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
2020-07-27陈惊鸽
陈惊鸽
我们搬到新建小区没多久,邻居大婶带领着大爷孙子孙女也风风火火地搬进来了。这使我们原有的平静日子一下子被打破了。
跟邻居家只有一墙之隔,几乎每天早上,我都是在大婶的叨叨声中醒来。她不是在训孙子就是在训大爷。这跟我原先设想的鸟鸣虫叫,竹林沙沙的场景完全不同。
大婶搬来的第二天就占领了原本就拥挤的走廊,走廊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箱子,还时不时飘来腐烂果子的味道。我心里暗喊倒霉,邻居不仅扰乱了我的听觉,还破坏了我的视觉,这会儿连我的胃也翻江倒海了。
平日里,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虽然比我们入住得晚,却熟络了大部分的邻居。因为卖水果的缘故,她把邻居都拉到一个群里,时不时在里面拍一些新进的水果。这样一来四邻八舍的人都来照顾她的生意。她的水果又甜又新鲜,品相还特别好,不仅不缺斤短两,还时不时多送仨瓜俩枣。虽然薄利,但却多销。因此,大婶每天都乐呵呵的。可有一天,大婶却带着一副苦瓜脸敲开了我家的门,她沮丧地对我说她的秤被城管收了。知道我们是“公家人”,看能不能找关系把秤弄回来。
我心里好笑,又不便明说,我们只是水利部门的一个小职员,每日为养家糊口奔波劳累。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我们跟城管从未打过交道,不仅不认识人,甚至连具体哪个执法部门管都不清楚。然而,夫却是个爱面子的老实人,他抽了半天时间,骑着电瓶车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问,终于找到了管我们小区的办事处。夫诚恳地跟执法人员道了歉,说了许多好话,才把秤给弄了回来。
从此,大婶对我们这些“公家人”就高看了一眼,每隔几天,她就会给我们送来一些水果。我说:婶儿别给我们了,你拿着卖钱啊。大婶说:这是没卖掉的。当我打开看的时候,那果子又红又大,哪像剩下的。
那天我和夫接到单位紧急通知,需立刻前往,而儿子所在的三公里外的公立幼儿园校车还没有到。仓促之下,我把儿子放到门卫室,跟保安交代了一下,又反复跟儿子交代一定不要乱跑,乖乖等校车来接。儿子狠狠地点头,满口答应了。
没想到的是我到单位屁股还没坐热,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说儿子没有到校。我吓得腿发软,手抖得拨不住号码。同事见状帮忙拨通了夫的电话,我却说不圆一句话,声音里都是哭腔。我赶回小区的时候,夫已经到了,警察也来了。邻居大婶也在。
还没等警察向我询问,大婶一把拉过我:大侄女,咋的啦,咋的啦?我很烦乱,冲大婶吼一句:没你的事!大婶顿时把眼皮子耷拉下来。警察仔细询问过当班保安,这个保安说在他交接班的时候孩子还在,而接班的保安却说没有看到孩子。警察马上安排调监控,却发现新建的小区的监控还没有弄好。警察又试图寻找目击证人。
大婶这时候跳出来说:我把大家都喊下来。她点开微信,把我儿子的照片发到群里,向大家征集线索,并通知大家到小区门口集合。先赶来的幾个邻居,大婶把他们分成几组挨家挨户敲门询问。一分钟,两分钟,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惊呼:想起来了。早上我好像看到你家儿子跟着其他的孩子去了小区私立幼儿园。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往小区幼儿园赶。大婶在后面骑着三轮车喊我上车。还没等她追上我,我已经冲到了小区幼儿园。
只一眼,我就看到了儿子。儿子正在幼儿园小操场上饶有兴致地喂一只孔雀。一股热血冲向脑门,我急步冲向儿子:让妈妈好找啊,我的宝贝儿子!儿子被我吓了一跳,哇哇大哭了起来:妈妈,我错了,我们幼儿园没有孔雀……
待我平复之后,发现大婶默默地站在我身后,陪着我流下了喜悦的泪。我跑过去抱住大婶说:婶子,刚才对不起,今天多亏了你。
大婶显得很不好意思,搓着手说:这有啥啊,孩子找不着,搁谁都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