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者、社会网络驱动与创新生命周期 ——以Elon Musk为例

任 梦

(1.辽宁大学 商学院, 辽宁 沈阳 110036； 2.辽宁石油化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抚顺 113001)

一、引 言

生命周期概念出现在政治、经济、环境、技术、社会等诸多领域，其中从生命周期视角诠释创新的文献大多研究企业生命周期或产业生命周期与创新之间的关系。[1-3]然而，创新的产生与发展可能不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可能不是由某一个组织或个人从始至终参与完成的，因此仅从企业或产业角度研究创新过程可能忽视了对创新产生影响的更为广阔的社会网络。创新是否可以视作一个生命体，整个创新过程各个阶段都有哪些主要需求，这些问题是本文研究重点。

需求是多方面的，这些需求可能不直接来源于社会网络，但受其影响。鉴于资源稀缺性和创新者能力局限性，在实现创新过程中需要通过社会网络获得互补性资源，如知识、信息、资金、合法性等，进而不断推进创新。从网络理论和资源理论视角看，社会网络是创新者从外部获取创新所需资源的重要途径[4-5]，同时创新者也可通过网络构建提升创新方面的相关资源和能力[6-9]。

本文以创新项目本身作为生命周期的主体，从动态视角研究社会网络对于创新不同阶段的驱动作用，以起促进作用的不同社会网络特征为各阶段划分依据，运用案例分析，研究借助不断激活社会网络推动创新问题。

二、文献综述

社会网络已经越来越多地作为了解社会环境对创新影响的工具。Burt提出了结构洞理论，他认为结构洞作为一种社会资本对创新有积极作用[10-12]；沟通与技术创新之间存在一定关系：沟通的频率、集中性和多样性对技术创新的成功有积极影响[13]；吸收能力和跨组织网络之间的互相作用对企业创新和绩效有显著正影响[14]；团队成员个人外部关系资源能够提高团队创新绩效[15]；社会网络中的联系方法和结构方法分别通过网络租金和结构洞驱动创新机制生成[16]；闭合网络和结构洞具有互补性，且强弱关系在知识获取方面发挥的作用不同，构建创新网络有利于创新[17]。这些理论论证了在创新过程中各种不同社会网络特征所能发挥的不同作用。

不同类型社会网络在创新各个阶段的作用存在差异。中介在创新想法出现阶段可以有积极作用，但在创新扩散和他人使用阶段起到阻碍作用。[18]弱关系的规模、关系强度及异质性在创新想法形成阶段产生影响[19]，创新想法好坏与能否执行没有必然联系，而是取决于创新者的动机、社会网络能力、强关系等因素[20]。创新每个阶段资源需求不同，从而形成不同的社会网络需求，在恰当的时机激活相应的网络特征能够成功推进创新。[21〗创新组织中不同类型的惯例复制与差异化闭包形态的组合匹配对创新催化的影响是一个动态过程，应依据闭包的类型和程度，权变地选择与之相适应的惯例复制类型。[22〗

生命周期理论与创新相结合的动态研究在国内已有先例。陈放等运用技术创新能力生命周期理论，分析了不同阶段研发投入对企业绩效的影响。[23]李宏贵等把新创企业生命周期与社会关系联系起来，指出在企业创建期、生存期和成长期，强弱关系的适时转换有利于推动创新[24]，但只强调了二元关系，而没有提及社会网络结构。综上所述，现有研究主要存在以下几点局限：(1)大多数研究从静态角度，论证某一社会网络特征对创新的推动作用，结论是每一种社会网络特征都促进创新，缺乏针对性。(2)少部分研究从动态角度，指出创新不同阶段起促进作用的社会网络存在差异，通过理论分析或者实证研究方式，而该领域案例分析相对较少。(3)国内外学者对于创新者界定研究较少，且存在较大差异，原因在于一般研究只关注了创新某一特定阶段的创新者特质，缺少整合。

