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分析及启示

2020-09-10刘小雨

商业2.0-市场与监管 2020年2期

摘要：在今年年初的疫情期间，一份来自于浑水公司的做空报告将瑞幸咖啡推至风口浪尖。本文以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为研究对象，介绍瑞幸咖啡的六个主要造假手段，并从经营模式、资金管理、产品竞争力等三个方面分析瑞幸公司造假原因，引出遏制财务舞弊行为的三点建议来更好地预防财务造假行为的发生，为经济的稳定提供重要保障。

关键词：财务造假;监督控制;瑞幸咖啡

瑞幸咖啡于2019年5月17日加入纳斯达克，在正式运营仅18个月后就成功上市，突破了中国创业公司最短上市时间的记录。瑞幸咖啡的成功被其归结于运用同移动互联网相结合的商业模式，即倡导以技术为导向、以数据为基础、立足于互联网的新零售消费模式。这种线上线下、协同营销、在线预订的方法使得瑞幸受到资本市场投资者的青睐。被喻为最有希望取代星巴克的瑞幸在市场上不断进行扩张，然而在今年年初却突然被揭露其财务造假。财务中的造假行为不仅使得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受到严重的损害，这种行为同样也不利于资本市场的长期向好发展。对公司财务造假的监控是长期并且艰巨的工程。本文通过分析瑞幸公司财务造假的事件经过探寻瑞幸咖啡造假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提出几点由这次造假事件所引发的思考，希望能让影响极其恶劣的造假行为得到更加严格有效的控制。

1.瑞幸咖啡造假事件经过

2020年1月31日，浑水公司收到长达八十多页的匿名报告，报告直指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但是瑞幸咖啡对造假说法坚决否认。

2020年4月2日，针对2019年年报被审计出来的问题，瑞幸咖啡的董事会宣布成立特别委员会。委员会经过调查发现，瑞幸咖啡在2019年的4月至12月这三季度内，用虚假交易构造出高达22亿人民币的成交额，而财报中与此相关的两个科目成本与费用的数额也呈现出相同的虚增趋势。此报告一出，瑞幸咖啡股价暴跌。

同年4月5日，瑞幸咖啡将涉及此次事件的高级管理人员及其相关的工作人员全部停职，董事会委任独立的第三方机构对此事进行全方位的彻查。7日，瑞幸咖啡停牌，交易暂停。

5月19日，纳斯达克交易所发布声明，要求瑞幸咖啡从纳斯达克退市。

6月27日，瑞幸咖啡发布声明宣称将于6月29日停牌同时进行退市备案

2.瑞幸咖啡造假的原因分析

2.1“烧钱”的经营模式存在缺陷

瑞幸咖啡在生产经营的过程中面临着巨大的财务压力。瑞幸公司自成立起，就不停地在中国大中型城市扩张他们的实体店规模和数量。瑞幸咖啡为了提高自身产品的知名度，向各大明星发出邀请，投入众多广告，并且长期提供折扣，通过发放优惠券及免单的方式来吸引消费者，对消费者就价格进行补贴，这种“烧钱”的方式使得瑞幸咖啡在短时间内赢得了众多的消费者。但是就长远来看，这种做法不利于瑞幸公司长期可持续发展，无论是为了提高知名度的“烧钱”，还是对消费者频频补贴的“让利”，都需要获得大量的资金支持。瑞幸公司为了缓解越发紧张的资金压力加紧融资，但是数次的资金融合却并没有使该公司摆脱财务上的困扰。瑞幸公司企图运用之前滴滴等众打车软件的商业模式，复制其以极低的价格打开市场，通过用户推广，进一步占领市场直到垄断价格之后再实现盈利的方法。打车软件能崛起是因为一个新的市场并未开发完毕，而瑞幸所在的咖啡市场却几乎被瓜分殆尽，瑞幸照搬模式只培养了一大批对价格波动高度敏锐的消费群体，他们只愿意购买第一杯免费咖啡。消费者对价格高度敏锐的同时对瑞幸品牌的粘性也不高，忠诚度过低，客户在瑞幸不发放购物券的日子里又重新喝起了星巴克。这种敏锐和低用户粘性使得瑞幸咖啡的净售价不得不保持在一个低水平区间来维持对这部分销售群体的吸引力，这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营业收入无法满足巨大成本费用，店面一直处于亏损之中。

2.2资金管理不善导致风险产生

瑞幸咖啡拥有数量众多的线下门店，店铺数量的不断增多使得瑞幸可以迅速进行扩张。以咖啡为主要经营对象的公司会将线下门店选择在较为繁荣发达的商业区，但是这些区域的门店租金普遍过高，而与此相关的水电气等资金开支也相应增加，并且线下的门店中需要大型的咖啡机之类价格昂贵的固定资产，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瑞幸公司尽快盈利。但是瑞幸的让利模式再加上大额的运营费用，资金链十分容易发生短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到新一轮的扩张和对消费者的补贴当中，风险巨大。面对资金的短缺的问题，瑞幸公司又缺乏足够的资金来源，只有不断的通过好几轮融资和向金融机构借款的方式来攻克门店亏损不断和资金周转困难的难题，但是瑞幸这一行为又使得他们还款压力剧增。

