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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舞蹈70年之舞蹈创作的跨界与回归

2020-09-10邓茹

看世界·学术上半月 2020年6期
关键词:舞蹈创作跨界

摘要:2019岁末,新中国70周年华诞之际,北京舞蹈学院举办首届“舞蹈高峰论坛”,来自全国各地近千名专家学者汇聚“舞蹈家摇篮”,共话中国舞蹈的过去、现在与将来。

关键词:BDA舞蹈高峰论坛;舞蹈创作;跨界

七十年风雨历程,中国舞蹈艺术伴随着新中国见证了历史的荣辱兴衰,接受了时代的洗礼考验。面对机遇与挑战,中国舞蹈不断夯实基础,与时俱进,创造了大量具有鲜活艺术形象的优秀作品,构建出繁荣多元的舞蹈文化样态。

此次论坛有几个关键词十分醒目:一是“70年”,二是“首届”,三是“顶级”。围绕这三个词所展开的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探讨,首先将中国舞蹈以十年为一节点,梳理、总结新中国舞蹈创作、发展的来龙去脉——“新中国舞蹈70年7组谈”;其次,首次将全国各地百家院校的舞蹈学科带头人共聚“北舞”,对高校、中职舞蹈学科的建设以及舞蹈人才的培养提出想法和意见——“学科建设与舞蹈教育未来发展圆桌会议”“中等职业舞蹈教育发展圆桌会议”;第三,中国目前最顶级的舞者、编导、教育家从教学、创作、跨界、交流等8个分论坛畅谈自己的“舞蹈生涯”。两天的时间里,六大板块几十个议题,七十余位舞界大咖纷纷发言,分享了他们宝贵的舞蹈人生经验以及对中国舞蹈未来发展的展望,这无疑是一次舞蹈学术的积极对话。如邓佑玲女士所说,“这次高峰论坛是新中国70年来舞蹈学术共同体的一次集体亮相和精彩的学术展演。要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上建构中国舞蹈的文化自信,建立中国舞蹈的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理论体系,即建立舞蹈的中国学派,这也是未来舞蹈学术的研究方向。”

回望过去,记忆如历史画卷般一一的清晰再现。七十年间,从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部舞剧《和平鸽》到今天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大量舞蹈表演、编导、管理人才的涌现,大量經典舞蹈作品的推陈出新使我们看到中国舞蹈艺术顽强的生命力与高度的文化自信。不可否认的是,中国舞蹈创作确是呈现出“可喜的生态”。

之所以将目光聚焦于舞蹈创作,一方面基于自身的专业研究方向与兴趣;另一方面由于舞蹈独特的语言构成与本体特性,无论是要表现情绪的短小剧目还是要讲好一个完整故事的舞剧,作品的最终呈现都直接来自于舞者与编导对“舞蹈创作”本身的理解。当前,我国舞蹈创作确实已“渐入佳境”,从军旅题材作品到民族舞剧的“既成风格”,从地域文化的“命题作文”到彰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能量创作,一大批青年编舞家如“雨后春笋节节高”,创作出了像《沙湾往事》《杜甫》《天路》《永不消逝的电波》《醒·狮》等如此“立意高”“品相优”“反响好”的经典作品。这充分说明了中国舞蹈创作正逐渐从高原向高峰攀爬,正改变着有数量缺质量的状况。