三、理论框架构建及问题提出

在提出理论框架前，以下概念需进一步明确：(1)本文生命周期理论强调一项创新的整个生命过程，而不是把创新企业整体作为研究对象。一个企业可以同时进行多项创新，如Tesla在研发电动车的同时，还研发家用电池(Powerwall)；多个企业也可以同时进行同一项创新，如电动车研发除了Tesla外，奔驰、丰田等也在从事该项创新；每个企业的每项创新所处阶段也可能存在差异，并且创新如同生命体一样，可能在某时刻生命消失，该项创新活动终止。(2)本文将强度和结构分离。亲密程度、持续性和频繁性是关系强度的相关维度，关系强度影响创新者如何解释和处理内容，接收到弱关系的不同知识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考虑不同选择，具有更高的创新性[25]；相反，创新者从强关系接收到的信息所花费的整合时间要少，因为信息仅仅巩固了现有认知路径，不需要创新的解决方式。结构帮助获取和整合资源，当创新者的两个网络成员没有关联时，创新者就连接了一个结构洞[12]，创新者可以通过结构洞控制非联系网络成员之间的信息和资源。当创新者的直接网络成员与其他每个人都有关联，就形成了三角闭合[26-27]，闭合网络中的创新者可以通过观察他人行为降低感知的不确定性。本文网络嵌入主要表现为关系性嵌入，使网络组织在社会互动过程中的不同组织成员间建立人际关系，有利于隐形知识在内部和外部团队中交流。[28]

综合现有创新和社会网络理论，通过大量文献梳理，构建出理论框架。创新如同新生命体诞生，在各个不同阶段需求不同，促进该阶段的社会网络存在差异，根据社会网络的需求变化，创新可分为五大阶段，分别为胚胎期、孕育期、成长期、成熟期和繁衍期，如表1所示。

表1 创新生命周期

在创新胚胎期，复杂的、非冗余的知识通常被认为可促进创新性理念产生，其产生的关键是信息最大化差异(如同获得分别来自父母的基因)，而不是新知识的积累，弱关系提供不同于创新者已知的内容，趋向于不同社会圈的非冗余联系，一定数量的弱关系可促进该阶段；在孕育期，创新者需要把一个模糊概念发展到可与他人分享的层次，并从分享者处获得情感支持和建设性反馈意见，信任是分享独特创新想法的基础，强关系更可能提供所需支持(如同胎儿在母体中汲取养分)；在成长期，创新者需要获取合法性和资源，使创新者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领域成员认可，如强关系人所处的位置能帮助提供这一阶段所需，那么强关系更重要(如同父母等强关系人可以提供成长过程全部所需，而不需要学校等机构提供帮助)，但如不能提供，创新者可以通过直接构建结构洞，或寻求与权威关系方合作，借用结构洞，获取所需资金、技术等资源；在成熟期，需要把核心概念变为“蓝图”，遵循详细的步骤把其转化为完工产品(如同生命个体把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运用到生活和工作中)，网络闭合结构有利于协作，大家朝着共同目标努力，提高信息共享，帮助建立共同愿景；在繁衍期，为了克服来自领域成员的可能阻力，外部关系确保创新的传播(如同工作能力等得到社会认可)，密集局部结构促进了共同理解的建立，使创新被领域内成员理解、接受和使用，因此，源自创新者自身密集网络结构的外部关系以及嵌入在密集结构中的外部关系，促进创新在更广阔的领域内得以应用。由此可见，在一个阶段起到促进作用的关系强度，在下一个阶段作用欠佳；在早期，创新者需要依靠关系强度而不是结构，而在后期，更主要依靠结构而非关系强度。

在特定情况下能够想到的所有关系构成了网络认知子集[29]，包括隐藏关系、萌芽关系以及尚不存在的潜在关系。网络认知子集是动态的，应根据情况不断重构，并且随着时间改变，社会网络根据创新阶段适当激活，从而驱动创新。

