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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战略激进度对管理者超额在职消费的影响研究

2020-09-02杜建菊崔晓靖

吉林工商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管理者样本消费

杜建菊,崔晓靖

(安徽财经大学 会计学院,安徽 蚌埠233030)

一、引言

作为企业实际的经营者,管理者的行为和决策对企业来说至关重要。管理者受股东委托来运营企业,应该从股东角度出发为其谋取利益最大化。但实际上,企业中管理者自利行为却屡屡出现,包括侵占企业资产、滥用企业资源、非理性的投资以及过度的职务性消费等。这些行为不仅对企业无益,有些甚至对企业的长远价值造成损害。基于委托—代理理论,可以发现管理者与股东的目标并不总是一致的。有学者发现企业支付给管理者的薪酬不能满足管理者心理预期,此时管理者通过其他方式获取私人利益的动机可能就会增加。而管理者与股东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也为管理者通过自利行为谋取私利提供了机会。徐细雄等(2013)[1]将管理者的自利行为分为显性和隐性。显性自利行为主要指挪用公款、受贿、转移和侵占企业资产等明显的违法行为,影响较恶劣,但比较容易被发现。而隐性自利行为是指管理者利用手中职权进行过度职务性消耗,包括非理性的投资和超额的在职消费等,这些行为对于企业来说,使用的名目较合理,不容易被发现,具有天然的隐蔽性。有学者研究发现,国内企业普遍存在超额的职务消费这一现象,这也是造成企业代理成本高的重要原因。因此本文重点关注超额在职消费这一代理问题。

战略对于企业具有指导和明确企业发展走向的作用,但不同战略类型的企业,股东对于企业发展的展望和形式是有区别的,这也导致管理者管理企业的风格和方式、采取的决策不同。战略激进度的不同是否会影响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由于关注战略对管理者在职消费的相关文献较少,因此本文研究企业实施不同战略对管理者自利行为的影响,并探究内部控制的治理效应,通过分样本探讨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关系,以丰富企业战略与财务行为的相关研究。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文献回顾

关于在职消费的研究分为两部分,一是在职消费的经济后果,另一是在职消费的影响因素。关于在职消费的经济后果,学者们的观点分为效率观和代理观。效率观认为在职消费是一种替代性激励[2],是一种被规定了使用去向的激励,而这些用途一般是有利于企业的。陈冬华等(2010)[3]57从不同市场化进程的角度,认为在职消费是对高管货币薪酬的一种替代激励,这种替代作用尤其体现在市场化程度低的企业中。而代理观认为,在职消费属于企业的代理成本,具有私有收益的属性。管理者有可能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进行寻租行为,谋取个人利益,损害企业业绩和长远价值[4]。李宝宝等(2012)[5]发现国有企业的管理者在职消费会导致企业资源浪费,资源使用效率降低,减弱管理者薪酬的激励效果,为管理者自利提供渠道。在职消费是企业代理成本的一部分,会给企业带来负面影响。管理者在职消费行为对企业价值、企业业绩和信息披露均有负面影响[6]142。而对于何种因素会导致企业管理者进行在职消费,卢锐等(2008)[7]从产权性质出发,发现非国有企业在职消费水平高于国有企业。从股权集中度,陈冬华等(2010)[3]63发现,高管持股比例集中度较高的企业,管理者进行不合理的在职消费的程度较低,即股权结构不同,在职消费水平不同。而李艳丽等(2012)[8]从股利分红方面,发现现金股利的发放,会降低管理者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罗宏和黄文华(2008)[6]148的研究表明,国有企业分红能够减少高管的在职消费行为。媒体对于企业的负面行为的报道,也会影响企业在职消费行为,翟胜宝等(2015)[9]发现媒体监督会抑制国有企业的在职消费行为。

企业战略与财务决策的研究文献不多。战略直接决定企业的发展方向以及管理者的管理方式,企业战略按激进程度大致分为进攻型、防御型。战略更激进的企业财务报表的可靠性更低,进一步导致审计费用的增高[10]817。孙健等(2016)[11]发现企业战略不同,盈余管理水平不同。企业战略对于盈余管理程度影响是通过融资需求不同来实现的,战略激进的企业融资需求更高,因此盈余管理水平更高。刘行等(2016)[12]从会计稳健性角度,发现战略激进的企业会计稳健性相对于战略保守的企业较低。王化成等(2016)[13]9将企业战略与投资行为结合,发现战略越激进的企业,越可能发生过度投资行为,损害企业价值。之后进一步研究了企业战略对超额在职消费的影响,发现企业战略越激进,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程度越高[14]。

