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权力话语理论的时政文本外宣英译研究
2020-09-13赵羽佳
赵羽佳
摘要:时政文本的外宣翻译对于传播中国文化、中国理念、中国方案发挥着重要作用。权力话语理论关注话语与权力的关系,本文从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的视阈下对我国时政文本进行研究,探索翻译作为一种言语活动所受到的权力操控,并通过译例对翻译中存在的细微问题进行探讨并进一步提出翻译策略。研究发现时政文本的英译主要受意识形态、语言表达差异和译者的文化身份这些方面的制约,通过探讨和提出改进建议,助力时政文英译促进我国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大幅提升做贡献。
关键词:权力话语理论;时政文本英译;翻译策略研究
1.引言
语言作为交际的重要媒介,其具有的社会意义不言而喻,而翻译作为一种基于语言而从事的活动也因此被赋予了社会性,将翻译视为两种语言符号之间的简单转换而忽视语言间所承载的社会文化内涵,实则是背离了翻译的本质属性。传统的翻译理论或翻译研究大多只关注语言层面的问题,随着二十世纪后半页“文化转向”、“权力转向”的兴起,翻译研究逐渐走出语言的乌托邦,实现了从语言学角度到社会、文化等更广阔的研究范式的跨度,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意识到各种隐藏在翻译背后的无形的力量,研究权力对于翻译活动的影响及操纵。
随着中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不断提升,新时代的中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中央,中国正在向世界传播自己的声音,而有效的传播需要依靠话语来实现,更准确的来讲是翻译话语,中国对外话语传播的重任便交给了翻译,尤其是时政文本的翻译。时政文本的翻译不同于其他类别的翻译,外国媒体的报道使时政文本成为国外受众了解中国最直接和最便捷的窗口。与此同时,时政话语体现着一个国家的文化特性,是一个国家精神文明的直接写照。(孙吉胜,2017)在我国大力提倡“中国文化走出去”、“讲好中国故事”的今天,提高时政话语传播的有效性这一任务迫在眉睫。鉴于当前的翻译研究趋势及时政话语传播的重要性,本文从权力话语理论的角度出发,探讨操纵翻译的因素及由此导致的翻译中的问题,并针对性地提出改进策略。
2. 权力话语理论与时政文本英译
法国后结构主义思想家和哲学家福柯(Michel Foucault)提出了权力话语理论。该理论中的“权力”是指广泛存在语人类存在的全部领域的各种支配力和控制力。“话语”不等同于语言学意义上的语言,而是从广义上来定义,涵盖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政治、文化、意识形态等。福柯认为话语与权力的关系密不可分,他对知识、权力和话语三者的关系进行了系统论述:“人文知识本身只是一种权力和知识相结合的产物,它只是某一时期的人文科学,是这一时期权力话语控制的产物。”(米歇尔·福柯,1998)在这三者之间,“权力”的构建和实施都必须依靠话语来实现,反过来权力也无形或有形地操纵和控制着话语表征系统。换言之,在权力和话语构成的有机结构体中,话语只是外在表现形式,而权力才是人文知识的内核和本质。同时,人文知识也是展示和施加权力的工具,任何话语成功建立的背后都是权力间博弈和较量的结果,大到国家之间的交往,小到日常对话,都是占据了话语主导权的一方向弱势方的权力行使过程。
翻译涉及不同民族的语言、文化、意识形态等,也是一种权力话语。操纵学派的安德列·勒菲维尔(2010)也指出,翻译是一种改写,而改写即操纵,被权力操纵并为其服务。而时政文本的翻译则更能证实权力对于话语的操纵,时政文本英译作为国际交往、对外交流的直接媒介,其过程必然涉及不同文化、权力间的碰撞与冲突,如何妥善处理翻译所受到的来自源语和译入语的双重操纵,是外交目标能否达成、信息传递和文化传播是否有效的关键一环。而实现这些目标并非易事,高难度的翻译任务对译者来说构成了巨大挑战,因此,将权力话语理论引入时政文本英译,考察翻译背后的操纵力量,对翻译研究和实践都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3. 基于权力话语理论的翻译影响因素和策略探究
3.1 意识形态因素
勒菲维尔曾指出,操控翻译的两大因素即意识形态和诗学,两者构成制约翻译的内因和外因。内因即为文学作品或翻译本身是否符合文学家的诗学观念,外因则是那些能够对翻译施加权力的赞助人所关注的重点,即意识形态,他们以作品是否能够服务赞助人自身的以及目标读者的意识形态为标准,制约和操纵着翻译的过程和结果。时政文本往往反映一个民族的主流意识形态。从权力话语理论的角度来看,意识形态使翻译成为构建权力和服务政治的工具。时政文本大多出自于政府公文、领导人讲话等,重要性不言而喻,翻译中出现任何一点闪失都有可能酿成大错,所以译者的首要任务是准确传达文本的内涵,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时必须将隐含在字里行间的意识形态体现出来。然而,由于不同文化间的差异,译者在处理文本时常常会忽视跨文化交际中的意识形态不一致问题,简单地机械对照原文本,这样看似“忠实”的译文实际上却是词不达意。
例1:香港回归
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如若按照字面意思机械译为“the return of Hong Kong”,则是对其中政治考量的彻底忽视,背离了政治文本的真意。“Return”一词在柯林斯词典中的释义为“Your return is your arrival back at a place where you had been before.”。首先,當时的香港正处在英国的殖民统治下,并无法主动回归。其次,该词的语力过于微弱,不仅没有传达出香港本就是我国不可分割的领土这一事实,也没有彰显一个大国的“主权在我”的坚定态度。“香港回归”实际上是我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即“to resume the exercise of sovereignty over Hong Kong”。
例2:Representative government
