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障伙伴的融合究竟是什么
2020-07-31唐文妍手语翻译员
文|唐文妍 手语翻译员
2020年伊始,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我们看尽世间百态。在这场疫情中,残障伙伴却很少走入大家的视线。笔者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接触聋人群体,却发现在过年期间,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还在聚会……
这究竟是为什么?思来想去,笔者觉得,一方面是信息无障碍的长期缺位,导致很大一部分上了年纪又不太会使用网络的聋人得不到有效信息;另一方面,当前,即使整个社会进步了许多,聋人群体依然不可避免较为边缘化—“聋人的事,听人的事”似乎泾渭分明。
笔者曾听说过一个真实案例。在一次企业招工中,一位老板表示:“最近我面试了一个人,她的简历、作品我真的都很喜欢,但她是个聋人。如果她听得见,我肯定就招她了。”相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残障伙伴不在少数。如果有打个响指就能得到的手语翻译服务,老板就不必担心与聋人员工的沟通问题;如果有完善的导盲系统,盲人就不会只能选择地铁沿线就业了;如果无障碍坡道在设计时可以更科学一点,那么使用轮椅的伙伴们就可以畅行在城市中了。显然,无障碍设施及服务的缺位,使融合与平等不那么简单。但无障碍设施和服务的建设离不开成本投入,在面对预算问题的时候,这个表面看只是为少数群体服务的系统又似乎总是可以被“放一放”的。
与此同时,由于长期生活在社会福利体系之中,残障伙伴们对融合的诉求也被迫进入更为狭窄的领域,比如要求公交免费、单位的特殊照顾,理由是“我们是弱势群体,所以需要被更多地体谅”。而有些单位主动提出的特殊照顾,甚至导致了这一群体中部分人的前进动机丧失,比如挂靠单位,不用上班还能获得收入;不仅薪酬低,而且即使工作如何认真努力,可能也一辈子都没有升职机会……
相信很多人在这种境况下,都会选择挂靠单位,然后家里蹲。当然,这也是大家最不提倡的所谓“对弱势群体的照顾”,但“弱势”因何而来?只是由于身体残障本身吗?还是也因为教育机会的不平等、工作机会的不平等,结果导致了竞争力不足,以及产生后续一系列生活工作问题?
我们所要追求的融合,难道就只能是一些不算太平等的免费和特殊照顾吗?
随着科技和社会文明的进步,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无障碍”不仅仅是为一个少数群体服务的概念,更是社会公平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些年来,无论在无障碍设施建设方面还是在残障意识方面,我们都是在不断进步的。但距离真正的多元融合社会环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么可以做些什么来加快推动这个进步的过程呢?
人才的培养就是很重要的一环。而今,越来越多的企业正向残障伙伴敞开怀抱,吸纳人才就业。对此,笔者不禁思考:能否在求学阶段就考虑到各种学生的无障碍需求,在专业设置方面不因为学生的残障而有所限制,无论普通学校还是特殊教育学校对非智力障碍类别的学生都是同样的要求,终身教育及继续教育阶段也能充分考虑无障碍的支持服 务?
如果在这些方面,我们都能做好,更多的残障伙伴就能成为优秀的人力资源。如果得到便捷的无障碍支持服务,解决雇佣残障伙伴的后顾之忧,企业是否也会更乐意一视同仁地接纳所有求职者,包括残障伙伴呢?有了稳定并可持续发展的工作,残障伙伴的收入和社会地位也会稳步提升,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就会产生更多的需求。与大家一起享受社会发展的成果,拥有美好的生活,在这一点上也需要整个社会都能把无障碍的硬件和软件做得更好。无论是商场电影院的无障碍坡道,还是电视里的字幕和手语翻译,这些平时看起来很小的细节,都需要一一完善。
当然,在各种障碍被移除的同时,所谓的“免费”“照顾”也会一并移除。若可以同工同酬,岗位的要求也将是一样的。“因为我是残障人士,所以需要被特殊照顾”这样的话语也会慢慢转变为“因为我有些特殊需求,所以需要获得合理便利”。
平等,对于有劳动能力的残障群体来说,在另一个方面也意味着取消一些对残障人士无条件的优待。或许是取消一些免费待遇,因为这个群体的收入水平已经和其他人持平了;又或许是大家都用更多的平常心来看待残障伙伴,而不会有歧视或者同情,于是人与人的关系更平等了,该被严格要求的地方不会被轻易放过,要与非残障伙伴一同吃苦的地方也无法回避。
融合,从来都是相互的。人们常说要帮助残障人士融入主流社会,那么如果在残障群体和主流社会群体之间有一段距离,消除这段距离的最好方式是彼此接近;而不是一个群体在原地等待,让另一个群体独自走完全程。这个过程需要双方的努力。相互了解,走进彼此,我们才可能达到真正的融合和平等。
希望本文可以引发大家的一些思考,让我们一同为社会融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努力吧。
这些年来,无论在无障碍设施建设方面还是在残障意识方面,我们都是在不断进步的。但距离真正的多元融合的社会环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么可以做些什么来加快推动这个进步的过程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