2.3产品竞争优势不明显

和西方国家比较而言，中国人对咖啡的需求量远远不及欧美诸国，中国人不像西方国家那样拥有喝咖啡的传统，中国人关于饮品的主要需求主要來自于茶叶，对咖啡的需求量有限，瑞幸咖啡很难突破原有的市场格局。瑞幸咖啡在较短的时间里接二连三推出的新品小鹿茶等等，在市场上也并没有显示出和其他咖啡相比更强的竞争力。瑞幸咖啡由于缺少对自身品牌独立的研究与开发，复制粘贴其他品牌的行为使得消费者的粘性较低，这影响了瑞幸咖啡更加长远的利益。市场份额的扩大并不意味着消费者对瑞幸咖啡的粘性增强，瑞幸咖啡应当专注于自身产品的研发设计，通过提高自身品牌的品质实现可持续发展。

3.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手段和方式

3.1对每家店铺当日的销售数量进行虚构

该公司通过夸大每家直营店铺的销售额使得第三季度的销售数量增加69%，而第四季度的销售额虚增更为夸张，虚构将近两倍之多。从瑞幸公司员工自曝如何财务造假的情况来看，销售数量的虚增主要是通过增加线上APP平台的订单数量来完成相关操纵。由于瑞幸咖啡采用的是“线上+线下”的新模式，区别于传统的咖啡销售，这种新模式是通过在线上APP在线下订单，与外卖行业相类似，在线下可自取也可以外送。在线上每生成一笔订单就会有一个取餐码，取餐码在每个线下直营店每天都会依次不间断生成，但是通过一些人为的操作可以打乱编号的连续性。取餐码中间出现了跳号，这样就使得瑞幸咖啡的销售量激增。

3.2对线下店铺每笔订单业务的下单商品数进行虚构

浑水采用实地调研的方法，通过对店铺里包装商品的袋子的数量进行确认，取得每个袋子装1.14杯咖啡的结论。瑞幸咖啡的单笔订单销售额从2019年第二季度的1.38下降到第四季度的1.14，这说明瑞幸咖啡每笔订单的实际销售数量呈现不断下滑的趋势。为了使销售收入得到提升，瑞幸咖啡虚增了每笔业务的下单商品数，而瑞幸咖啡取餐码不连续的跳号设置，也使得外界难以获取该公司真实的销售情况。

3.3对门店单个商品的价格进行夸大

在瑞幸咖啡第三季度的财务报告中，报告显示瑞幸公司单个商品的销售价格是11.2元人民币，但是浑水给出的实地调研报告则指出瑞幸咖啡财报内容与实际不符。根据2.58万张的单据证明瑞幸公司的真正净售价只有9人民币左右，瑞幸公司给出的數据虚高近12%，并且瑞幸公司的财报还表明自己商品有近六成的标价超越零售价的50%，但是浑水公司表示只有近三成的商品高于零售价的50%，而且只有约四成的消费者支付的对价超过12元，瑞幸公司夸大收入将近400%。

3.4对周边产品的销售额进行造假

瑞幸公司的财报显示周边产品的销售量能占全部销售额约20%，而实际2019年第三季度瑞幸咖啡的周边产品，也就是“其他产品”一栏中有关的真实收入只约占总收入的6%，由此可见该公司的周边产品收入被瑞幸公司认为夸大了近4倍。瑞幸的商业模式区别于星巴克的销售模式，星巴克限定的杯子勺子或者咖啡豆等等周边产品总体说来都是可以占到总的销售的20%左右，但是一直以来以打败星巴克为目标的瑞幸咖啡周边产品销售占比之低令人惊讶，但是通过虚增周边产品销售额来使得销售占比更加合理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3.5利用隐藏的关联方来虚构交易收入

瑞幸咖啡特别委员会经过内部调查发现，神州租车分支机构同瑞幸咖啡虚构销售业务，进行并不存在的交易往来。瑞幸咖啡先是通过自有资金使之流入神州租车的氢动益维，凭借此构建出不真实的交易信息，再用虚构的交易业务让从瑞幸运转出去的资金按照成交收入重新进入瑞幸公司，这种与关联方进行的虚假交易使得瑞幸公司的财务报表收入增加。瑞幸公司与另外一个关联方王百因公司同样存在虚构交易收入的问题。王百因是瑞幸公司咖啡机的供应商，瑞幸公司同多家企业合作开发研究无人销售的新体系，而这种新的体系需要适配关联方公司生产的咖啡机。瑞幸咖啡采取同氢动益维相似的方法将资金从瑞幸公司流转出去再流转回来，以此来增大销售收入。

3.6夸大广告支出在总支出中的占比

根据国外第三方信用风险转移机构的调查表明，在2019年的第三季度中的广告支出被瑞幸公司夸大了至少150%，在第三季度中，瑞幸咖啡在Focus Media上的投资费用约4600万人民币，只占瑞幸公司所发布的广告支出约10%，这一数据大大低于前面几个季度的广告支出占比，瑞幸咖啡的管理人员通过上述几种方法虚增了销售收入，他们为了使财报收支平衡，也相应使得支出虚高。

