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经济精英与农村社区发展初探
2020-09-17苏瑾
苏瑾
摘 要:本研究特别选取了陕西关中地区三位乡村经济精英作为研究对象,从个人生活史的视角对乡村经济精英进行了解读,试图能够回答以下问题:在区域经济水平偏低的背景下乡村经济精英是如何崛起的?乡村经济精英的身份是如何得到社区居民认同的?成为经济精英后他们在农村社区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及是如何发挥作用的?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为给乡村经济精英群体提供一个新的理解框架,并对乡村经济精英不同区域的研究格局进行补充。
关键词:乡村经济精英;生活史;社会资本;农村社区
中图分类号:C9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20)08-0070-02
不论是在传统社会还是在当代社会,精英总是以领导者或带头人的身份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精英是领袖、开拓者或者智者。在关于精英的阐述中,帕累托关于精英的解释最具影响力,他从精英群体的能力、权力和影响力三个角度对精英进行了阐述[1],“雙轨政治”“士绅操纵”“经济体制”“边缘人”等理论和概念都与我国本土的乡村精英相关联。国内学者按照不同的标准进一步对乡村精英进行了简单的分类,其中把精英划分为经济精英、政治精英和社会精英的分类方法得到了学者们的广泛认可[2]。
生活史被定义为一种着力于再现个体一生或者某一阶段生活经历,以及这种生活经历所反映出来的特定历史背景下的个人、组织以及社会主题的研究方法[3],这种研究方法不仅关注的是研究对象的主观感受,个人所处的历史环境和社会背景等客观情境也能够被重现。本文选取了陕西关中地区年龄在40岁左右的ZB、HJ、LW三位乡村经济精英作为研究对象,他们分别是村庄的蔬菜种植业、电子商务业和乡村旅游业中的带头人。本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从微观的角度出发对乡村经济精英进行解读,为乡村经济精英的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理解框架,并对乡村经济精英不同区域的研究格局进行补充。
一、乡村经济精英成长早期
精英阶层的出现是社会分层的结果,精英群体在其生命历程早期的经历往往就已经显现出他成为精英的潜质。通过对乡村经济精英个人成长历程资料的分析后发现,这三位乡村经济精英年少时的成长经历为他们成年后的事业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也是他们能成为社区经济精英的关键因素。
首先,少年时期塑造的个性有助于个人日后的成长。家庭是社会化的第一个场所,个人在长期的家庭生活中形成的性格、思维方式、行为习惯和价值追求在他们日后长期发展中影响深远,对他们选择成长路径影响举足轻重。HJ和LW虽然出生在普通的农民家庭中,但他们的个性明显和思想保守的普通农民有着差别,这些在少年时期就表现出的特质已经使他们与普通农民不同。
其次,个人的学习能力决定了长期的发展水平,有益于个人知识体系和持续发展能力、竞争力的构建。LW对他所学知识在事业发展和个人经历中发挥的决定性作用深信不疑:“我虽然读的是师范学校,但是我一直都很喜欢地理和水土保持,师范专业的学习决定了我的基本知识结构,在课外学习的地理和水土保持知识决定了我最终的事业选择。”ZB虽然接受的学校教育比较少,但他在青年时期日常劳作实践中学习到的种植技术为他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支持。
二、乡村经济精英身份的确立
从乡村精英生命历程早期显示出与众不同,再到被社区公众认可为精英往往需要经历长时间的考验,拥有更多经济资源、为社区做出贡献且在社区成员中产生权威、对社区结构产生影响的乡村经济精英高标准尤其难以达到。刘德忠认为之所以能跃升为乡村经济精英,是这一群体拥有通过圈子、财富、技能等途径获取的其他人所没有的“社会资本”,并且他们能够通过财富的积累发展为政治精英,实现社会资本的增值[4],LW用自身的经历阐释了社会资本在个人成为乡村经济精英道路上发挥的关键作用:“我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经常和镇上的、县上的领导打交道,当时就已经比较熟了。后来在做小流域治理的时候接触到的人就更多了,很快就得到县市级领导和这方面专家的支持,旅游山庄能够顺利开张也离不开各方面朋友的支持。”在HJ成为乡村经济精英的过程中也能发现身份的转变不仅需要社会资本,个人在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积累也很重要。
布迪厄指出为每位成员社会生活提供支持的是他们拥有的各类资本,包括了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和符号资本,其中,符号资本是其他各类资本具有的象征性质以及资本占有和运行的合法化形式[5]。从对LW、ZB和HJ的经历中可以看出,他们拥有的多类资本为他们身份角色转变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在农村社区这个相对封闭的“场域”里,乡村经济精英可观的经济资本是他们身份最明显的象征,他们积攒的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是他们区别于普通村民的优势,由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共同形成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资本是获得农村社区内村民认可的重要依据。
