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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乡愁

2020-09-22管弢

中国食品 2020年17期
关键词:肉包赤豆白粥

管弢

二十几年前出国在外,能买到的中国食品十分有限,加上購买途径繁琐,只能偶一为之解解馋。出国后的第一年,虽然我的中国胃慢慢适应了日本的生冷饮食,但日式早餐一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日本也是一个以稻米为主的国家,他们的早饭却走了两个极端,要么吃米饭酱汤煎鱼,要么直接西式咖啡配面包。这两样我都不爱,唯独想念阿婆一早炖好的一碗白粥,或者是姆妈匆匆烧好的一锅泡饭。当然这还是配角,上海人早饭的主角是大饼油条、粢饭糕、生煎馒头……光想想就口水直流。

“日本也有肉包子,超市里有卖!”朋友的一个电话令我兴奋不已,放弃加班早早回家逛超市,就为了第二天早上的白粥配肉包。来到超市,寻寻觅觅,终于在冷冻柜台找到了我的最爱——两个一包的大肉包,一个大约折合人民币八元,上面还写着大大的两个汉字“中华”。就是它了,赶紧拿了两袋,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一早起床学着阿婆的方法,先把水烧开,再加入已经浸泡过的大米,看着晶莹的米粒在水中上下翻滚,眼前不由出现了乔家栅肉包、南翔小笼、大壶春生煎……计算着时间,一旁架上蒸锅,一层肉包一层太阳蛋。这可是来日本后的第一顿上海早餐,赶紧拍照为证,下周寄给阿婆和姆妈,让她们放心,外孙女(女儿)在国外一样过得有滋有味。

一碗稠稠的白粥、一碟没舍得吃完的太仓肉松、盘子里一个太阳蛋、两个今天的主角“中华大肉包”,虽说是上海早餐,但还是按照西式的习惯,一人一份。喝了一口白粥,软糯的米粒轻轻碰撞着舌尖,喉咙慢慢被柔滑的粥汤浸润,一种久违的味觉在慢慢苏醒。我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左手拿起肉包,大大咬上一口,啊?咿?肉汁呢?我摸摸嘴角,干干净净,再细细品品,这充其量是一个叫“中华肉包”的怪物,肉汁肯定是没有的,肉也只有一丁点,反而加了蔬菜,但又不似阿拉的菜肉包。我恨恨地从垃圾桶里翻出包装袋,仔细一瞧配料表,里面既有香菇、笋丁,还有洋葱、大葱、大蒜等等,这是一个日本人想当然的“中华大肉包”,味道根本南辕北辙,跟正宗大肉包一点也不搭界。算了算了,自我安慰,就着美味的白粥配肉松,咬着中华大肉包,脑海里涌现出城隍庙的南翔小笼馆,筷子轻轻夹起小笼包,镇江醋里一蘸,小口咬破一点皮,整个口腔瞬间被鲜美的汤汁包围……我使劲摇摇头,狠狠再咬一口“中华大肉包”,上演现代版的“画饼充饥”。

可能是太想念上海早餐的缘故,我被同一块“石头”又绊倒了一次。某一天,我在超市柜台角落无意发现一个锥子形的食品,外面用灯心草捆扎着蒲叶,写着三个汉字“御所粽”。啊!日本也有我们中国的粽子,虽然外型和我们传统的三角粽、小脚粽、枕头粽有区别,但我完全不在乎这些,一想到能在异国吃到心爱的粽子,我的心情立马阳光起来,赶紧拿了两个“粽子”直奔收银台。

在阿拉上海,端午节前的包粽子是整栋石库门楼的节日,肉粽更是大家的最爱,可每次阿婆只包几个,基本是按照我们这栋楼的人头计算的,其他就是赤豆粽和白米粽了。先包好的肉粽先下锅,灶台上放着过年才见的最大钢精锅,满满一锅粽子要烧上整整四五小时,粽叶的清香加上肉香还有米香弥漫在整栋楼里。晚饭时间,阿婆把煮好的肉粽按每家的人头分送各家,然后煮第二锅赤豆粽和白米粽,这才是我家端午节的主食。赤豆粽和白米粽蘸上白糖,轻轻一咬甜至心尖,糯米的糯和香简直是天外来食,和粽叶香相配,两股清气交融,成了一道“天仙配”,既软又糯,既甜又香,就是不放糖也可以一次吃上两个。这是除了春节阿拉小囡最幸福的时光。当然,我们也会收到邻居家包的粽子,上海弄堂小囡可是吃百家粽长大的,“金相邻,银亲眷”嘛。

从回忆中醒来,我赶快把在日本买到粽子的好消息报告给家里人,告诉他们我明早可以吃粽子喽。可这一次,“粽子”又和我开了个“国际玩笑”,此粽非那粽,日本人所谓的粽子不是用糯米而是糯米粉,中间加了一点点豆沙,与其叫粽子不如说是蒸糕,或者是异形的蒸汤团。我恨恨地咬一口“四不像”粽子,喝一口果汁,脑子里出现了在上海石库门里和小伙伴抢粽子吃的画面……

看来,在日本要解决早餐问题还有一段很长的摸索之路,“想像美食”法充其量只是一个暂时的应急方法,喂饱了我和我先生。

离开故乡在外漂泊,最留恋的还是舌尖上的记忆,怀念小时候的味道、家的味道。“想像美食”不只是对故乡美食的留恋,更多的是对家、对亲人的深深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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