4.对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思考

4.1审计机构对预防财务造假的重要性

任何一家公司的存在都不是以财务造假为其最终的目的，他们都渴望持续发展，都希望自己的公司可以长久平稳的运行下去，但是公司的管理人员可能因为自身的利益而使公司的利益受损，这种情况下就需要秉持着独立审慎的、具有专业知识素养和能力的审计机构和审计人员发挥他们在专业领域内的作用，通过发现其中的财务舞弊，并对问题进行遏制，来使得市场经济在平稳中不断前进。

与此同时，各行各业都争相利用社会经济发展的契机，使互联网同各行各业相结合，商业模式不断发展的同时，为了更好地实行应对也向传统的审计方法提出了新的挑战。瑞幸的审计公司为四大之一的安永，安永在对其财报进行审核后并没有检查出瑞幸公司存在的问题。瑞幸公司银行存款一栏突然急剧增加，该公司资金异常有财务造假的风险，但是审计人员并没有对此予以重视，审计人员进行开户检查同时获取与此相关的函证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发现瑞幸公司存在的问题并及时加以预防的。上市公司应当适当轮换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单位长期不进行更换，会使得被审计单位更容易与审计单位串通造假危害市场秩序，同时上市公司也应预防审计机构受到管理层的威胁，给出不符合要求的审计报告。

4.2从浑水调查模式中受到的启示

瑞幸咖啡商业模式的创新给审计机构及其人员带来了与以往不同的全新挑战，从浑水给出的做空报告来看，浑水公司对于上司公司财务造假的调查对传统的审计模式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在传统的审计方法中，审计人员必须要核对公司内部的各项凭证，报告和大量的账簿。而浑水则是采用与之不同的方式，通过对门店的走访，采用实地调研这种更为直接的调查模式发现了瑞幸公司财务造假的行为。面对瑞幸公司这种采用新技术手段的新零售企业，浑水首先考虑的是瑞幸咖啡采用的商业模式，从商业模式中浑水敏锐地捕捉到在该种模式下暗藏的隐患，通过该模式下业务往来的交易数据进行分析，再同公司对外声称的收入利润进行对比，浑水很快就发现瑞幸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巨大的问题。而对比传统审计，忽略商业模式对上市公司的影响，只从账单及各项凭证入手，使得审计人员很难拥有一个全图视野，而这也是安永此次审计未查出问题所在的原因之一。

浑水不仅调查了瑞幸公司的商业模式，更是对整个咖啡行业都做了相应的研究。浑水将瑞幸公司所采取的模式同整个行业的模式进行对比，着重分析了星巴克与瑞幸这两大咖啡公司就门店的扩张速度、规模大小和报表上一系列账户科目的数额，综合分析瑞幸公司给出的数值是否合理。浑水公司指正瑞幸公司财务造假给出的一条铁证，就是瑞幸公司同星巴克就周边产品的销售额而言，瑞幸周边产品销售额占比呈现虚高。浑水积极向专业人士寻求帮助，这使得他们的比对报告更加准确完整。而对安永来说，缺乏对整个咖啡市场的了解掌握，如果在整个行业投入更多关注也许就能够更好地预防舞弊行为的发生。

4.3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对内控的启示

上市公司应该对自身与信息披露相关的制度进行完善，用一套规范完备的制度对公司当中各项财报和非财报进行有效监管，切实保证披露信息的质量。应当细化与关联方之间的买卖行为，预防隐藏的关联方交易增加财务造假的风险。上市公司还应该加强管理层对造假行为的监督，经营权和所有权的分离，使得管理层出于对自身的利益考虑而损害公司长远的利益，因此完善上市公司的内部控制至关重要。从瑞幸咖啡的工作人员自曝造假手段的过程来看，瑞幸公司的顶层管理者對造假行为不甚清楚，虽然在浑水给出做空报告后，董事会采取措施成立独立的调查委员会，这也相应证明原先的监事会和独立董事并没有起到他们本该起到的作用。好的内部监督制度不仅需要控制好独立董事和内部董事之间的比例关系，防止董事会被内部董事控制，使得其不能发挥自己的功能，还需要成立一个审计委员会，内部审计和外部审计相得益彰，共同为降低风险预防公司财务造假做贡献，内部审计能提高公司的治理水平，同时还可以加强公司财务人员的风险意识。

5.结语

本文通过对瑞幸咖啡财务造假事件的研究，从经营模式、资金管理、产品竞争力等三个方面分析了瑞幸公司财务造假的原因，再通过六种财务造假的手段引出与之相关的思考，从有关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思考中为上市公司提出四点建议。针对上市公司有可能存在的财务造假行为，只有不断强化其外部监管环境，督促上市公司提高信息披露质量，利用审计监督的压力约束造假动机，才有可能最大限度地防范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维护市场的稳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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