三、乡村经济精英与社区发展
农村社区权力结构的经常性变动为乡村经济精英赋予了更多的优势权力,社区内经济精英数量的增加使这一群体对社区的影响愈加明显。既然流出精英都可以对农村社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么生活在农村社区中的留守经济精英想必会对农村社区产生更大的作用和影响,HJ是这样描述与农村社区、农民的关系:“刚开始农民都觉得互联网是城里人玩的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还不能接受电子商务,因为他们觉得互联网是虚的。后来农民看到通过电子商务可以以更高的价格、更快的速度卖出农产品后,大家都开始接触和信任电子商务了。我的电子商务中心在农村运行成熟后,我们村委会就要我回村里担任村干部,在这期间我又把网络运用到村委会日常办公中,现在全县就只有我们村实现了‘无纸化办公。”
从ZB、HJ和LW的经历中不难看出,乡村经济精英在相对封闭的农村社区中不仅扮演着信息传递者的角色,他们还承担着促进农村社区发展的重要责任。在三位的叙述中可以发现,乡村经济精英在多个方面对农村社区产生着深远影响:(1)乡村经济精英为农户带来更高的经济收益;(2)乡村经济精英为农村社区引入新观念,尤其是促进了农民思想观念的转变和社区文化建设;(3)乡村经济精英为农民引入新技术和新知识,丰富和提升了农民自身的发展技能;(4)乡村经济精英在村委会担任职务,不仅促进了农村政治民主的实现还提高了村委会的工作能力;(5)乡村经济精英的公益行为为农村社区中弱势群体提供了一定的支持;(6)乡村经济精英因自身的发展优势在村庄之间的竞争中为本村赢得更多发展资源。
四、乡村经济精英的个人生活史脉络
1.ZB的叙述线:个人与乡村经济精英。在ZB的故事叙述中,时代背景和他人都被淡化了,他更倾向于讲“我”的故事,从出生在普通农民家庭、经历辍学到成为村里的精英人才,ZB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ZB正是因为这些特质才为他积攒了物质财富,帮助他实现了从普通农民到精英身份的转变,为他在社区里赢得了地位和村民的尊敬与信任。
2.LW的叙述线:资本与乡村经济精英。在LW对自己的故事叙述中没有把个人作为故事的主要角色,而是把給予他支持的“他者”作为关键角色,村民的积极响应、政府的扶持以及各方朋友们对他事业的全面帮助都是他事业成功的重要原因。村民、政府、朋友都是LW在乡村旅游事业创立前积攒的社会资本,这些社会关系网络及其具有的可延伸性满足了他在事业发展中技术、资金、人力、土地的需求,并且LW在他的社会关系网络中所处的中心位置为他带来的更多潜在社会关系可转化为他事业长期发展的资本。
3.HJ的叙述线:社会与乡村经济精英。在HJ对自己成为乡村经济精英过程的叙述中,“幸运”是他提到的关键词语,似乎他成长历程中的每一次成功都与运气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但实际上他的好运是来自于他对社会环境和国家政策的预判和自己合理选择的结果。国家政策给予的支持是他回乡创业的重要动力来源,电子商务与农产品销售是市场为他提供的优质选项,社会环境和国家政策为他事业的成功提供了机会,也是他能通过创业这一途径实现自身价值的重要支撑。
五、结语
乡村经济精英俨然已经登上了农村社区的舞台,他们在农村社区各项事业的发展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基于生活史的研究分析,我们可以对这一群体做以下总结:乡村经济精英是相对于普通农民而存在的,是社会分层在农村社区中的体现;乡村经济精英一定有着在农村社区中的生活经历,他们会对社区中的农民、社区结构、社区事业产生影响;农村社区中乡村经济精英这一群体的成员组成是动态变化的而不是静止的,社区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通过积攒资本从普通农民进入到乡村经济精英阶层。
通过对ZB、HJ和LW三位乡村经济精英生活史的考察不难看出,乡村经济精英对农村各项事业的发展起到了明显的引领和推动作用,并且已有大量的乡村经济精英都已经参与到新农村建设、精准扶贫等农村事业中。从乡村经济精英在农村社区中的功能及功能发挥机制来看,因对农村社区进行改善以发挥乡村经济精英的引领与带动作用、促进农村社区又好又快发展,农村社区中培养具有责任感的新型乡村经济精英、培育具有主体意识并能积极参加社区事务的新型公民、推动农村社区基层组织建设、加强对农村社区内权力掌握者的监督等事业是必然要推进的。乡村经济精英功能发挥的最大化和在农村社区又好又快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还需要社区内外多方面力量循序渐进的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
[1]姚俊.苏南乡村精英迁居城市的原因及其对原居村庄的影响[J].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版,2004(1):36-42.
[2]胡杨.中国农村精英研究的问题域及其整合[J].河南社会科学,2006(1):11-15.
[3]Ivor F. Goodson,Studying teacher's lives[M]. London: Routledge,1992:6.
[4]刘德忠.社会资本视角下的农村经济精英[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4):23-29.
[5]侯钧生.西方社会学理论[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414-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