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名创新走廊的发展经验与启示

周振江，石义寿

（广东省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广东广州 510033）

0 引言

从世界各大湾区和重要创新中心的发展演变看，沿各类交通要道集聚创新要素并形成科技创新走廊，已经成为区域创新发展的重要空间组织形态。例如，依托旧金山湾区、东京湾区等世界知名湾区和著名城市群，以及加州101公路创新走廊、波士顿128公路创新走廊、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以色列特拉维夫创新区、韩国京畿道创新带等创新走廊或创新区，集聚了大量高科技企业、人才、技术、信息、资本等创新要素，成为引领全球科技创新的策源地和全球著名的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地。因此，总结世界知名创新走廊和重要创新区域的发展经验，对广东省加快推进“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建设具有重要的借鉴和指导意义。

1 发展概况

1.1 加州101公路创新走廊（硅谷）

加州101公路创新走廊，即硅谷，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北部的大都会区旧金山湾区南面，是一段长约40 km的谷地，主要包括圣塔克拉拉县和东旧金山湾区的费利蒙市[1]。硅谷发展于20世纪60年代，最早是研究和生产以硅为基础的半导体芯片的地方，经历了半导体—微型处理器—软件开发—信息技术—二代互联网等产业演化过程。硅谷是美国高科技人才的集中地，更是信息产业人才的集中地，以及高新技术创新和发展的开创者。其以科研力量雄厚的斯坦福大学、伯克利大学和加州理工大学等世界知名大学为依托，以高技术中小公司群为基础，产学研资一体，汇聚超过1万家科技创新企业，培育了谷歌、脸书、特斯拉、惠普、英特尔、苹果、思科、英伟达、朗讯等大批国际知名科技型企业。

1.2 波士顿128公路走廊

波士顿128公路走廊（以下简称128公路走廊）位于美国东北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是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一条长90 km的半环形公路，修建于1951年，距波士顿市区约16 km，核心节点宽为4～6 km，被称为“金色半圆形”或“美国的高技术公路”[1-2]。128公路走廊是世界知名的电子工业中心，拥有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波士顿大学等68所高等院校。麻省理工学院等高等院校的大量教授、研究人员和学生通过创办高科技企业或技术入股企业，有力促进了科技企业的发展。目前，128公路走廊沿线聚集了3 600多家高科技企业和从事高技术研究发展的研究机构。该地区以生物技术为中心的肯德尔园区集中了近百家生物技术公司，目前在生物工程方面初具硅谷雏形，成为全美最大的健康研究中心。

1.3 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

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全长约110 km，以东京为核心，带动横滨和筑波协同发展。东京-筑波区段长约70 km、宽约10 km，以常磐自动车道和筑波快线1筑波快线为通勤铁路。为发展主轴，具有集聚顶级科研创新资源的功能。东京-横滨区段长约40 km、宽约10 km，以东海道本线2东海道本线是一条铁路线。为发展主轴，主要集聚高端制造业，具备临港工业功能[3]。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上的3个城市承担着不同职能，其中，东京是核心，能够有效带动节点城市发展。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内有高等院校超过150所、科技创新企业约8 000家、研究机构超过800家，其中包括全球超级科学城——筑波科学城。筑波科学城以政府为主导，集聚了筑波大学和数十家高级研究机构，已经形成了功能复合的科技新城和产业新城。

1.4 以色列特拉维夫创新区

特拉维夫是以色列的经济和科技中心，被誉为仅次于硅谷的创业圣地[1]。特拉维夫的创新奥秘源于整个国家的环境基础和创新系统的运作。由于受土地、水等自然条件限制，一直以来，以色列高度重视科技投入，其研发投入强度位居世界前列。当地犹太人历经磨练，具有非常强的自由思想和创新精神。特拉维夫以鼓励创业推动自主科技创新，瞄准全球科技创新的市场需求，专注于创新产品的设计架构，在通信、电子、医疗、现代农业、水处理等多个领域成果显著，在业绩指标、人才指标、全球市场连通、资金指标以及创业经验等多方面也都处在全球顶尖行列，这些都成为促进其高科技产业迅速发展的重要原因。近年来，特拉维夫创新生态系统日益完善，形成了政府引导、高校助推、社会参与的交互性都市创业网络。

