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翻译视角看《傲慢与偏见》的两个译本

周汨江 王立欣

摘 要：《傲慢与偏见》是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的代表作。它以当时闭塞、保守的英国乡村生活为背景，反映出当时的阶级偏见和女性的从属和受压迫地位。本文从女性主义翻译视角出发，从女性和男性角色语言表达两个方面对王科一和孙致礼的译本加以分析。

关键词：女性主义翻译;《傲慢与偏见》;语言表达

长期以来，由于男权意识的影响，译者在翻译文学作品中都或多或少夹带着对女性的轻慢和负面解读，而自女性意识觉醒后，女性主义翻译者开始挖掘和思考翻译作品中的女性地位。本文试图结合具体译例，从女性主义翻译视角，探讨王、孙两个译本。

一、女性主义翻译理论

自20世纪60年代，伴随着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兴起，翻译研究者从中找到了女性主义与翻译的相似点，认为翻译中存在严重的性别歧视问题，女性主义翻译由此产生，代表人物有芭芭拉·戈达尔德、雪莉·西蒙等。她们要求重新审视翻译作品中的女性地位，指出翻译不只是文本之间的转换，更涉及文本之外的因素：如文化环境、政治背景、意识形态等，译文也不应当被视作原文的附属品[1]。

20世纪80年代，朱虹首次将西方女性主义引入中国。2000年，廖七一在《当代西方理论翻译探索》中首次提到女性主义理论可能对翻译产生的影响。2004年，刘军平、蒋骁华、徐来、张景华等进一步阐释了女性主义翻译理论[2]。此后，中国学者开始寻求从不同角度研究女性主义翻译。

二、文本简介

（一）原文文本

《傲慢与偏见》由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所著，刻画了四对年轻男女的爱情观和婚姻观。通过对人物生活环境和行为举止的细致描述，展示出女性在男权社会中在财产、婚恋选择上的种种困境，表现出女性渴望独立的梦想，充分表现出女性意识。

（二）译文文本

作为世界名著，国内有三十多个《傲慢与偏见》的译本。王科一先生于1980年发表译文，其后孙致礼、张经浩、王晋华、于晓梅、李继宏等学者也相继翻译了这部经典作品。本文选取王科一和孙致礼的译本进行分析。

王科一的译本发行最早，表达地道，传神达意，为后来《傲慢与偏见》的翻译文风定下了基调。

孙致礼先生是紧随王科一先生之后的《傲慢与偏见》译者，在译该书之前，他已先后出版过奥斯汀的三部小说。他曾言自己最喜爱的书是《傲慢与偏见》，最想翻译这本名著[3]。

三、女性主义翻译视角下两译文的比较

（一）女性角色语言表达

王科一先生出生在民国时期，而孙致礼先生在改革开放之后才进行文学翻译。由于两个译者所处时代背景、翻译观念的不同，两位翻译家塑造的人物形象也有些许的差异。这里以贝内特太太为例，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两译本的差异。

1.“My dear Mr.Bennet” ， replied his wife，“how can you be so tiresme！”[4]

王：“我的好老爷”，太太回答道，“你怎么这么叫人讨厌！”[5]

孙：“亲爱的贝内特先生”，太太回答道，“你怎么这么令人讨厌！”[6]

在贝内特太太对Mr.Bennet的称呼上，王采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译为“我的好老爷”，极富民国时期汉语特色，具有鲜明的时代烙印，但“我的好老爷”让人联想到中国封建社会的“以夫为纲”“三从四德”的妇女形象，男女之间的不平等感和等级制度感扑面而来，孙直接采用异化的策略译为“亲爱的贝内特先生”，将读者代入英伦风情中，夫妻之间不存在尊卑观念。

2.Therefore you must visit him as soon as he come.

王：他一搬过来，你就得去拜访拜访他。

孙：因此，他一来你就得去拜访他。

评析：此段选自第一章，在得知镇上搬来一位有钱的单身汉后，贝内特太太極力劝说先生前去拜会。贝内特太太是一个看起来智力匮乏、喜好议论他人的人，总想方设法为女儿们物色对象，找一门好亲事，钓一个金龟婿。

本句中，王采用拆译法，“他一搬过来，你就得去拜访拜访他。”，将句子一分为二，稍加停顿，弱化了原文的命令语气。在译“visit”时，王采用增词法，连用了“拜访拜访”，塑造的是一个轻声建议，微微敦劝的贝内特太太，服从于一家之主，处于从属地位;而孙则直译，贝内特太太与先生的关系更加随和，没有明显的性别尊卑概念。

