整合资源，实现资源优化配置，提升要素配置效率。无论是人力资源还是资金资源，都可以得到有效配置，发挥各要素最大的作用。例如科大讯飞创新生态系统内分工明确，以科大讯飞为主导，三星、Intel、东芝、LG等分别为科大讯飞提供移动设备处理器、电脑处理器、存储芯片和显示屏，缩短了洽淡、采购和生产时间，提高了生产效率，从而实现了资源的优化配置。

(二)创新生态系统需注意的问题

第一，智能语音门槛低，技术含量不高。尽管科大讯飞在智能语音领域处于世界前列，但其技术含量不高。早期科大讯飞虽独占鳌头，但随着BAT的入场，客户减少、竞争也越发强烈，甚至有被追赶上的风险。科大讯飞必须加快步伐，走在前端。

第二，算法开源使人工智能领域门槛降低。自2016年开始，互联网巨头——如谷歌、微软、脸书和百度为了抢占市场将算法开源，降低了人工智能的门槛。而科大讯飞耗费巨资的研究成果也面临贬值的风险。

第三，开发能力不足。科大讯飞技术水平虽然领先，但并没有形成在全球声名显赫的产品，也就是说科大讯飞并没有完全将一流技术转化为一流产品。研发人员以算法人员为主，硬件与软件相结合的实用型开发人才较少。

第四，营销和管理能力不足。除开名声较大的讯飞输入法和讯飞开发平台，科大讯飞其它产品并不十分出名，尤其是近期本该热门的智能电器——叮咚音响和阿尔法蛋机器人，其宣传始终都不到位，销量也差强人意。

第五，股权配置不合理。由于科大讯飞发展过程中资金不足，公司创始人及其管理人员持股比例较低。科大讯飞最大股东为中国移动，占13.51%，而公司的实际控制者和创始人刘庆峰仅持股7.92%。截至2016年底，科大讯飞管理团队控股比例仅42.68%，这就导致了管理者不敢有过大的行动，面对人才争夺也无能为力，影响科大讯飞的后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