1.5 韩国京畿道创新带

韩国京畿道创新带位于盆唐区板桥科技谷产业园区，核心区块面积约为120 km²，靠近首尔上岩数码媒体城（DMC）、德黑兰谷、九老数码园地站、道内光教、安山等知识产地聚集区，是韩国创新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和助推器。板桥科技谷产业园区有“韩国硅谷”之称，是以韩国主力产业——信息通信产业，以及生命科学、纳米技术、文化产业和融合技术为核心的尖端技术革新研究开发型技术园区，重在通过培育尖端技术强化板桥新都市自主创新能力，从而提高国家经济竞争力。三星、LG等多家国际知名企业均坐落于该园区内。

2 经验借鉴

纵观世界知名创新走廊或重要创新中心，它们在原始创新能力、龙头企业培育、创新创业生态、全球创新资源集聚、政府服务配套等方面均有着显著特征（见表1）[4-5]，为广东省推进“广深港澳”技创新走廊的建设提供了重要的经验借鉴。

表1 世界知名创新走廊资源集聚情况

表1（续）

2.1 依托大学和科研机构，形成强大的原始创新能力

依托区域内相对集中的研究型大学和科研机构，以人才为纽带，形成强大的原始创新能力[6]；同时，建立大学、科研机构与企业之间紧密的合作关系，推动知识生产、技术商业化和创新扩散，是世界知名创新走廊不断实现创新发展的主要路径。硅谷是以斯坦福大学为轴心、由众多研发机构集聚所形成的全球科创中心，拥有如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圣塔克拉拉大学、圣何塞州立大学等13所具有雄厚科研力量的世界知名大学，同时拥有一批重点实验室，包括直线加速器中心、劳伦斯伯克利实验室、劳伦斯利弗莫尔实验室和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等，创新机构密度居于全球前列，是典型的知识驱动型创新区域。128公路走廊的创新发展也离不开波士顿众多高等院校的支撑，过去10年里，波士顿地区2/3的科技发明由高等院校完成，其中，麻省理工学院对128公路走廊的科技发展影响最大，其发明量占该地区所有大学发明量的一半左右。位于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的筑波科学城以主力型科研机构为主体，承担区域科技创新的主体功能，同时，还建有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庆应义塾大学等世界级顶尖大学，以及日本国立材料科学研究所、日本国家高能物理研究所、日本高能加速器研究机构、筑波高能物理研究所等世界顶级研究实验室。京畿道创新带作为韩国尖端产业的中心地，其研究机构数逾万家、研究开发人力超1.5万名、研究开发资金超31万亿元，还拥有各类综合性大学和专业性大学超70家。如上所述，知名大学和科研机构不仅推动了区域相关技术领域的发展，提升了科技实力，且促进了研究成果向科技成果的转换，形成了强大的创新源泉。

2.2 依托龙头创新企业，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特色产业

世界知名创新走廊演变和发展过程中均涌现出了一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科技企业，成功打造具有自身特色的产业高地，从而不断提升全球影响力，集聚全球产业创新资源[7-8]。硅谷率先发展信息技术产业，推动软件、互联网服务发展，依靠科技创新引领全球产业发展，坐拥谷歌、脸书等数十家科技巨头和互联网新贵，形成了全球著名的创新型企业集群。128公路走廊现有高科技企业3 600多家，其中以Lotus（IBM）、Lycos等广为人知。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作为日本工业产业最为发达的地带，集聚了钢铁、有色冶金、电子、汽车等特色产业，形成了以京滨和京叶工业区为核心的两大产业带，工业产值占全国的40%、地区生产总值（GDP）占全国的26%；此外，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集聚了日本电器（NEC）、佳能、三菱、丰田、索尼、东芝和富士通等世界著名大企业，是世界500强企业集聚程度最高的地区。京畿道创新带的企业数超过81万家，位居韩国第二，其中包括三星、LG、SK集团、浦项制铁ICT、韩华等在各领域达到国际水准的技术革新先导代表性企业。

