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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2020-08-29饼子

百家讲坛 2020年5期
关键词:黄桷荷西三毛

饼子

当《橄榄树》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不禁让人想起了三毛。三毛是浪迹天涯的游子,“流浪”是她的标签,儿时拾荒的梦想,注定了她一生流浪的命运,她看似自由洒脱的灵魂,却写尽了孤寂。

她在48年的生命中,3次选择自杀,淋漓尽致地演绎了瑰丽传奇的一生,是蜕变,也是疗伤。她走遍万水千山之后,终究还是选择了永远地离开。

“黄桷垭,黄桷垭,黄桷垭下有个家。生个儿子会打仗,生个女儿写文章”,一首民谣,一种人生,千帆历尽,原来一切皆有定数。

1943年3月,重庆黄桷垭,陈家二女儿三毛出生了,取名陈懋平。刚开始写字的时候,由于学不会写“懋”字,三毛便自作主张把它去掉,叫自己陈平。作为家中的老二,三毛说:“老二就像夹心饼干,父母看见的总是上下那两块,夹在中间的虽然可口,但是不容易被注意,所以常常会蹦出来捣蛋,以求关爱。”所以,三毛是敏感的,在其他孩子还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在父母眼里,三毛不仅有些孤僻,甚至还有些怪异。两岁的时候,她经常跑到家附近的一座荒坟边玩泥巴。有一次,三毛对母亲说:“他们跟我说话了。”母亲大惊失色,问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三毛镇静地回答:“有很多死去的人都在这里!”或许在三毛心里,对于死亡,她并未感到恐惧,又或许好奇多于恐惧。

年节时,她最感兴趣的是看人杀羊,而且是从头盯到尾。也许她并不是单纯地看人杀羊,而是在无人能懂的孤寂中去观察一个生命逝去的过程,探寻着生与死的意义。

初二的时候,由于沉浸在文学世界里,三毛荒废了不少学业,第一次月考就有四门功课不及格。她觉得愧对父母,于是开始认真学习,就连向来厌恶的数学,也靠死记硬背记住了所有的习题。后来,她数学小考拿了满分,但是数学老师不相信,怀疑她作弊。三毛说:“作弊,在我的品格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样侮辱我。”老师很生气,单独给三毛一张她从来没见过的方程式考卷,结果三毛当场拿了鸭蛋。

随后,这位老师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拿着蘸着墨汁的毛笔,在三毛的眼眶四周画上两个大圆饼。三毛遭到了全班同学的哄笑。更可恨的是,老师竟然还叫她去大楼的走廊上走一圈,刹那间,三毛成了名人。

后来,三毛在《蓦然回首》里写道: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突然的病态自有它的原因,而一场数学老师的体罚,才惊天动地地将生命凝固成那个样子。这场代价,自己在经历过半生的忧患之后,想起来仍是心惊。那份刚烈啊,为的是什么?生命中本该欢乐不尽的七年,竟是付给了它。人生又有几个七年呢!

每个人都有自尊心,骄傲的三毛又怎能忍受如此耻辱。之后,她开始逃学,逃到公墓里,溜到图书馆里看书,直到最后的休学。休学后的三毛,整天窝在房间里看书。渐渐地,她变得越来越自闭,她抗拒外面的世界,就连尝试着走出家门,都失败了。那个时候,三毛经常发脾气哭闹,不是与弟弟打架,就是对家人恶语相向,之后便陷入深深的自责与自厌中。终于,在一个台风肆虐的夜晚,她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幸好家人及时发现,三毛活了下來。

1961年,三毛遇见了改变她一生的恩师——画家顾福生。即使在多年后,三毛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初见: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人生有什么叫作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三毛说:“今生如果没有他,自己今日不会如此壮壮烈烈地活着。”

她的第一个作品《惑》正是在恩师的推荐下在《现代文学》上发表了。主持人马东曾在节目里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而此时《惑》的发表,就是带给三毛的那一丝甜,让她在昏暗的生命岁月里看到了点点星光。她那弱小到绝望的生命,熬过了痛苦与孤独,终于破茧而出,开始蜕变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初恋”这两个带有温度而又美好的字眼,就像一朵玫瑰花,播种在三毛心田。1964年,三毛走进了文化院董事长张其昀先生创办的文化大学,以旁听生身份学习哲学,此时的她早已褪去自卑的外衣,成绩十分优秀。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的初恋,学长舒凡(笔名),学校的大才子。

但在这段感情中,三毛的随性与执着,舒凡的理性与成熟,注定了彼此分手的结局。舒凡即将毕业的时候,三毛焦躁不安。为了让舒凡给她一个承诺,她向舒凡求婚。但舒凡拒绝了,他认为只有在工作和生活稳定之后才能考虑结婚。显然,三毛不想等,她以出国来威胁舒凡,失败了,甚至让这场自导自演的出国戏码演变成了事实。就这样,三毛被自己的感情逼出了国,真正开始了漂泊的人生,变成了流浪的三毛。

1967年,三毛告别故乡,飞往西班牙,在马德里文哲学院留学。在这个自由热情的国度,三毛受伤的心灵慢慢愈合,她又遇见了爱情。初到西班牙的那个圣诞节,三毛第一眼看见荷西时,就像触电了一样,心想,世上怎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孩。那时,荷西还不到18岁。荷西对三毛的爱既直接又热烈,不久之后便向三毛求婚了。他说:“再等我六年,让我四年念大学,两年服兵役,六年以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我一生的想望就是有一个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然后我去赚钱养活你,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梦想。”