(二)假设提出

超额在职消费属于一种管理者谋取私利的手段,不同战略的企业由于管理者自利的动机不同,从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客观条件来分析,张先治和柳志南(2017)[15]通过研究发现企业战略与风险承担的关系是显著正相关,战略激进的企业通过大量的投资行为和激进的经营模式来提高企业的市场优势,这造成企业面临的财务、管理、投融资方面的风险更大,另一方面也提高了企业的风险承担水平。战略越激进的企业,风险承担水平越高,企业的长远竞争优势更大,企业利用内部资源弥补损失的能力较强,更便于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王德胜等(2016)[16]研究不同的战略导向和企业绩效的关系,发现企业采用的通过开发新市场和新技术来获取高市场份额,倾向于不断探索创新的探索性战略对企业业绩有正向影响。因此在实施较为激进战略的企业,管理者更有机会进行超额在职消费,而不会轻易影响企业绩效,不容易被他人发现,为管理者自利行为提供便利。从管理者主观上不顾企业发展,只考虑自身获得利益的动机来看,战略激进企业更倾向于通过大量的投资决策来提高企业的竞争力,这也使得企业更可能出现过度投资的现象[13]7。过度投资中存在净现值为0,甚至为负的项目,而作为制定决策的管理者要承担更大的投资回报的风险。管理者对薪酬心理预期高于实际收到的薪酬时,可能会选择其他渠道获取利益补偿,比如隐蔽性高的超额在职消费。据此,提出假设H1。

H1:企业战略越激进,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越大。

内部控制是指企业为了充分利用企业内部资源,提高经营效率所执行的企业内部的制度、组织和计划。内部控制能够降低企业的代理成本,减少管理者寻租行为。胡明霞等(2015)[17]发现,内部控制质量越高,对管理层权力的约束力越强,进而减少企业的腐败问题。牟韶红等(2016)[18]96不仅验证内控质量越高,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越低,还对比不同产权性质之后,发现内部控制质量与超额在职消费的相关关系在国有上市公司中更加显著。内部控制通过对企业内部体系的制约和规范,能够提高企业价值。超额在职消费这种隐性腐败会降低企业价值,影响企业长远发展,而内部控制可以抑制企业的隐性腐败提高企业的运营效率[19]。窦祥胜等(2017)[20]研究显示,内部控制的执行可以有效地抑制高管薪酬,降低公司高管的在职消费,减少代理成本,并且改善公司业绩。因此,内部控制能够对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关系产生负向作用。据此,提出假设H2。

H2: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内部控制对企业战略与管理者超额在职消费具有抑制性调节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来源

本文选择2014—2018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连续5年的数据为样本,并剔除了金融业和所有的进行特别处理的上市公司,删除了数据缺失值,删除了2013年后上市的企业,最终得到了有效观测值7 131个。并将所有连续变量进行前后1%的缩尾处理,部分消除了极端值对后期回归结果的影响。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与国泰安数据库。

(二)变量定义与模型设计

被解释变量超额在职消费(Sperks)是参考权小锋等(2010)[4]的方法。本文主要考察存在超额在职消费样本的企业,即为过度的在职消费,也就是该模型残差为正整数的部分。

模型中的Perks是在职消费,用管理费用衡量,Asset为上期期末总资产;ΔSales为本期主营业务收入的变动额;PPE 为本期固定资产净值;Inventory 为当期企业存货总额;Ln Employee 为公司所有员工总数的自然对数。对全样本行业和年份回归,由此获取的因变量估计值即为合理的在职消费水平,实际在职消费和正常在职消费之间的差额大于等于0的部分。

表1 变量定义

解释变量企业战略(Strategy)是参考(Bentely,2013)[10]的方法,通过六个指标加总后对企业的战略类型进行分类。包括:(1)企业对创新的重视度,使用开发支出占销售收入比例衡量;(2)企业员工的运营效率,使用员工人数除以营业收入衡量;(3)公司成长性,使用营业收入的历史增长速度衡量;(4)企业开发产品市场的程度,使用销售费用与管理费用之和除以营业收入衡量;(5)企业组织稳定性,使用员工人数增长率衡量;(6)资本投入的效率重视程度,使用固定资产除以总资产度量。对上述前五个变量,按照最小组为1,最大组赋值为5的方式赋值;对第六个变量,则按照最小组赋值为5,最大组为1赋值。将六个变量的分组得分加总,最终得到取值范围在6 ~30来衡量变量企业战略。分数较高的为进攻型企业,实施的战略更激进;分数较低的为防御型企业,实施的战略更保守。

