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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文学中的审美意识对比研究

2020-09-06邹丽丹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4期
关键词:审美意识比较

摘  要:每个国家都有其自身的文化,而不同的文化体系孕育出各自独特的审美观。审美意识是在人类的具体生活实践中自然而然产生的,具有某种不明晰审美取向的意识。它虽然缺乏明确而系统的理论表述,不成熟,非自觉,但却十分重要。作为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审美意识体现了一个国家的国民性格。中国和日本也是如此,作为两个自古以来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邻国,中日两国的审美意识既有契合之处,又有不尽相同的地方。在人类文化中最能敏锐反映人们生活审美意识的往往是文学,本文即是从文学方面对中日两国的审美意识进行对比。

关键词:审美意识;中日文学;比较

作者简介:邹丽丹(1995-),女,汉族,天津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日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4--02

一、中国文学中的审美意识

众所周知,中国传统观念和美学思想的核心是天人合一。若要追溯其根源,我国远古时期先民对于天地万物的认识中就早有体现。尽管这种认识看似混沌且并不科学,但其中却饱含着丰富的审美情趣。自古以来,中国就追求与天地的和谐统一,认为自然和人应该处于一种密切又平等的关系中。此外,中国自古以来就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和社会环境也促使人们都秉着积极入世的态度,这同样在文学上有所体现。自然美和风骨可以说是中国文学中的两大审美意识。

1.1自然美——人与自然和谐统一

在中国,“自然美”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如中国的庄子就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保持平等密切的关系。[1]经过千百年的发展,这种思想早已渗透到人们的审美意识中,并影响着文学创作。如刘勰提出的文学理念“情以物兴,物以情观”就是对这种审美观的发展,也能表现出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但中国文学的“自然美”不单单表达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还有另外一种含义,即天然的、不经过雕琢的朴素之美。最早可以追溯到《庄子》中的“既雕既琢、复归于朴”,倡导的是一种自然朴素美。文学史上也就有了文学的“自然之美”,即刘勰提出的“为情而造文”的理念。后来,李白也倡导“天然去雕饰”的清新自然的诗歌之美……这逐渐使“自然美”成为中国文学的一种审美标准。

1.2风骨——积极入世的乐观心态

我们知道,日语中的一大特征就是“物哀”。顾名思义,物哀就是多情敏感的人心,对于人情,世事,万物精细微妙处的感怀。中国文学则不同,可以说,中国文学的审美特色淋漓尽致地体现在“风骨”一词上。刘勰的《文心雕龙》中有言,“风”即为一种诗人所推崇的“豪迈”文风,“风骨”也就代表着刚健和骨气的文学精神。在后来文学批评的发展中,“风骨”也用来形容文风和骨气,并逐渐成为一种审美标准。李白的“蓬莱文章建安骨”,说的就是对“汉魏风骨”的推崇和发扬。

因此,相较于陷在“物哀”中的日本文学,中国文学更注重的是理性表达,語言相对节奏轻快,针砭时弊,敢于批判现实,具有如同男子般的雄健气魄,这样具有“风骨”的文章才是中国文学的主流。日本文学则更注重内心细腻情绪的表达,更喜欢娇羞腼腆的小儿女情感。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中国传统文学的支持者多为士大夫和知识分子,他们常借文学来抒发政治理想和抱负,刚健的“风骨”美学也就得以传承和发扬。而日本文学的核心则是小市民思想,是一种出世文学,因而孕育了“物哀”的美学思想。当然,这大概与日本的传统民族文化有着莫大关联。另一方面,是由于读者群不同,中国文学面对的读者群体广泛复杂,而日本是一个小国,面向的读者群体数量有限,“物哀”也就成为文学所要传达的主要信息,这也是导致两国文学作品审美差异的原因之一。

二、日本文学中的审美意识

虽然日本文化受中国影响颇深,但是由于孤悬海外,日本人的文化与审美又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从审美意识来看,日本有选择地吸收了中国审美文化中的一些成分,并发展出了自己独特的审美哲学:摒弃热闹、富贵、繁荣;主张抑制、收敛、简单,又带有佛教诸事无常的幻灭感,由此形成了以物哀、幽玄为主的审美意识。

2.1物哀——对于精微之物的体察心

“物哀”表达的是一种优美、含蓄、纤细、安静的情趣,包含着一种对万事万物的感动和悲悯之情,是日本传统文学精神的总称。虽然这一概念是由本居宣长于17世纪最初提出来的,但是这种意识自古以来就深藏在日本民族的骨髓之中。物哀的审美情趣,起源于平安时期,被这一时期的两位伟大女性作家紫式部和清少纳言所发扬光大。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云彩微细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体味天色的细致变化是物哀。“洗头,化妆,穿上浸满香气的衣裳,即使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心中也十分快活。”体味生活细节的美好也是物哀。“同是一个人,但若没有了感情,简直就像别个人一样。”物哀是人情变化的感怀。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将所感怀的京都景色、宫廷生活、四季时令、琐碎世相都详尽描绘。

在《源氏物语》中,物哀被划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对人的感动,第二层是对世相的感动,第三层是对自然物的感动,尤其是季节变动带来的无常感。桐壶帝对桐壶更衣逝去的伤感忧愁是第一层的物哀;雨夜点评时,按出身、才艺、容貌来点评各个女子是第二层物哀;源氏和明石姬在吉明神社相遇时的“夜幕渐晚,正是晚潮上涨之时,鹤于湾中引颈长鸣,凄厉之声催人泪下”又是第三层的物哀了。