2.3 依托创业服务体系，构建世界一流企业孵育生态

从诞生至今，世界知名创新走廊之所以能够一直站在产业变革的前沿，拥有高效的金融体系和活跃的创投资本是关键原因之一。如硅谷拥有红杉资本等众多全球知名创投基金，超过400家风险投资机构管理着高达842亿美元的风险投资资本，投资总额和投资数量分别占美国总量的约40%和55%；波士顿的金融服务业非常发达，占全美金融服务的27%，且拥有美国最大的共同基金公司——富达投资集团，风险资本投资居全美第二位，且紧靠美国最大金融中心纽约；京畿道的风险投资公司近万家，数量居韩国第一，能够孕育出越来越多的新技术和新创意，主导韩国经济的发展。

打造各类功能强大的创业平台和产学研转化平台，是创新走廊培育新兴产业、推动产业发展的又一关键支撑[8]。硅谷依托知名大学，加强产学研结合，推动硅谷本地科研院校的技术成果进行转化，孵化了大批国际龙头企业。迅速发展的众创空间和创业加速器成为特拉维夫提升创业效率、激发创新活力的重要因素，以色列第一家创业加速器诞生于2010年的特拉维夫，目前，该地区至少活跃着50余家加速器；特拉维夫的众创空间主要以共同工作空间为主，散布在各大高科技产业次级集群内，如罗斯柴尔德大街、赫茨利亚及其南部郊区等。京畿道充分发挥孵化器和加速器等创业载体作用，如京畿道新兴企业校园等，推动区域创新型中小企业成长；发挥三星电子、LG等韩国龙头企业的引领作用，推动大企业与中小企业互利合作；同时，促进企业与政府合作，通过企业出资金和技术、政府出创新政策等方式扶持推动企业创新。

2.4 依托国际化创新网络，链接全球高端创新资源

国际化的创新网络是创新走廊链接全球创新资源的重要手段，世界知名创新走廊通过集聚国际化创新人才和全球创新型企业，积极链接全球创新资源，营造包容开放的创新文化，打造成为具有全球或区域影响力的创新中心。一是链接全球高端人才[9]。硅谷是美国高科技人才的集中地，集结着美国各地和世界各国的科技人员达100万人以上，该地区的美国科学院院士超千人、诺贝尔奖获得者更是占全美的1/4；同时，硅谷也是世界各国留学生的竞技场和“淘金场”。特拉维夫着眼于引进全球性人才，通过高额的奖学金制度和创业签证制度，大力引进留学人员和创新创业人才。二是充分发挥本地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龙头企业链接全球创新资源作用，吸引人才、资金等高度集聚。如硅谷的谷歌、苹果等巨型企业在全球布局分支机构，建立了全球化资源分配网络；日本东京-横滨-筑波创新带的三菱、索尼等龙头企业吸引了世界顶尖的科技型人才，具备强大的资源掌控能力。三是包容开放创新文化成为吸引全球资源重要因素。世界知名的创新走廊和区域在文化层面都具有包容开放的特征，高度开放的市场环境、良好的政策环境为区域的科技产业发展带来了更多创新型人才，创造了更多创新创业机会，也催生了更多创新型企业。

2.5 依托政府“有形的手”，打造完善的创新服务配套环境

世界知名创新走廊的发展离不开政府政策的支持，各地都善于积极发挥政府“有形的手”的作用，通过颁布政策措施、完善交通设施、建立城市配套设施等手段，为区域创新发展提供完善的配套服务环境[3]。在政策支持方面，美国1941年就成立了科研发展办公室，通过技术军转民工作对硅谷进行首轮技术播种，并由政府和民间共同开发、使用和经营；筑波科学城是典型的政府开发模式，它由日本内阁首相办公室下设的指挥部全权领导，政府通过立法、设立研发机构等多种形式推动园区发展，并给予园区企业房地产租赁、设备折旧、税收等多种优惠政策，有力地保障和促进了筑波科学城的发展。在交通建设方面，硅谷具有航空、公路、港口等复合型交通通道，坐拥旧金山国际机场、圣荷西机场、奥克兰机场（周边）三大机场枢纽，以及101公路、辅助洲际高速公路和旧金山港，交通极其便利。在城市配套方面，筑波科学城注重产城融合，配备商场、百货、餐饮、信息中心、酒店等设施和服务平台，产业发展与城市生活紧密融合；硅谷集中布局教育、医疗、文娱、体育等公共资源，拥有环境优美的国家公园、红杉树国家公园，城镇国际化程度高，人居环境达到国际水准。

