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科学与理性在德国政治教育中的演变
2020-08-10董婵媛
董婵媛
摘要:16世纪,以马丁·路德为代表的宗教改革运动和自然科学的发展成为构筑欧洲大陆科学理性的动因。德国作为宗教改革的发源地,改革初期其政治教育展现出由宗教改革萌生的科学和理性因素。文化民族主义和政治民族主义的发展使科学理性在政治教育中进一步发展;第三帝国的建立,将魏玛共和国时期政治教育中本就摇摇欲坠的科学和理性覆灭。战后,德国试图在道德体系和文化信仰崩塌的灾难中重新构建科学理性框架,政治教育作为其文化信仰变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加以调整。本文从宗教改革以来政治教育史的视角,阐释科学理性在德国政治教育领域的产生、破坏与重建。
关键词:科学理性 民族主义 政治文化
前言
政治教育是指“向政治共同体的成员传播政治文化”。关注公民参与政治的知识水平、价值观、政治态度和政治素养等,即培养“政治中的人”。国内对德国政治教育的研究开始于与思想教育史的对比分析,后期在政治文化变迁、高等学府的政治教育等领域都有所建树。通过研究宗教改革和自然科学的发展以来德国政治教育中科学与理性的演变、纳粹时期政治教育的民族主义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科学理性的重建,来深化对德国政治文化史和教育史的认识,并对科学理性在教育中的作用进行强调,也为中国政治教育的转型与成长提供借鉴。
一.科学与理性在政治教育中起步
1517年,马丁·路德在德国维滕堡城堡门口张贴的《关于赎罪券效能的辩论》拉开了宗教改革的序幕。其“因信称义”的思想倡导信徒可以通过《圣经》来诠释信仰,这就打破了天主教会对信仰解释权的垄断,至此,思想成为了一种权利,理性成为了宗教论争的最高裁判者。以马丁·路德为代表的宗教改革是德国理性架构的开端,政治教育初具雏形,宗教改革后,德国的宗教思想不断演进——无神论的倾向加深,人们开始淡化信仰,为17世纪康德理性时代的到来奠定基础。因此,从宗教改革到康德时代,中世纪的经院主义受到冲击,由理智构筑的政治教育登上舞台。然而,在宗教纷争中,科学与理性在政治教育中还不甚稳定:新教让教育领域迸发出激情的同时打乱了人们的思考,如1539年在莱比锡大学,根据维滕贝格神学家的建议,所有不接受路德主义的教授都被萨克森公爵剥夺了教职、破坏旧信仰的学术机构等,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教育的破坏和阻碍,使得政治教育在德意志宗教和政治纷争的历史中曲折转型。
二.魏玛共和国时期德国的政治教育
宗教改革后,德国各个领域的世俗化趋向加强,统治阶级进一步加大控制力度,使得培养顺从的公民成为政治教育的首要目的,实行双规制的学校其教育体制也凸显出等级性。尽管由启蒙运动发展起的文化民族主义和政治民族主义对政治教育有所开化,但仍未起到革新性的作用。
至魏玛共和国时期,德国政治教育已经不再以培养顺从的国民为目标,而是以培养受过教育的公民为更高层次的追求。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巨额战争赔款、经济大危机和政治动荡导致德国经济凋敝,国内通货膨胀严重,工厂倒闭,工人运动此起彼伏。道威斯计划和货币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德国的经济危机,使德国经济渐趋稳定。政府主动鼓励发展政治教育,培养更高水平的人才,从而运用更加科学的管理方法刺激经济发展。战后魏玛共和国的外交政策也进行了调整,对新国际关系体系的民族主义的抵制虽然未起到促使协约国修改《凡尔赛和约》的作用,但是对战后德国打破孤立局面,获得国际同情有一定效果。其中一个突出的表现为20世纪20年代,德国众多科学家、企业家和工程师纷纷去美国进行科学考察,带回新技术和科学管理方法,刺激德国经济的复苏。同时,作为德国历史上首个议会民主制共和国,其政治教育相比之前,更加注重培养更高水平的、科学发展领域的人才,多了民主、开放和专业化的因素。民主法治的科学理性要素仍然存在,受教育主体的个性被强调,个人的思考与成长得到重视。但魏玛共和国的生存时间短,且期间社会动荡不安,流动性强,个人教养的养成易成幻想,科学与理性更容易被强权和迷惑性强的思想所取代。
因此,随着国家社会主义的壮大和希特勒在政治中主导地位的确立,魏玛共和国政治教育在民主、科学合理性上仅有的进步也逐渐消失。
三.纳粹时期政治教育的民族性
希特勒上台后,德意志在民族复仇思想的驱动下,做起恢复昔日荣耀的帝国梦。第三帝国是对普鲁士专制主义和军国主义传统的继承;经济上,纳粹主义者力求为争取雅利安民族的生存空间备战,垄断资本主义。因此,体现在教育文化领域:政治教育传统受到打击,原先确定的科学理性因素被服从个体的专制主义取代。片面地划分文化,过分强调民族性的德意志文化,歌颂“血统纯正”并为纳粹专制提供解释的文化成果。同时,宣扬战争合理性,为扩军备战提供理论依据。