这个梦想让三毛有一股要流泪的冲动,但在她看来,荷西还是个孩子。她希望荷西不要再做那样的梦,也不要再来找她了。就这样,三毛赶走了荷西。为了让荷西死心,三毛先是和一个日本同学交了朋友,而后随德国同学约根到德国柏林。为了进入西柏林大学哲学系,她还去歌德学院学习德语,可约根是个很自律的人,不愿意将任何一分钟给爱情的花前月下,即使和三毛见面,也是和她一同念书。三毛德语初级班结业后,老师见她辛苦,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消化生吞进去的语言。但三毛心疼父亲的血汗钱,毫不犹豫进入中级班学习。

一次听写考试,三毛考得很糟糕,约根看到她的成绩后,发现她不该错的小地方也错了,便责备三毛:“将来你是要做外交官太太的,你这样的德文,够派什么用场?连字都不会写。”显然,约根不是一个浪漫的人,甚至还很务实。他竟然通过买一条双人被单就向三毛求婚,这种简单专横的做法,令三毛灰心,三毛拒绝了他,并与他分手。

1970年夏天,三毛离开德国去美国,在美国伊利诺大学主修陶瓷专业,并在学校的法学院图书馆谋得一份差事,负责整理书籍和资料。从西班牙到德国,再到美国,丰富多彩的求学之路,使三毛获得了质的成长,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执拗的女孩。初恋带来的伤痛已经被时间慢慢冲淡,也许不能忘怀,但三毛早已懂得放下。

1971年,三毛回到故乡,就像是一只倦飞的候鸟一样,总有归巢的时候。应张其昀先生的邀请,三毛在文化大学教授德语和哲学。

故乡,俨然是三毛的傷心地,回来后,她先是遇见一名骗婚的画家,生活秩序被打乱;之后,她好不容易遇到今生心甘情愿要嫁的人,对方却在结婚前夕,突发心脏病猝死。

当看到所爱的人被一锤一锤钉入棺木时,三毛的心被钉棺的声音刺得血肉模糊,她哭得撕心裂肺。父亲紧紧地抱着她,喊着她的小名,不断地说:“不要怕,还有爹爹在,孩子,还有爹爹姆妈在啊!”但三毛的心彻底碎了,不久后,三毛又一次自杀,在朋友家吞食安眠药,幸好被救了。之后,三毛毫不犹豫地再次远赴西班牙,而正是这一次回归,成就了她与荷西的爱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早已命中注定。

六年的兜兜转转,三毛又遇见了荷西,当年稚嫩的大男孩已经蜕变成了英武的“海神”。荷西给三毛准备的惊喜,更是深深打动了三毛那颗脆弱无助的心。

七个月后,他们在炎热的沙漠结婚了。在那之前,三毛心心念念想要去看一遍撒哈拉沙漠,那是属于她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她莫名其妙地就想把自己交给那一片陌生的大地。当时荷西原本准备去航海,他问三毛,是否坚持要去沙漠,三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为了三毛,荷西改变了原来的出行计划,放弃自己最喜欢的航海与潜水,在撒哈拉沙漠找了一份工作。

三毛这一生,爱她的人很多,但懂她的人寥寥无几,无疑,荷西是最懂她的那一个,他是那个愿意用生命去爱三毛的男人。荷西的这种付出,也改变了三毛的一生。

1973年,三毛前往西属撒哈拉沙漠,第一次以“三毛”为笔名,发表沙漠题材作品——《中国饭店》,开启了辉煌的沙漠文学时代。在那片广袤的沙漠上,三毛不仅抒写了让人惊艳的婚姻生活,而且打造出了一片不一样的撒哈拉。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79年9月,荷西意外死亡。在看到荷西的遗体后,三毛紧紧握住荷西的手。荷西下葬时,三毛更是发了疯似的抱着棺木不肯放手,不断地喊着“荷西回来”。不久后,三毛随父母回故乡。但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副行尸走肉,每天都挣扎在自杀的边缘。有一次,三毛突然对父母说:“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这条路,你们也要想的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是啊,一个不恐惧死亡的人,又怎会畏惧自杀呢?

母亲苦苦地请求她,再试试活下去。父亲更是气到失去控制,说:“如果你敢做出这样毁灭自己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心爱的女儿。”也许那一刻,三毛才明白她有责任为父母活下去,在没有荷西的世界里,她拼尽全力活下去。往后的日子里,三毛拼命地工作,即使疾病缠身,都舍不得停下来,似乎是在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然而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1989年6月,三毛留信出走了,父亲回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上有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这一次的境界,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知女莫若父,也许此时的三毛已经在向父母诀别了。后来,她见到“西部歌王”王洛宾,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世人众说纷纭。我想,三毛对于他,只是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理解与心疼吧。

1991年1月4日,三毛用一条丝袜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一次,她彻底断掉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她悄悄地走了,没有告别,没有遗书,留下年迈的双亲,留下美丽的文字,同时也留给世人无尽的惋惜与遗憾。她去流浪了,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为了梦中的橄榄树,还有她最爱的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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