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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丢丢的诗

2020-09-10白丢丢

绿洲 2020年3期
关键词:香客黑石春光

白丢丢,本名白韶旻,80后,洛阳人 。写诗,出版诗集《缱绻》。

荻花开

荻花路那些秋天的黎民

它们——独自开了

我不得不放下细小而坚硬的

锅里碗里的呼喊,碰疼我的笑和骂

在北方最后的秋天,和走散的灵魂

来一次清澈的相见

在荻花路,我是依水而居的女子

秋水作证

我有荻花一样的眼神

荻花一样细长而飘荡的悲伤

在黑石顶上

石阶静默,春风圣洁地重复着

嵌入山顶的宁静、疏落、斑驳

成片的茂密的星星草,孕育和生长着辽阔的苍茫

损毁的枯枝上悬着几枚姿态令人着迷的干瘪了的山枣

泥土抱紧闪动的事物

鸟巢蛰伏在最陡峭的崖壁

天空用尽了谦卑、寥落、寂静

在黑石頂上

我是脱离了人世的另一块黑石

今夜秋尽

秋尽的消息,排着队,湿透耳朵

北风已把日历染白,亲爱的

我着蝶衣,焚香,许愿

今夜,就请秋水流进眼眶,在霜雪未降的地方

就请耳语和波澜再重一些,溢出蜜,拖住要飞的人

蒹葭怯怯,还未十里灿烂

我开始怀恋秋天,怀恋一场

心率不齐的隐疾。而,风不留门

葬秋的人,已备下万树灯盏

伊水从我身间穿过

春水岸,一些很轻的事物

倒映在春天

春光只管在山谷交配,生产

我们背对背靠着,再次柔软

所有提及的植物和心思

有一种野生的甜。伊水继续向东

自由,平缓。先生

你和我分食夕阳,青草,斑斓

尘埃中的静物,也分食秘密

幻象,一场惊鸿的催情药剂

伊水从我身间穿过,我的身体

一点点涨潮,满身俱是

少女的呢喃

四月,春天的声音往下掉

这个季节,适合在高岗上

任由春风吞下千层火焰,吐出

饱满的春词

先是布满山野的沟谷,然后

空山、万径、小村、某个枝丫

春光流泻。而,余词

只管在我的乳房喘吁

老屋探出耳朵

梨花万丈

谷 雨

在我的北方

没看见梨花怎么带雨,就落了

没看见春天怎么来的,就走了

我无法回避

每一条花径总要拐弯

每一个春天都有故乡

我无法回避

在我的北方

叫谷雨的少年,高喊一声:时辰已到

种子贲张,布谷鸟返乡,一把好锄头

开始称王

风吹黄昏

这是五月的栾川,伊河唱晚

风的一次乘法,得出万千蜜蜂

与蝴蝶。你坐在黄昏里

似乎要把人间的疼一把推开

我的心怦地跳了出来

风吹过的黄昏更像黄昏

圣洁也是。捧起你的脸,以唇疗伤

那么无邪。风吹过

这低处的苍穹

唯有你可以让灵魂更加狭窄或辽阔

寺上落日

我目睹了它把排列整齐的深邃,孤寂

一口一口地吃掉

一匹匹春风,没有停留

一树树桃夭,没有停留

种土豆的人和上香的香客也没有停留

我是个例外,继续一边占据有利位置

一边清理心里的陡峭

用于观察它的浩茫心事,以及

庙宇般的古老。它赤足

怀抱落英缤纷的黄昏

守着四壁寂静,磕长头,敬佛祖,朝夙愿

寺上,落日也是香客

我喊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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