日本的物哀之情是一种隽永而又淡泊的情怀。这既不是欣喜若狂,亦不是肝肠寸断,只是一种淡淡的宿命感。如今,物哀已经不仅仅体现在文学上了,经过千百年的推移变迁,物哀已潜移默化为日本人的一种内在精神了,表现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2.2幽玄——境生相外的余情之美

镰仓时代,禅宗由中国传入日本。由于日本人自古就认为生命与清净密切相关,并且清净就是美;而禅宗认为本心就是清净,清净就是空。二者碰撞便产生了“幽玄”这一审美情趣。幽玄的含义是隐而不露、笼之于内,所谓“轻云拥明月”、“山雾绕红叶”。最能体验日本人对于幽玄之美偏爱的作品,莫过于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了,日本人对幽暗、暧昧、朦胧的审美追求都归纳于此。

谷崎润一郎是日本唯美派代表作家,在其散文著作《阴翳礼赞》中,他如此阐述了其审美观。“美,不存在于物体之中,而存在于物与物产生的阴翳的波纹和明暗之中。”“窃以为我们东方人常于自己已有的境遇中求满足,有甘于现状之风气,虽云略淡,亦不感到不平,却能沉潜于黑暗之中,发现自我之美。”“日本人从明暗中发现美,享受暗,使得阴翳美学成为日本独特的美学传统。”由于阴翳,事物都不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而是隐藏在一种隐约的模糊中,凭借想象,那种美也数倍放大。

三、不同审美意识的接受与影响

3.1接受——“寒山热”在日本

中国唐代诗人寒山,在当时的中国并没有被人们所接受,甚至被忽视,被排斥。然而,当寒山的诗于宋代随着禅宗一起传入日本时,却得到了许多日本人的喜爱和推崇。究其原因,不得不考虑到审美意识的影响。众所周知,唐朝最负盛名的李杜及白居易都是积极入世并且关注社会现实的,上文也有提及,具有如同男子般的雄健气魄,具有“风骨”的文章才是中国文学的主流。而寒山却恰恰相反,他走的是一条同东晋诗人陶潜一样的隐逸之路,而这正与日本传统审美意识相契合。

“君看叶里花,能得几时好?今日畏人攀,明朝待谁扫?不怜娇艳情,年多转成老。将世比于花,红颜岂长保?”寒山诗善不假雕琢地歌颂山水自然之美,日本文学亦是如此精心地选取一段最富于表现力的自然景观,然后用最平实的语言加以描写。也就是说,“自然”不仅是其表现内容,也是它的表现方式。[2]又如“朝朝花迁落,岁岁人移改。今日扬尘处,昔日为大海。”这里所体现的无常观也正与日本人的审美情趣不谋而合。“寒山热”体现的就是日本民族特有的审美意识。

3.2影响——近代日本作家“自杀热”

武士道精神以死为美,崇尚光荣的剖腹死。这同日本人的“樱花情结”有一定的关系,他们认为刹那及永恒,无常与变化是生命的真谛,蕴含着天地之大美。东山魁夷在《美的心灵》一文中说,“自然在时刻变化着,观察自然的我们每天也在不断变化着。如果樱花永不凋谢,圆圆的月亮每晚都挂在空中,我们也永远在这个地球上存在,那么,这三者的相遇就不会引起人们丝毫的感动。在赞美樱花美丽的心灵深处,其实一定在无意识中流露出珍视相互之间生命的情感和在地球上短暂存在的彼此相遇时的喜悦。”这同样表现在诗歌文学作品中,对人们的世界观,生命观等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近代日本作家便充分体现了这种追求无常之美,残破之美的“樱花情结”。近代日本作家自杀者出奇的多,如芥川龙之介、有岛武郎、北村透谷、太宰治、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等。川端康成在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便自杀而亡,这不就正像樱花在其最灿烂的那一刻突然凋零一样吗。又如深受肺结核之苦的太宰治,也曾多次自杀并于第七次自杀成功,在其作品斜阳中,他这样说道,“最不喜欢夹竹桃,花期长,花朵又艳,凋萎在枝头也不下来”从中也可窥见他们的审美价值追求了。

结语:

中日文学的审美意识在他们不断发展过程中,在自然环境,社会条件,民族性格,语言文化习惯等各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了各自獨特的自己民族所特有的共同审美意识,并且具有一定的传承性和稳定性。不同民族的审美意识虽不尽相同,但对待各种不同于本民族的审美意识我们应持客观中立的态度,每一种存在的意识必然都是合理的,只是处于不同环境背景下,各人所持观点不同罢了。尤其在极其复杂的现代社会里,审美理想不是单一的,而是综合的,既存在阶级美感的差异性,也具有民族美感的共同性,每一个作家的审美情趣也是复杂的,不能一概而论。因此,对于各种不同的审美意识我们应宽容以待之。

注释:

[1]罗仪奎.论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生态审美意识.

[2]李悦.从“寒山热”窥日本审美意识.

参考文献:

[1]杨小波.从桂离宫谈日本的建筑审美[J].中国艺术,2018.

[2]牛立忠.“无常观”对日本美学思想及文学创作的影响[J].社会科学战线,2017.

[3]罗仪奎.论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生态审美意识[J].美与时代(下),2016.

[4]王钦.论日本文学的病态审美意识[J].延安大学学报,2016.

[5]崔瑛.中日文学的审美差异对比[J].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6.

[6]李悦.从“寒山热”窥日本审美意识[J].大众文艺,2016.

[7]于浩.自然影响下的日本人审美意识[J].新西部,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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