舞蹈·创作,舞蹈·跨界,舞蹈·交流,是我此次“北舞之行”参加的三个分论坛主题。与会专家皆是舞界名人,如沈伟、高艳津子、王舸、苏时进、桑吉加、周莉亚、韩真、陶冶、谢欣等,在结合自身的创作经历时,苏时进说“我认为当代舞蹈无所不包,其特点是寻求倾诉,这才是创作的本质。”韩真谈到“创作需要兴奋点,当触摸到这一兴奋点,许多扇窗户就打开了。这个兴奋点可能是对美的追求、对文化的独到解读,也可能是对创作的热爱和一种执着的信念。”谢欣认为“舞者需要认识到身体的特点和属性。在这一过程中,身体不断被打开,诸多体验都是新鲜的。时代需要非常鲜明的个人声音,有自己的世界观和逻辑性。”侯莹说“创作是寻找自己的过程。当代舞蹈的特质是沟通而不是表演,它要和别的东西发生互动,这样就会产生一种对话,对话中会产生一种思考。”从这些发言中可以发现,舞蹈创作其实是编导不断寻求、突破自我的一个过程,与身体的对抗,与文化的交流,与外界的合作。不论传统或现代,编导都需要在复杂的创作环境中,时刻思考作品的当代价值与社会效益,从身体出发,用中国的文化艺术讲好中国故事。

在谈舞蹈创作的同时,大部分编导都不可避免的说到了“跨界”。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王建民以《舞蹈的跨界理解与人文关怀》为题,阐述了“舞蹈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以及人的观念和情感的重要感知、理解和表达载体,很早就受到跨界学科学者关注,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些领域融会贯通。尤其舞蹈人类学体现了一种深切的人文关怀,强调了舞蹈的人文属性,可以有效加强舞蹈学科知识的理论厚度。”北京舞蹈学院副教授田湉谈到“身体以不同的方式参与到跨界艺术形式中,成为与其他媒介的对话基础。当下的舞蹈创作,‘艺术+科技’已经成为编导思考与实践的新方向。我们应紧随当下艺术实践的不断发展变化,探讨身体在跨界艺术表演中的诸种可能性。”陶身体剧场创始人陶冶发来视频讲到“舞蹈本身就是跨界的,通过身体借由舞蹈连接各行各业。在这个过程中当然会遇到跟观众交流的挑战,我的做法是把身体完全交付在舞台,任由观众去想象和评价,让观众意识到,动作也是有情感的。”歆舞界创始人史晶歆则对“舞蹈跨界”提出自己的新想法,她认为“跨界可以从3个角度实现:第一是作品创作角度的跨界,即创作与身体语言的融合,具体呈现为身体叙事下的空间剧场;第二是公共艺术教育尝试角度的跨界,通过不同的媒介让更多人能走进艺术世界;第三,建立一个表演体系,从‘身体建筑师’的角度来实现跨界,这种表演体系的研究对象可以从初级的舞者逐渐扩展到大众,最后落脚到演员。”毋庸置疑,舞蹈以身体为媒介,可以立于舞台,走入影院,甚至出现在美术馆、博物馆,可以沉浸式的将舞蹈贴于观众面前,但无论处于何种空间、剧场,舞蹈都是“人”的艺术,它具有独立精神。科学与艺术、自然与艺术,人文与艺术,跨界让我们看到不同媒介相互融合下所创造的共同空间,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让观众更接近舞蹈,由此看来,跨界实际上也是种回归。

我们常说舞蹈“长于抒情,拙于叙事”,如果说肢体是舞蹈的语言,即所谓的“身体叙事”,那么“非语言叙事”可不可以看作是跨界尝试的另一种表达呢?

近年,全国出现一批高精尖的舞剧作品,以歌舞演故事是其核心。那么,“表意优先”显得尤为重要。基于舞蹈的艺术特性,借助其他艺术手段弥补“身体叙事”的短缺,继而探索出更多的可能与无限的创意,这是编导们时常将“跨界”“实验”“舞蹈剧场”挂在嘴边的原因之一。“舞蹈剧场”作品的频繁出现,充分说明编导们对“多元共生,以舞共生”跨界创作的积极尝试,试图改变着传统文化背景下,舞蹈艺术本来的面貌。