3 启示与建议

借鉴世界知名创新走廊的发展经验，结合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决策部署及资源禀赋，提出广东省加快推进“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建设的几点建议。

3.1 打造全球原始创新重要策源地

补齐“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的基础研究短板，重点发挥重大创新平台作用，提升原始创新能力。以深圳为主阵地，加快建设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依托光明科学城、中子科学城和南沙科学城，打造世界一流科技基础设施集群。借鉴国外经验，在珠三角地区加快建设一批世界一流高水平大学，同时利用好港澳的高校资源，推动大学面向产业需求，开展基础研究、技术研发等。持续布局建设一批省实验室、重点实验室、粤港澳联合实验室等，推动省实验室加快建设成为国家实验室。协同港澳及内地高校、科研院所、中央企业等，在“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建设一批高水平创新研究院。

3.2 构建大中小企业融通型产业群落

围绕产业重点和优势领域，巩固壮大一批具有强大竞争力的世界级企业，发展提升一批具有行业引领地位的创新型企业，培育打造一批具有高成长性的未来型企业。支持大企业搭建资源共享平台、工业互联网平台等，鼓励大中小企业创新组织模式，重构创新模式，变革生产模式，优化商业模式，形成立体式、无边界协作的新型产业生态圈。在电子信息、先进制造等细分优势领域建设一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创新型产业集群。加快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自主创新示范区等科技产业载体建设。

3.3 营造国际一流创新创业生态

借助香港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发挥广州、深圳现有基础，推动科技金融深度融合发展，大力发展创业投资、风险投资市场，为创业企业加速发展提供良好的金融服务。发挥广东省众创空间、孵化器数量全国第一的优势，加快推动孵化载体提质增效，着力提高创业能级，完善“双创”生命周期服务，推动创业孵化载体向专业化、生态化、国际化方向发展。重点支持领军科技人才创业、产业组织者创业、极客式创业等高端创业，涵养高成长性科技企业“蓄水池”。推动与港澳在创业孵化、科技金融、成果转化、国际技术转让、科技服务业等领域开展深度合作，建设一批面向港澳的创业孵化载体，为港澳高校、科研机构的先进技术成果到走廊转移转化提供便利条件。

3.4 形成全球创新资源链接网络

创新人才引进模式，完善人才管理与服务，充分发挥深圳前海、广州南沙和珠海横琴等粤港澳人才合作示范区作用，精准引进港澳及国际高层次科技人才及团队。大力吸引国外顶尖实验室、科研机构、高校、跨国公司在走廊设立科学实验室、全球研发中心和开放式创新平台。推动走廊高校、科研机构、企业参与国际科技创新合作，共同开展科技创新活动，支持在国际创新人才密集区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设立离岸科技孵化基地或研发机构，集聚全球高端创新资源。

3.5 建立更加完善的政府服务配套体系

做好“广深港澳”科技创新走廊规划和布局，统筹协调重大产业政策、科技政策、人才政策、招商政策等，探索区域间产业共建、科技资源开放共享、创新人才流动等的有效举措。深化对港对澳的跨境创新合作机制，推动科技创新人员往来畅通、科研资金跨境使用、科研仪器设备通关便利、科技资源共建共享等方面取得更大突破。提升政府服务科技产业创新的能力，尊重市场规律和创新规律，加快政府职能转变，建立政府、市场、社会等主体各司其职、多元共治的治理模式。加快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建设具有全球吸引力的人居环境，积极构建内畅外联交通圈，营造活力开放生活圈，维育绿水青山生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