四、案例分析

本文以Elon Musk所参与的多项创新为例，诠释社会网络驱动对创新所起到的巨大作用。资料主要来源于对Elon Musk相关书籍、Elon Musk本人及重要相关者访谈资料、创新产品销售等市场反应数据、公司官网、主要财经媒体刊载文章，以及有关创新产品的第三方总结与分析等。

(一)Elon Musk背景介绍

1971年，Elon Musk在南非出生。1992年，他靠奖学金进入了宾夕法尼亚大学。1995年，Elon Musk开始创业，和他的兄弟创立了Zip2公司。1999年，Zip2被康柏以3亿美元收购，Elon Musk个人入账 2000万美元，并接着创立公司 X.com。之后X.com与另一家公司合并为Paypal，又在2002年被ebay以15亿美元收购，他拥有其中11.7%的股份，约合3.28亿美元。同年，Elon Musk成立SpaceX，研究火箭发射。2004年，Elon Musk向Martin Eberhard创立的Tesla公司投资630万美元。2010年6月，Tesla在纳斯达克上市，成功完成IPO，净募集资金约1.84亿美元。2016年11月22日，Tesla汽车宣布，公司已完成对太阳能公司SolarCity的收购交易。其主要创新项目详见表2。

表2 Elon Musk参与的主要创新项目

(二)以SpaceX为例

Elon Musk的想法曾被认为不可能实现，但他成功推进了创新。表3以SpaceX可回收火箭创新为例，分析不同社会网络对创新各阶段的影响。

表3 可回收火箭创新生命周期各阶段社会网络典型事例及分析

在胚胎期，其他人对创新的影响是偶然发生的，创新者与他人的互动不必设定要实现一个预定的目标；在后期，创新者可能更多地向他人寻求帮助。孕育期网络成员参与可能较低，强关系网络成员对创新做出反应，可以是团队成员，也可以是亲人或朋友，不要求他们与创新者一起工作来直接形成创新。从成长到繁衍期，创新者负有推动创新的主要责任，要求网络成员以协助的方式形成和发展创新。二元关系强度对于前期创新的促进是至关重要的，而结构对于后期更加社会化嵌入需求的促进是至关重要的。SpaceX公司从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创新生命周期的理论假设，而苹果、阿里巴巴等公司的发展过程中也有相类似的社会网络驱动创新经历。

(三)以Elon Musk 另三项创新活动为例

为进一步诠释创新生命周期各阶段社会网络介入情况，以Elon Musk参与的另外三项创新活动为例，典型事例见表4。

表4 三项创新生命周期各阶段社会网络典型事例

胚胎期的产生过程具有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大部分都是无意识的、偶发的，受到各种各样环境刺激的影响，然而如果没有相应的环境和信息，创新就不可能产生，不管是实习经历、参加会议等，弱关系在胚胎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胚胎期激活弱关系，之后该弱关系变为隐藏的，然后消失。

孕育期需要研究已有成果来测试创新的可行性和适应性。创新可能在该阶段失败，直接导致放弃这一创新想法，因此，创新者必须在传统潜能评估和不确定性及风险间找到平衡。一个创新想法通常是不完美的，即使需要对它进行中肯的评价，但过早的尖锐批判不利于对问题进行解决和改进，反馈者的意见没有削弱其新颖性或造成过早放弃尤为重要，在孕育期找到适当强关系人分享创新想法通常是所有创新的必经之路。强关系人甚至最初创新者不一定持续参与创新，如由于想法不一致，X.com公司成立5个月后Fricker等人选择离开，又如帮助组建SpaceX团队做详细技术规划的Michael Griffin(后出任NASA局长)并没有加盟SpaceX。