2016年,杨丽萍带着她的舞蹈剧场《十面埋伏》来到西安,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装置艺术的强大魅力。“舞蹈剧场”的概念是皮娜·鲍什于上世纪70年代提出的,它与我们所认识的舞蹈戏剧或舞剧不同:既可以利用一切介于表演艺术、视觉艺术乃至文学的综合剧场表演方式,也可延伸涉及到舞者的身体和剧场空间探索的肢体表达。有人说“舞蹈剧场”拉近了演员与观众时空及心理上的交流,确是。

舞剧一开场,万把剪刀悬于上空,当观众开始对此提出疑问时,“萧何”以京剧唱念道:“剪刀,不是刀……剪刀,也是刀……”与此同时下场口的一位剪纸师,一直坐在舞台的角落剪纸,她手拿剪刀,剪完一个撕掉一个,又开始剪另一个,周而复始,最后随着众多剪刀的突然坠地而终。杨丽萍利用剪刀这种民族文化中的特殊符号不仅完成了一次“以中国舞蹈为主调,融合行为、装置艺术、民乐及传统戏剧等综合艺术语言创造的跨界实验,”也让我们看到“非语言叙事”在舞剧中的必要性。看似与舞蹈毫无关联的剪刀,成为舞剧重要的文化想象,作为一种补充、一种议论、一种诠释、一种内心欲望的外化,这“剪不断、理还乱”复杂人生更像是现实的反观。

2018年12月,陶身体剧场作品《6》《9》参加西安国际舞蹈节。这个中国最具当代性的先锋舞团一时间让西安现代舞迷们炸开了锅。以数字命名作品是陶冶的一贯风格,其对身体无尽的探究,通过不断地开发、挑战肢体的极限与潜能,创造出了波涛起伏、理性简约、生命循环的美学观。对身体的“执念”,是陶冶成功的根基,但以身体为媒,与世界对话,让所有人对身体的认知达到某种精神契合,我想,这才是他的作品有如此影响力的重要原因。

在作品《6》中,脊椎作为一切动力的原点与终点,通过“旋扭、折叠脊柱来拓展空间的多元层次,更通过脊柱的运动传递每个由内至外延伸的过程末梢,在删减掉手舞足蹈的常规肢体语汇中而凝练出身体成为躯干运动,自始至终的整体意义。”在紧凑的35分钟中,6位舞者营造出黑白电影般神秘的视觉冲击,肢体的线条与质感随着流动交错的光线而贯穿整场,光影之间那些看似极为无聊的重复、颠覆、释放却成为舞者与自身对话的一种仪式,这种仪式在剧场中被无限放大,以至于观众被舞者每一次急促的呼吸、心跳、紧张、焦虑都包裹得密不透风。陶冶将身体“赤裸裸”的展现在观众面前,就像他最新的作品《9》,是对“身体”二字的朴实致敬。同样的素衣长裤,灰白色背景,《9》以道家“九九归一”为创作主旨,寓意“一切百转千回仍归源头,意味着曲折、极限,也意味着回归。”这也与他崇尚“圆”的运动轨迹不谋而合,是那般循环往复,周而复始。陶冶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下,开创了以“圆”为身体运动的技术体系,十年间,他将中国现代舞推向世界最高舞台。《艺术评论》曾这样评价陶冶:“他们正在建立自己的身体观和美学观,甚至以一个哲人般的睿智将‘人’的存在提升到形而上学的高度。”我想,于陶冶而言,他从不会考虑太多作品的形式或内容,抛去过度的舞美、服装、剧本,当舞蹈真正回归身体时,连接一切媒介的通道自然会打开,就像他说的“舞蹈本身是跨界的,是身体连接了各行各业。”

有人说现代舞给了舞者和编导更多的想象空间,思考使其更具创造性,在不同的艺术媒介间现代舞似乎更加“游刃有余”。相较之下,传统舞剧相对完整的故事性、单一结构的主线与固定的“既成风格”总给人陈旧之感。但最近斩获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文华大奖的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却实实在在地赚足了人们的眼球。