纳粹时期的政治教育体现的关键特征是:用民族主义来教化国民,对其进行政治训练,使其具備愿为国家鞠躬尽瘁,不怕牺牲,时刻献出生命的战斗精神。德国的民族主义在与英法的对比中更加明晰,因此,保持民族文化和民族身份认同一直存在于德国的政治教育中,只是在一战后,即使施特莱斯曼政府的政策让魏玛共和国的经济得到一定程度的复兴,凡尔赛体系与经济大危机都让德国的社会从整体框架上看在走下坡路。纳粹主义的出现是在利用民族主义的传统和民族复仇情绪,政治教育成为了纳粹德国专制主义和军国主义的“广播站”。科学理性被民族主义的激情所取代,这确实给纳粹德国增强了诸如信仰的团结战斗力量,但是,从长远角度和二战中纳粹德国的暴行来看,此时期的民族性抛开了个人运用理智、科学手段和科学方式进行思考、辨别的行为方式,政治教育在过度民族主义的怀抱里被扭曲。
四.战后德国政治教育的历史性变革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基于和平思想的演变和战争带来的巨大破坏力,联邦德国的政治文化逐渐转型。德国传统政治文化经历了王朝战争后的文化民族主义和政治民族主义阶段,其建构的民族主义也成为之后纳粹德国极端民族主义的理论依据。战争自身的影响、战后的民主化改革与德国西占区联邦制度的确立都无一例外地推动德国政治文化的转型——民主政治(宪政制度)的确定。
政治文化转型促成政治教育的历史性变革,总体上基于对二战的反思。首先,就政治教育的理念而言,传统的政治文化过分强调民族主义,导致了某一群体权力的强化,基于此,战后联邦德国意识到民主与民众文化水平、思考能力等方面素质的重要性,注重对学生平等观念和独立自主性的培养。其次,政治教育体系需要得到新的构建,逐步扩大政治教育的格局并认可民主政治在德国历史中的作用。
此外对于“二战史观”的确定是联邦德国政治教育变革的关键点:如何审视二战?如何看待国家的历史行为?国家选择和民族的界限在哪里?如何看待纳粹历史?等等问题都需要德国人来为自己解答。所以,战后德国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行为的反思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科学与理性在德国政治教育的演变。亲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人,在目睹了一切罪恶后,他们的民族认同和自我信仰随着德国的失败一同崩塌,此时政治教育展现出将杀戮和血腥要素剔除出德国民族传统的倾向,即逃避和掩盖;随着时间的推移,至20世纪60年代,亲历者的子辈成年长大进入政治文化舞台,他们已无法回避历史事实,只能在内化的道德领域排斥过去,政治教育表现为构筑新的民族传统来和纳粹主义划清界限;到了亲历者的孙辈,现代德国才接纳了更为理智的二战史观,即“我在其中”:纳粹历史终究是德国历史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德国文化应更加开放,这使得政治教育开始教导学生要平和理性地看待二战德国的责任,从总体上把握德国历史,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德国政治文化和战后反思的转变表明了:保持清醒的头脑才是德国人政治情感、历史思考转型的前提,即科学与理性是确立客观、相对稳定和开放的政治教育的重要因素。
五.结语
德国科学理性在政治教育中的演变经历了宗教改革,启蒙运动的萌生、魏玛共和国不稳定和相对繁荣的交融、第三帝国时代的破坏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重建,体现出德国历史发展的曲折进程。历史告诉我们,政治教育需要秉持科学与理性,才能更好地推进社会其他方面的稳固和发展。教育始终是人类演化的必要工具或是天赋本能,而青年作为受政治教育的主体,他们也是国家和民族创新和自强的中坚力量。
因此,不断提高科学与理性在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对保持世界和平发展局面、推进政治民主化和经济全球化的稳步前进至关重要。在各国联系愈发紧密的今天,中国作为世界的重要一环,对青年的政治教育也要秉持科学和理性的原则,在教育开放的新格局中,借鉴他国可取经验,吸取教训,同时要发展我国独立自主的政治教育,让科学与理性在社会多方面、多层次、多角度的转型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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