成长期，创新要么被放弃(合法性受到质疑或资源不足)，要么获得审批和资源得以进一步发展。发展的一种情况是，公司的成立需要通过政府的相关审批，资金的获取可能需要通过银行等金融机构，技术引进和配件供应可能需要其他企业或中介机构，人才招聘可能通过强关系人、猎头公司等推荐，这些都能通过直接构建或借用结构洞实现。另一种情况是，公司内的一个创新项目组立项通过，并且公司能够提供项目所需的一切资源，那么强关系在成长期就已经足够，且效率更高。大多数创新都是介于两种情况之间，通过强关系和结构洞共同作用推进成长期。

成熟期，首要任务是执行，而不是产生新的创意，闭合结构中的直接关系和一定数量的间接关系有利于信息沟通、产生信任机制、减少机会主义行为，而结构洞的存在具有负面影响[30]，健全相关制度、构建和谐有序的工作环境必不可少。如果产品质量不过关或不符合市场需求，创新只能被迫中止。随着技术不断进步，一项单一创新的成熟期越来越短暂，不断复制成果可能迅速遭到淘汰，闭合结构更有利于及时对外部环境变化做出反应，不断完善创新成果。SpaceX成功开发了可部分重复使用的猎鹰1号、猎鹰9号和重型猎鹰运载火箭，不断推陈出新。Tesla正在建造集研发、制造、销售等功能于一体的超级工厂，而每一家超级工厂都将是一个巨大的闭合结构，在不断推出新品的同时，提高大规模量产能力。

繁衍期关键在于能否使创新成果扩散。1962年，Rogers提出了创新扩散理论，强调创新扩散是其持续发展的动力，并指出影响新创意扩散的四个主要因素之一为社会系统。强关系可以促进创新成果分享，但由于时间、注意力和互动等，大量强关系外部团队的维持存在弊端，且过多强关系外部团队可能削弱内部团队的凝聚力[27]，而跨越团队界限并嵌入在密集局部结构的关系，能够实现技术共享，并且无需强关系成本。如SpaceX和Tesla之间交流材料、生产技术和运营工厂方面的知识；如Tesla为了进一步提升产能，与松下共同建立工厂量产电池。

然而，网络激活存有一定现实问题：激活网络时点如何选择；是否必须激活指定社会网络特征才能促进创新发展；激活不同网络的社会问题是否限制了第一时间激活流动的可能；在网络激活过程中，创新者是否会产生更替。

五、讨 论

(一)激活网络时点选择问题

激活这一过程大多是隐性的，不会基于人和资源的目的性匹配来激活网络，创新者可能在某种情形时调节心理状态，从而激发了特定类型的网络激活。[31]创新者可以在某个时期通过有意识地激活某一特征网络促进创新。在创新活动中，创新者进行激活社会网络决策时，不仅要考虑网络激活的对象，还要针对不同创新阶段，考虑双方已存在的或所要建立的关系或结构类型，因为进行全面的资源、技术共享可能引发信息不对称条件下的机会主义行为和道德风险问题。[32]

其他一些因素也会影响创新者网络激活选择，如市场竞争激烈程度、创新者的社会网络特征和控制点特征等。

市场竞争激烈程度高通常会造成更密切关系的激活，因为感觉到威胁促使创新者缩小关注点，有利于孕育期和成熟期；而竞争激烈程度低通常会引发更广阔的网络激活，更有利于胚胎期、成长期和繁衍期。目前，Elon Musk主导的企业所处行业竞争较为激烈，其中SpaceX受到传统航空航天巨头和其他民营企业的双重威胁，网络激活较少，SpaceX绝大部分配件来源于自制，其对投资者的选择十分慎重。

创新者的社会网络特征可以通过中心度、广泛性、异质性和关系强度等维度衡量[33-34]，其中中心度是由于创新者拥有资源、所处位置以及声望等差异，形成了占据网络位置从中心到边缘的差异；广泛性是指从其社会关系网络中获取资源的广阔程度；异质性和关系强度不再重述。Elon Musk作为创新者，网络中心度随其不断成功创业而不断提升，从而能够激活更广阔的网络，获得更多资源，有利于其后期创新推进。