调节变量内部控制(IC)是选取迪博数据库中的风险控制指数表示。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营业收入增长率、产权性质、现金比率、董事会规模、资产收益率、股权集中度、行业、年份。

为了验证本文假设,分别建立两个模型。其中模型(1)对应假设1,是检验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关系;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了含有内部控制的交乘项,用于检验内部控制对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关系的效应。模型(1)、模型(2)均对行业和年度进行控制。

四、回归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描述性统计

表2列出了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的结果。通过表2可以发现样本中超额在职消费的均值0.051与中位数0.052相差不大,说明超额在职消费基本服从正态分布。样本的标准差较小,说明数据的变异性低,较为稳定。但是相比于最大值0.218,可以发现企业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不高。通过加总各项指标后将样本中的企业分成两组,即进攻型企业和防御型企业。企业战略的均值0.34,说明样本中进攻型的企业占34%,大多数企业采取的战略较为保守,更多的企业在进行投融资行为时,为了避免承担风险,会通过一系列的决策程序进行分析。内部控制的均值与中位数的相差也不大,与最大值6.804相比,可以发现大部分企业的内部控制水平较高。而公司成长性的均值是0.181大于中位数0.095,并且中位数0.095与最大值3.866相差较大,说明样本中企业的成长性较低。这可能与较多企业采取防御型的战略有关,防御型企业对创新的投入较低,更倾向于维持市场份额而不是像进攻型企业一样去开拓新市场。为了避免创新失败可能带来的损失,采取防御型战略的企业成长性可能会受到限制。资产负债率和股权集中度的数据标准差较大,说明样本中的企业的财务杠杆和股权结构的水平参差不齐。

(二)回归结果

通过表3可以发现模型(1)的回归结果是在1%的水平下显著正相关,系数是0.004,即企业采取的战略越激进,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水平越高,假设1得到验证。模型(2)是加入了交乘项,其回归结果可以发现,交乘项为负,并且是在1%的水平下显著,说明内部控制能够显著抑制因企业战略不同而造成的管理者进行的超额在职消费行为。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越高,抑制作用越强,假设2得到验证。

表3 回归结果

(三)进一步研究

国内企业因产权性质的不同,分为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由于近几年国家对国有企业颁布了限薪令,对国有企业高管的薪酬明确了相关政策,而相对非国有企业高管薪酬的限制,主要考察企业内部的治理机制,这可能造成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动机和机会不同。也有学者指出,不同的产权性质的企业,内部控制的作用也有差异。牟韶红等(2016)[18]98发现在国有企业中,内部控制对企业超额在职消费的抑制作用更大。但从管理者风险承担的角度上来说,非国有企业的管理者需要自负盈亏,承受股东和投资者的压力更大。在进行投融资决策时,为了企业运营效率的提高,更愿意建立内部监督控制机制。内部控制质量的提高可能对非国有企业超额在职消费的抑制作用更大。因此本文进行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分样本回归,回归结果见表4。

通过分样本,发现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中,不同企业战略,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差异不大,但是发现内部控制对企业战略和超额在职消费的抑制作用在非国有企业中更加显著。

表4 不同产权性质下的回归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

表5 稳健性检验

(四)稳健性检验

本文将剔除企业董监高薪酬后的管理费用作为在职消费Perks的替代变量后,利用权小锋等(2010)[4]的模型进行回归,取得新的超额在职消费的数据Swjperks用于替代被解释变量。管理费用中的董监高的薪酬是不属于在职消费的部分,因此将其剔除,此时的超额在职消费的数据更加精确。用超额在职消费的替代变量进行回归后,回归结果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说明本文得出结论比较稳健。

五、结论

本文以2014—2018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企业战略对超额在职消费的影响,以及企业进行的内部控制对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呈正相关,企业战略越激进,管理者进行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越高。企业的内部控制能够对企业战略与超额在职消费的相关关系产生显著的抑制性调节作用。在进一步分析中研究了产权性质对企业战略和超额在职消费关系的影响,并且比较了内部控制在不同企业样本中的调节作用是否存在差异。结果发现产权性质对企业战略和超额在职消费关系的影响不显著,但是在非国有企业的内部控制的抑制作用更显著。

企业的战略越激进,超额在职消费的程度就越大。这一方面提醒企业在制定企业战略时,要纵观全局制定合适的战略。另一方面,为实施战略较为激进的企业战略敲响了警钟,要更加关注企业的代理问题。提高内部控制水平,保证制度的实施,有效控制企业内部管理层侵蚀利益的不道德行为,尤其是民营企业更应该优化内部控制体系,减少管理者隐性腐败行为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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