正确的译法为“代议制”,是英国等西方国家的政治制度和政权组织形式,如今大家一定对这个译文不以为然,殊不知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翻译词条背后,可能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翻译故事,笔者在参加讲座时,外交部翻译室前主任徐亚男曾讲述自己科室的工作人员也曾对这一词语翻译不当,将该词译为了“有代表性的政府”。这位译者很明显就是犯了机械直译的错误,而没有去求证这一词语在西方社会体系中的真正含义。
由上述译例可见,时政文本的英译应该尤其关注其自身的政治性,冲破语言结构的桎梏,最终忠实于原文的政治意图和意识形态。这就要求译者要具有政策意识,做好充分的译前准备,努力提高自身的政治敏感度和文化意识。
3.2 语言表达差异因素
翻译作为基于语言转换进行的任务,语言层面的问题是翻译应该关注的最基本问题。中英文的语言表达差异是影响翻译的一大因素,这种差异往往导致“中式英语”的产生。中式英语(或称中国式英语)是指中国的英语学习和使用者由于受母语干扰和影响硬套汉语规则和习惯在英语交际中出现的不合规范英语或不合英语文化习惯的畸形英语。(李文中,1993)这类问题集中体现在词汇和句法上,最普遍的问题有用词冗余、选词不准确、句式表达不当等。
例3: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
官方译文为“We will work to improve rural living environments”。可以注意到汉语原文中并没有出现“努力”一词,而译文中中却添加了“work to”,这也是中国译者在时政译本中常见的表达方式。再如“加强对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的支持”译为“We will strengthen support for flexible employment and new forms of employment”,“加强”一词在这里表达的意思实际上是给予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原先没有的支持,所以will support已经足够清晰地传达意义,增加“strengthen“反而有画蛇添足之嫌。
例4:摒弃一国绝对安全,实现各国普遍安全。
“摒弃”一词大多数人将其译为“abandon”,该词在柯林斯字典中的释义为“If you abandon a place, thing, or person, you leave the place, thing, or person permanently or for a long time, especially when you should not do so”,指一般程度上的抛弃人或物,语气不够正式和严肃,且有时含贬义,这与例句中的语境并不完全吻合。此处的“摒弃”实际上是放弃“一国绝对安全”这一理念而转换为新的理念,作为在正式的国际会议上的发言,用词应当严肃考究,“abandon”一词会略显轻率,且无法体现出中方坚定的态度。因此,使用“renounce”一词更为妥帖,前半句建议翻译成“renounce the notion of absolute security”。
从权力话语理论角度出发,政治文本的外译本除了帮助实现我国作为信息传递方的交际目的,译本在最终输出给信息接收方时也必然会面临不同权力间的碰撞,想要协调好这种冲突就必须注重表达的方式。正如上述译例表明,我们要以目标语读者为导向,没有充分考虑外国受众的接受度,迎合其阅读习惯,把语言作为最基本的切入点,注重中英文表达方式的差异,选择受众易于接受的表达方式。
3.3 译者的文化身份因素
译者处于特定的社会环境,具有特定的文化身份。译者的文化身份在其翻译过程中也对翻译策略的选择具有操纵作用,在处理我国政治文本中的众多具有中国特色的表述时,译者应当正确发挥自身文化身份特性,有的放矢,传播好中国声音。
例5:四个自信
对于此类术语的翻译,若是字对字直译,则会导致国外受众不明所以,如果彻底意义,则失去了中文形式上的特色,不利于构建我国特有的话语体系。因此,译者应当选择这种的译法,在保留原文形式的翻译基础上加以进一步的阐释说明,这样则中和了译者的文化身份和译入语文化间的碰撞。比如译为:“Four matters of confidence”, i.e. confidence in socialist path, socialist theory, its own system and cultur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由此可见,译者在处理类似表达时,单一的归化或异化都是不可取的策略,应当在考虑受众可理解度和接受度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保留语言中的文化特性,发挥自身文化身份优势。
4. 结语
权力话语理论启示我们,译者受到来自源语和译语的双重操纵。一方面,译者需要遵循我国国家权力机关的意志和要求,并实现其预期的交际效果和目的;另一方面,译者必须受到译语话语权利的约束,即译语的语言表达规范和译语读者的意识形态等方面。这两股力量相互牵制,又相互促进。译者要时刻将自己约束在权力之中,机智地做出权衡与决策,这就要求译者不仅要按照译语读者可接受的方式去表達,同时也要保留中国特色,从而建构属于我国自己的话语体系,向世界展示一个真实的大国形象。
参考文献
[1] 安德烈·勒菲弗尔. 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制控[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0.
[2]李文中.中国英语与中国式英语[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3(04):18-24+80.
[3](法)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著;谢强,马月译.知识考古学[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
[4]孙吉胜.传统文化与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话语体系构建[J].外交评论(外交学院学报),2017,34(04):1-31.
本文为河南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资助项目“基于权力话语理论的政治文本外宣翻译研究”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