依据创新者相信他人最终控制成果的程度，分为内部控制点和外部控制点两种类型，具有内部控制点特征的创新者更倾向于依靠他们自己，趋向于只在资源提供方面寻求网络成员，而非让他人直接参与到活动中。当结构和合作行动与关系强度相比不那么重要时，内部控制点可能在创新早期更加有利，而在后期会阻碍创新。Elon Musk具有典型内部控制点特征，在成长期Tesla与丰田、奔驰合作，获得资金支持，几年后双方取消合作，抛售Tesla股票。一方面的原因是该市场竞争激烈，使它们成为竞争对手；另一方面，Elon Musk要求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而不是成为某个大型汽车公司下属的小项目。

(二)各阶段起促进作用的社会网络特征是否具有唯一性

社会网络是一种资源，获取某种资源的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虽然弱关系更有利于促进不同群体之间的信息流动，但异质性信息的来源不必须是弱关系，也可以是强关系，网络嵌入也可以形成复杂的、非冗余的信息流动，如Tesla把用于制造航天飞机的铝制材料用于生产电动车。而提供支持需求的可以不是强关系，构建结构洞等也能够获得，如Martin Eberhard投资15万美元于经营陷入困境的AC Propulsion公司，让该公司的工程师帮助尝试用数千块笔记本电脑锂电池作为T-Zero机动车的动力，验证锂电池作为电动车动力的可行性，而后成立Tesla。成长期大多数创新通过强关系和结构洞得以推进，网络嵌入也起到促进作用，如Tesla采用的电池技术是与松下合作研发的，并始终与SpaceX保持技术共享。而成熟期闭合结构也是相对的，Tesla主要研发电池管理系统、电池组合和配置方式，零部件供应来自全球。繁衍期中网络嵌入是最高效的方式，但其他网络特征也可以提供该项资源，如在Tesla与同行分享所有技术专利之后，任何企业和个人都可以通过网络搜索等方式(弱关系)获得该技术，降低了技术繁衍门槛。繁衍期可能会使另一项创新进入胚胎期，周而复始。

本文所指出的这些悖论，并没有否定创新生命周期整个过程，通过案例得出在各个时期最能起到促进作用的网络特征，但不是唯一选择；非主要网络特征可能是有益的，但由于阶段特征和需求的存在，主要网络特征比其他的益处可能更大。创新者可能正在共同推进多项创新，每一项创新处在各自不同的时期，如Tesla目前又推出了Powerwall，而每一项创新如同一个生命体，因为所处环境不同，创新者的社会网络特征不断变化，创新者控制点特征存在差异，所需激活的社会网络特征也必然不尽相同，相同点是都为动态过程。当然，本文的观点是，由于阶段特征和关联需求的存在，某个网络特征比其他的特征益处更大。

(三)激活不同网络的社会问题

通过弱关系进行资源交换的预期最小，通常不会造成社会问题，然而也有特例，如2007年一名物理学家提起诉讼，宣称Elon Musk窃取了他关于Zip2的理念，Musk虽然胜诉，但也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

当从强关系和密集网络过渡到其他类型网络，其网络激活流动尤为困难。如果创新者在孕育期激活强关系，之后又排除强关系，那么强关系的网络成员可能认为创新者是不真诚的、功利的，只从战略角度考虑。网络成员可能部分或完全从关系中撤离，或者不再让创新者使用网络所提供的无形或有形的资源，或关系减弱。创新者可能必须发展新的强关系来取代已减弱的关系，或用额外的精力去修复和维持减弱的关系。此外，创新者排除强关系或密集网络过度嵌入强关系时，可能受到社会问题相关的一堆负面的、内心的影响。创新者如果被网络成员拒绝，可能会产生负面情绪，如沮丧、悲痛和精疲力竭，使他们不能继续推进创新。Elon Musk在激活不同网络时，曾面临诸多社会问题。Martin Eberhard(Tesla创始人，原CEO)2007年离开Tesla，并以诽谤罪把Elon Musk告上法庭，其他Tesla创始人也相继离开，Musk面临破产危机同时舆论风波不断。Tesla先后与曾经的合作伙伴(丰田、奔驰、Mobileye等)解除合作关系，奔驰和丰田两大投资方撤出。2017年，Tesla收购SolarCity后，Rive兄弟相继离开公司，Musk被指责“连表弟都容不下”。虽然面对很多负面事件和舆论，Elon Musk始终从战略视角选择第一时间放弃部分网络，激活不同网络。

