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物形象丰满起来

季宣杰

我们平时的生活，不管是自己经历着的或听到看到的，绝大数都是平平淡淡的，如果我们只是原封不动、老老实实地把它写下来，那很有可能是一篇平淡乏味的文章。这类文章为人们称为“苍白”。我们要精心加工，化“苍白”为“红润”。下面笔者就以写人的文章为例谈谈如何让人物形象丰满起来。

[例]A.他的脸很瘦，头发长了，胡须很浓，但很有精神。

B.他的面孔黄里带白，瘦得教人担心，好像大病新愈的人，但是精神很好，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头发约莫一寸长，显然好久没剪了，却一根根精神抖擞地直竖着。胡须很打眼，好像浓墨写的隶体“一”字。

——阿累《一面》

[简评]两段文字同样扣住人物“瘦”的特征写，但不同的是A段文字语言单调贫乏，空洞无力贫血寡情。B段文字中的“瘦”，瘦得很有精神，瘦得很有力量。他的头发好久没剪，根根竖起，但作者巧妙地赋予头发以人格的力量，说它是“精神抖擞”地“直竖着”。真是“发如其人”，这头硬发不正是鲁迅先生 “横眉冷对千夫指”精神的写照吗？鲁迅先生的胡须很黑，很醒目，把它比作浓墨写的隶体“一”字，不仅如实地画出了胡须的形、色;同时让人联想起鲁迅说一不二的硬骨头精神。

描写人物心理就是要运用细腻的笔法写人物在内心说的话。通过内心独白的方式，表现人物复杂的心情，这样，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使读者不但弄清人物的心境是怎样产生的，也悟出了人物的心理活动能够抒发人物的思想感情的道理。

[例]A.……我考得太差了，拿着成绩单，难过得不想回家……

B.……捧着成绩单，脑袋耷拉着，双腿像有千斤重，一步一挪地往家里走去。脑袋里嗡嗡作响：怎么会呢？……瓦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在我眼里全成了灰色。周围的一切仿佛变为千斤重担，将我重重地压向无底的深渊，我在急速地坠落，坠落……

——学生习作

[简评]A段語言笼统淡而无味，没有震颤，读者看了只能做无动于衷的旁观者。B段文字运用了心理独白（“怎么会呢”）、幻觉（“急速坠落”）、景物暗示（阳光成灰色）、动作折射（“挪”）、情态侧写（“脑袋耷拉”）等方法，心理变化细腻、微妙、真实，凸现出“我”失败后痛苦、沮丧、沉重的心情。

一个细小的动作，生动地演绎着人物的思想和感情，生活中承载着情感的动作，永恒地留驻在心灵的深处。动作愈是具体细微，愈是真实生动，愈是蕴蓄浓郁的情感，愈具震撼心灵的张力。

[例]A.……去那边月台给我买橘子。我看着他爬月台的背景不禁流出泪来。

B.……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朱自清《背影》

[简评]两段文字主要内容虽同，但A段文字没有B段文字那样能感染读者，引起读者的共鸣，就因为A段文字缺少那一系列动作描写。B段文字写父亲平地走路尚且蹒跚，过铁道、爬月台的艰难就可想而知了。作者连用“攀”、“缩”、“倾”三个动词，细腻而又简练地写出了父亲爬月台的整个动态过程，表现了父亲爬上月台的艰难。作者捕捉这感人至深的动作，体味出这沉甸甸的父爱：为了给儿子买几个橘子，也为了释怀自己的幽幽深情，就是再艰辛的努力也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攀一缩一微倾”，凝聚了多么挚爱真情。父亲如此的“背影”，怎能不催人泪下！

生活是丰富而复杂的，人的思想、情感、行为等亦然。俗话说：“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人物语言因人的身份、年龄、文化程度和性格的不同而不同。“千人一题，众人一理”是人物语言的大敌，只有个性化的人物语言，才能展示人物形象复杂丰富的表象与精神世界，才能使形象更臻丰满生动，真实可信。

[例]A.那两位诚实的官员虽看不见布料，却在皇帝面前极力赞美那布料。皇帝因看不见布料内心害怕，嘴上却表示非常满意。

B.“您看这布华丽不华丽？”那两位诚实的官员说，“陛下请看：多么美的色彩！”他们指着那架空织布机，因为他们相信别人一定可以看得见布料。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皇帝心里想，“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这可骇人听闻了。难道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吗？难道我不够资格当一个皇帝吗？这可是我遇见的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哎呀，真是美极了！”皇帝说，“我十二分地满意！”

——安徒生《皇帝的新装》

[简评]A段叙述如同一块平板，显得呆板、缺少灵气、就收不到B段的讽刺效果。B段中两位诚实官员抢先介绍布料，表面看是表现出他们对皇帝的献媚，实际上想借此来证明他们对于官职是相称的。皇帝想到自己是个至高至尊的人，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愚蠢的和不称职的，于是虚伪地对布料大加赞赏。皇帝既上了骗子的当，也受了官员的骗。这就全面展现了整个宫廷的愚蠢和虚伪，有力地揭示了当时社会里说假话、互相欺骗、阿谀奉承的恶习。

通常情况下，我们更多的是通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人物描写的方法综合勾画出闪亮的人物形象，这样的人物形象源于生活，立于精神，外化于言行。文章中零零碎碎的话语，点点滴滴的生活，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个笑容都有可能拨动读者的心弦，荡起情感的涟漪，启人智慧，引发思索。

[例]“愿上帝可怜我吧！”老大臣想。他把眼睛睁得特别大，“我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但是他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那两个骗子请他走近一点，同时指着那两架空织布机问他花纹是不是很美丽，色彩是不是很漂亮。可怜的老大臣的眼睛越睁越大，可是他仍然看不见什么东西，因为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可看。

“我的老天爷！”他想，“难道我是愚蠢的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一点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看不见布料。”

“嗳，您一点意见也没有吗？”一个正在织布的骗子说。

“哎呀，美极了！真是美妙极了！”老大臣一边说，一边从他的眼镜里仔细地看，“多么美的花纹！多么美的色彩！是的，我将要呈报皇上，我对这布料非常满意。”

——安徒生《皇帝的新装》

[简评]这段文字运用神态描写（“眼睛睁得特别大”“越睁越大”）、心理描写（两个反问句）、语言描写（“哎呀，美极了！真是美极了！“多么美的花纹！多么美的色彩！”这里写他称赞布料的花纹和色彩，所用的形容词多次使用“美”字，重复，单调。因为这布料根本不存在，对于并不存在的东西，硬要说它美，只好单调地重复了。）该段文字运用三种描写讽刺了所谓诚实而又善良的老大臣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臣子。把老大臣讽刺得入木三分，让读者在忍俊不禁中领略深意。

当然，要想使人物形象有棱有角、有血有肉，除了运用外貌、心理、动作、语言等描写外，另外，还可采用细节描写、环境描写、衬托手法等多种方法手段。总之，我们要把作文语言包装得有文采，把雷同、苍白的习作润饰成鲜亮红润的佳作，使人物形象丰满起来，这样才能感染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