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浅析《中国，你是谁？》中“李斌”的人物形象

刘彦宏

【摘要】本文结合西奥·松德迈尔对待异域文化的三种模式理论和吉尔特·霍夫斯戴德的四个维度理论，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解析德国文学作家西蒙·哈尔的作品《中国，你是谁？》中“李斌”的人物形象。试图通过对这一人物形象的分析中结合跨文化交际理论探索出对待异域文化的正确视角与方式方法。

【关键词】异域文化;文化维度理论;理解与沟通;文化互荣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36-0050-02

中国欧盟商会主席约格·伍克评价西蒙·哈尔的作品《中国，你是谁？》“这本重要的著作让我们想起我们与许多中国人的共同之处：那些梦想，烦恼和幸福时刻（Die Träume. Sorgen und Glücksmomente）。”这位欧洲女作家用了十年的时间访遍中国各个社会阶层，她采访过亿万富翁、出租车司机、艺术家和农民，男人和女人，年老的人以及年轻人。通过观察社会各个阶层人们的现实生活，描绘他们的思想与感受，探究他们的生活方式与梦想因而著成这样一部关于中国当代人文的作品。她试图通过此书“跨越媒体之墙，在一种不同的和更加真实的光线下，向世界展示中国人的心理状态，描绘这个太少被平视、更少被坦诚相待的社会的愿望”。一位出生于德国的女作家为何会对中国的人文如此感兴趣？“通过学习欣赏中国的文化宝藏，我才能学会更好地看见、欣赏和理解自己文化中的许多东西。”这句话或许是对以上问题最好的回答，同样也是西蒙·哈尔女士深谙跨文化视角的最佳展现。那书中的人物李斌又为何会引起她的注意，成为她的采访对象呢？

李斌，是青岛中山路壹号的创始人，经营着一家德式餐厅和一家德式面包房。在西蒙·哈尔的眼中，他不仅仅是一位“极具创意而又充满跨文化之野心的商人（einen kreativen Geschäftsmann mit interkulturellen Ambitionen）”，还是“中德之间深刻友谊的见证人，见证了两种不同的文化之间跨越一切差异和偏见（das Begegnen jenseits aller Unterschiede und Vorurteile）、跨越不同的政府和国家形式的碰撞（jenseits auch von Regierung und Staatsform）”。从书中对李斌的描述中不难发现，他的思维、言行不仅带有传统的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价值观念，还渗透着对异域文化的充分理解（Verstehen）和相互交流（Austausch）。

德国神学家西奥·松德迈尔在跨文化领域内将人们对待异域文化的态度区分为三种模式，即同化模式（Das Gleichheitsmodell）、异化模式（Das Alteritätsmodell）以及补充模式（Das Komplementaritätsmodell）。而荷兰文化协作研究所所长吉尔特·霍夫斯戴德则通过其对数万名IBM员工进行文化价值观调查的基础上总结出了文化维度理论（Wertedimensionen）。它的四个维度分别是权利距离（Machtdistanz）、不确定性的规避（Unsicherheitsvermeidung）、个人主义/集体主义（Individualismus un d Kollektivismus）与男性化与女性化（Maskulinität und Feminität）。本文将结合西奥·松德迈尔的三种模式和吉尔特·霍夫斯戴德的四个维度理论，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解读西蒙·哈尔女士《中国，你是谁？》中的核心人物李斌。

一、对待异域文化的三种模式

西奥·松德迈尔指出，对待异域文化的三种模式直接对应着三种不同的对待异域文化的行为方式。其中，在同化模式下异域文化的不同之处被否认（Fremdheit wird negiert），被通过宗教（Religion）、教育（Erziehung）和社会文明化过程（Zivilisation）而同化，其导致的最终结果是文化占领（Konquistadoren）。异化模式下，异域文化的不同之处会引起自我的恐惧和不安（Angst und Beunruhigung），从而被当作敌人（Feind）而被试图毁灭（vernichtet werden）。在补充模式中，异域文化则被视为对本土文化的补充和强化（Der Fremde ergänzt mich），它作为一面镜子（als Spiegel）可以帮助自我发现自身的不足（Defizite）并得以丰富和改善（Bereicherung）。西奥·松德迈尔认为，真正对待异域文化的方式应该是建立在相互理解（zum Verstehen führen）的基础之上的客观体验和感受（objektive Wahrnehmung），而不应该夹杂着任何自我的主观意愿与想法（subjektive Wahrnehmung）。