3. But consider your daughters.Only think what an establishment it would be for one of them.

王：看在女儿的份上吧！只请你想一想，她们不论哪一个，要是攀上了这样一个人家，够多么好。

孙：你就不为几个女儿着想？算计算计吧，哪个女人嫁给他不是好亲事。

评析：此段选自第一章，贝内特太太在规劝自家先生去拜访宾利而屡遭拒绝后，终于拿出女儿们来当说辞的一段话。

第一句话，王译成感叹句，表现出贝内特太太碍于社交礼仪无法自己亲自拜访，而只得苦苦请求自家先生的无奈;而孙则译成反问句，是贝内特太太情绪波动的体现，没有选择隐忍，而是直接表达对于先生“不作为”的不满。

第二句话，王采用拆译法，语句较长，言辞委婉，贝内特太太被塑造成一位在丈夫面前毕恭毕敬的形象。而孙正话反说来译，“哪个女人嫁给他不是好亲事”，展现出幻想到女儿们出嫁后，贝内特太太按捺不住的得意神采。同时，在本句中，两位译者均采用增词法，补充“嫁女”这个信息，使句意连贯顺畅，但王用“攀人家”，看出对于富有的来自上层社会的宾利先生，贝内特太太表现出的过于恭敬和谦卑，表明女子是男人的附庸，就像藤蔓依附于大树，没有根基;孙用“嫁”，是一种平等观念的体现，表现出一定的女性意识。

纵观整部小说，贝内特夫妇的相处较为轻松愉快，偶尔令人发笑。贝内特太太对丈夫并非百般顺从，千般依赖，她会因丈夫对女儿们的婚事漠不关心而不满，会无视丈夫的不耐烦在一旁喋喋不休。而王科一先生把贝内特太太这一角色塑造得太过于卑微迁就，这不免和王科一所处时代有关，浓重的男权意识，渗透进翻译作品中。而受到女性思潮洗礼下的孙译本，则相对客观地展现了女性的形象。

（二）男性角色语言表达

王科一文学修养深厚扎实，然而较之孙致礼的版本，王由于时代的局限，在一些男性对女性的审美表达中不免透出一丝轻慢。

You cannot refuse to dance，I am sure，when so much beauty is before you.

王：有了这样一个美人儿做你的舞伴，我想你总不会不跳了吧。

孙：面对这样一位姣丽的舞伴，我想你总不至于不跳吧。

评析：此段选自第六章，威廉爵士看到伊丽莎白后，想向达西大献殷勤。这里的“so much a beauty”王直译为“美人儿”，在正式介紹一位女性之时加入儿化音隐含对女性的轻佻和不重视。而孙则采用具体译法，将“beauty”这一抽象名词在语义上具体化，译为“姣丽的舞伴”，姣丽，不仅指容貌动人，还暗含品行美好。孙译本更加突出了女性意识，赞颂了女性的美好。

四、结语

女性主义为翻译开拓了一个新的视角。女性主义翻译并不要求将女性话语凌驾于男性话语之上，而是谋求差异中的平等。分析不同译者在译文文本中的语言表述和翻译策略，挖掘译者潜在的女权主义意识，能够帮助译者在关于女性爱情和婚姻的文学作品翻译工作中，与原文作者碰撞出更多翻译灵感，获取更多的翻译策略。

参考文献：

[1]蒋骁华.意识形态对翻译的影响：阐发与新思考[J].中国翻译，2003（05）：26–31.

[2]李思乐，王娟.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在中国的境遇及原因探析[J].宜春学院学报，2013，35（01）：112–114.

[3]孙致礼.我译《傲慢与偏见》[J].解放军外语学院学报，1991（04）：58–62、57.

[4] 简·奥斯汀 . 傲慢与偏见 [M].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有限公司，2012：2、24.

[5] 简·奥斯汀 . 傲慢与偏见 [M]. 王科一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3、16.

[6] 简·奥斯汀 . 傲慢与偏见 [M]. 孙致礼译，西安：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17：4、26.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作者王立欣主持的 2017 年度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铁凝作品英译本接受度调查研究》（课题编号：201703050212）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周汨江（1999—），女，汉族，湖南汨罗人，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本科生，研究方向：翻译学;

王立欣（1971—），女，汉族，河北承德人，东北大学秦皇岛分校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翻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