(四)创新者界定

目前学术界对于创新者并没有统一界定，企业家、核心员工、研发人员、科学共同体等都被认为属于创新者范畴。[35-38]本文认为创新者可以不是单一的某一个人或群体，而是在创新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最能够推进创新的人或群体，是该项创新某一时期的主导者，创新生命周期中的不同阶段，对创新者的要求不同。在胚胎期和孕育期，需要创新者是“发明家”，能够创造或拥有新装置、新设计、新方法或新项目，并将其引入实践；在成长期和成熟期，需要创新者是“企业家”，能够勇于承担风险，使可行的生产过程与技术进行合理组合，同时负责融通资金、节约成本、制定计划、人力资源管理、销售定价和广告决策等；在繁衍期，需要创新者是“战略家”，能够着眼全局，具有长远的战略目光，懂得合理分配和利用所持资源。

某一创新者如果具备“发明家”、“企业家”和“战略家”等多项特质，并且拥有长期、持续、大量、全面的专业知识积累和社会资本集聚，该创新者可能作为某项创新由始至终的主导者，如SpaceX；但大多数情况某项创新的主导者在不同时期由不同创新者担任，如案例中Elon Musk参与的其他创新项目。随着创新的推进，不同时期创新者所承担的职责不同，可以选择不同人或群体承担主导者角色。然而，创新者激活社会网络推进创新，也会产生不良后果，可能造成创新主导权被迫转移，尤其在激活结构洞或密集网络嵌入时，可能使原创新者失去企业控制权或创新项目主导权，创新的最终实现取决于“战略控制”和“财务保障”在不同阶段发挥作用。[39]如Zip2在接受风险投资人投资后，Elon Musk成为首席技术官，失去了对Zip2的控制权；X.com与Confinity合并，不久后Elon Musk作为公司最大股东，失去控制权；Martin Eberhard作为Tesla创始人、原CEO，后来被撤职，退出该项创新。创新的成功需要创新者，同时也需要确保创新者对企业的战略控制地位，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建立完善的保障制度。

六、结 论

本文以社会网络理论为基础，结合创新典型案例，得出以下结论：第一，依据不同社会网络需求，创新生命周期可划分为五大阶段，其中弱关系促进胚胎期，强关系促进孕育期，强关系和结构洞促进成长期，闭合结构促进成熟期，网络嵌入促进繁衍期。在胚胎期，强调合理性、信息收集和组织目标等事项，激活具有专业知识和信息的广阔网络成员；在孕育期，强调态度以及双方的沟通方式，激活情感亲密和值得信赖的网络成员；在成长期，激活拥有资源和更具影响力的网络成员；在成熟期，随着创新者开始考虑网络成员之间的联系，并激活结构中的网络关系，使集体行动更加有效；在繁衍期，激活更广阔的网络，网络嵌入促进企业间的知识吸收转化、技术交流合作以及获得外部创新资源支持。第二，网络激活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一个阶段有益的网络特征在下一个阶段可能阻碍创新发展，创新者必须在不同阶段激活网络的不同部分才能推进创新。网络激活选择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且有益的网络特征不是唯一选择。在一些情况下，激活不同网络的效果是有限的，在不同阶段激活不同网络可能会引发一些社会问题，且可能使创新者非自愿地失去创新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