对本剧编导韩真和周莉亚来说,“命题作文”最大的难处是如何找到创作的兴趣点与兴奋点,故事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红色经典,但怎样将它以舞剧形式重新诠释,且要说清、说好这个故事,这是极为困难的。从题材的讨论到立项,韩真和周莉亚几乎是在同一刻想到了“谍战戏”,如此大胆的创意首开传统舞剧之先河,更有观众看后说这更像是舞蹈剧场所能带来的视觉体感和心理冲击。剧中从背景灯光、道具摆放到人物站位,编导将极具旧上海元素的马路、弄堂、报馆、石门等通过可移动景片和多媒体投影实现虚实场景的转换。在创作手法上,全剧摒弃线性时空逻辑叙事的方式,采用倒叙、插叙,甚至电影蒙太奇的方法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充满悬念的故事情节通过一帧帧的画面,在时空上出现的平行对比,形成了复合式的舞台艺术效果。如剧中舞台一边是李侠正在找寻情报藏匿的地方,另一边兰芬准备枪杀假扮车夫的特务,两个空间,随着音乐的此起彼伏,一声枪响,特务倒地,李侠找到了情报。再如舞台一侧冲洗照片的暗探,这每一帧照片的内容在舞台另一侧的空间中逐一呈现,这组镜头向我们展示了老共产党人在艰险环境中的沉着与信念,坚定与勇敢。将舞剧人物的心理活动与部分情节的处理转化为舞台影像空间,从而使剧情有序、完整的呈现却又能使人观后出乎意料、沉醉其中,是这部剧的成功所在。

悠扬舒缓的旋律,曼妙优雅的旗袍,晨光下的弄堂里,姑娘们拿着蒲扇生火做饭,一副岁月静好,质朴淡然的生活画卷徐徐展开,这是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被央视邀请登上春晚的片段——《晨光曲》(原名《渔光曲》)。作为全剧的一大亮点,《晨光曲》利用蒲扇、矮凳等道具,将演员的肢体表现能力发挥极致,那看似简单的动作不仅蕴含着演员对市井生活真实、深切的感悟,也让我们认识到舞蹈创作终是要回归到身体本身。不论借助何种媒介或创作手法,《晨光曲》打动观众的是演员婀娜纤细的舞姿,一回眸间温婉的笑容以及举手投足间的考究与精致,如此“烟火气”的老上海蕴藏着令人神往的安静与美好。

结语

新中国舞蹈70年,经典作品不胜枚举。当前,中国舞剧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来说都已达到高峰,这是业界的共识。一代代舞蹈人在向经典致敬的同时,奋力前行,追赶超越,创造出中国舞蹈的辉煌时代。舞蹈,归根结底,是身体的艺术,当我们不停地寻求新的突破,尝试其他艺术形式融入舞蹈时,其本体语言是永远不可替代的。也就是说,舞蹈创作的跨界一定是建立在对身体的无尽探索之上,形式的开拓与创新最终也要回归到肢体本身。

近年大多青年的独立编舞人都展现出对舞蹈艺术个性的极致追求,如侯莹、陶冶、谢欣等,他们一系列超前的实验作品,让我们对中国舞蹈的未来充满信心,也让我们认识到“随着全球化、智能化时代的到来,舞蹈不能仅关注自身的技艺发展,更需要聚焦如何以舞蹈自身独有的审美方式和艺术价值,对社会进步发展、对人类美好生活产生积极而重要的影响。”

忆过往,立当下,见未来!让我们用艺术温暖社会,用作品回馈人民。

参考文献:

[1]《直击BDA舞蹈高峰論坛(2019)现场——新中国舞蹈70年之70人谈》,《中国文化报》2019年12月18日第5版。

[2]搜狐博客:《陶身体<6>、<7>、<8>,给你最原始纯粹的感受》http://www.sohu.com/a/137631602_562031

作者简介:

邓茹,陕西省艺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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