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瑟瑟导读
2020-09-10
特区文学 2020年4期
在漓水人家打铁
陈群洲
在漓水人家的鐵铺子,抡起锤子
我不敢打刀,怕杀气太重
不打发夹,怕配不上心爱的人
我打火钳,温暖人间
打一只铁环,回到遥远的童年
周瑟瑟:打铁的怕与爱
上世纪80年代我就读陈群洲的诗,大约是1992年我与他同时出现在湖南文艺出版社弘征编选的《青春诗历》里。从那本诗历我第一次见到陈群洲的形象,后来他就消失了。20多年后我真正见到他时在南岳衡山,他与那座山似乎合体了。他身体壮硕,大脸阔唇,大耳大脑袋,也大手大脚的,走起路来呼呼生风。他带我上山看云雾,进寺院与高僧对谈,在我眼里他就是那座山的主人。他在那里生活了半辈子,熟悉那里每一座寺院。或许是与一座山在一起生活久了,他的模样远看像南岳一座山峰,近看如一尊佛。
《在漓水人家打铁》短短5行,干净利索,火光飞溅,字字如铁,行行击中要害,是一首天然的好诗。一首诗的生成或许需要天助,这首诗仿佛从天而降,随手打出来的。陈群洲写诗如打铁,经过了长时间的历练,布局谋篇,看似自然天成,但在不动声色里隐藏了他的打法。南岳怀让禅师磨砖成镜,陈群洲像道一和尚深得此道。诗的生成经过燃烧、锻打、淬火与成型的过程,如同磨砖、坐禅与走江湖。你内心的火焰要升腾又冷却,下手要快要狠要准,力道是关键,但诗的成色取决于你的心性。
“我不敢打刀,怕杀气太重”,这是什么人呀?近南岳者陈群洲也。“不打发夹,怕配不上心爱的人”,诗人的“怕”恰是他的爱,“我打火钳,温暖人间/打一只铁环,回到遥远的童年”,此举单纯而朴素,“火钳”与“铁环”,农家日常生活工具与童年玩具,让打铁之诗在柔软的内心里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