文中的李斌倾其所有购买并翻新青岛国际俱乐部这座异域建筑，寻遍德国只为找到位于老国际俱乐部入口处壁炉上的一块瓷砖，亲自学习尝试制作正宗的德国美食，这些足以证明他对于异域文化的理解和尊重。“作为德国文化的管理者和代理人（Verwalter und Vertreter），我有义务做好这份工作。”怀着这样的心态，他把自己的餐厅经营成了使很多名流、商人和文艺工作者向往的文化场所，也从而促成了一种高级的国际化交流（internationaler Austausch auf hohem Niveau），一种人文（Die Menschlichkeit）和精神层面（Der gute Geist）的沟通。面对异域文化，李斌没有同化甚至异化它，也没有試图利用它来达到自我丰富的目的，而是不断地尝试去理解和感受这种文化。他一直致力于传播两国优秀的文化，并促进两种文化间的交流与沟通。本土文化与异域文化之间只有通过不断的交流和沟通才能逐渐产生相互的理解与尊重，这才是对待异域文化正确的打开方式。

二、文化价值的四个维度

（一）个人主义——集体主义

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是指社会对于个人成就以及人际关系的认同程度。在个人主义价值观（Individualismus）中，社会组织机构结合较松散，个人依靠自身的努力谋取利益，个人的利益先于集体的利益（Die Interessen des Individuums stehen vor den Interessen der Gruppe），而且较为重视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Selbstverwirklichung）;集体主义价值观（Kollektivismus）则更加强调集体的利益，强调家庭观念（Familie）和情感依赖以及成员对于组织中其他成员的责任感（Verantwortungsgefühl）。

文中提到“在中国，如果想要养家糊口，想要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那就要把自己使劲往后放一放。”李斌为了供养在海外求学的儿女而不得不努力工作，拼命奔波，使得“生活还是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也因此放弃了很多自己热爱的艺术，摄影，绘画等等。他在文中说到“我还得继续工作，或许十年以后我可以真正得做我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中国人的集体观念和家庭观念较强，为了家庭成员的利益和应承担的责任甚至可以放弃个人利益和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迈克·邦德在他的中国价值观调查体系（Chinese Value Study，简称CVS）中将中国人的家庭观划归到了他的“孔子学说Konfuzianische Dynamik”中去。他在这一理论中指出，家庭关系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核心（Die Familie ist der Prototyp aller sozialer Organisationen），而家庭关系主要靠家庭成员间和谐相处和彼此尊重才得以维护。此外，迈克·邦德还在他的学说中提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五伦wu lun”，即忠、孝、悌、忍、善，分别对应社会关系中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妻和朋友间的关系。文中的李斌不仅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家庭观与五伦观，又具有独立意识，不忘追求自我。这充分体现了中西方文化与价值观念在他身上得以相互融合、相互贯通。

（二）男性化——女性化

所谓男性化（Maskulinität）和女性化（Femininität）是指在某种文化中，是代表男性的品质（公平Fairness、竞争Wettbewerbsdenken）多，还是代表女性的品质（团结Solidarität、妥协Kompromiss）多。在男性化指数较高的文化中，人们对社会角色会有明确的定义，比如“男人赚钱，女人归家Der Mann verdient das Geld und die Frau gehört ins Haus”，“男人负责物质（Fakten），女人偏重情感（Gefühle）”。

文中的李斌，主动承担抚养家庭的重任，身体力行实践着社会赋予他的儿子、丈夫、父亲、老板的角色，并努力达到和满足整个社会对这些角色的要求和标准。而他对这些“男性化”角色的解读也充分体现了中国的文化传统中对父权（Vaterrecht）和母权（Mutterrecht）的划分。产生这种划分的基础则来源于中华传统文化中的“阴Yin”和“阳Yang”。“阴Yin” 和“阳Yang”代表黑暗（des Dunklen）和光明（des Hellen），代表月影（des Mondes）与日辉（der Sonne），代表接收（des Empfangenden）与给予（des Gebenden），代表大地（der Erde）与上天（des Himmels），代表女性准则（des weiblichen Prinzips）与男性准则（des männlichen Prinzips）。而这种起源于宇宙的世界秩序被古代的中国人吸纳并转化到国家和社会秩序中来，形成了文化传统中的女性的阴（die Frau Yin）和男性的阳（der Mann Yang）。

本文通过对李斌这一人物形象结合霍夫斯戴德文化价值维度中的个人主义——集体主义、男性化——女性化兩种维度以及迈克·邦德中国价值观调查体系中的“孔子学说”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阴-阳”理论进行分析，充分说明不同的文化和价值体系之间确实存在着差异和矛盾，而对待这些差异和矛盾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西奥·松德迈尔所提出的对待异域文化应该相互理解、相互沟通，只有在不断的沟通与交流中才能实现不同文化间的理解与尊重，从而得以最终实现多元文化互通共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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