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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古代书院成长史及其多维影响探析
——广西教育史系列研究之三

2020-07-24高弘泽

贺州学院学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桂林书院广西

蓝 武,高弘泽

(广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1)

书院是中国古代特有的一种教育组织形式,在中国古代教育发展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对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产生过重要的影响。桂林作为古代广西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其书院教育的发展在广西地区一直处于领先的地位。迄今学界已有一些学者对古代桂林的书院教育发展状况做了专门研究,但现有成果尚属不多①。尤其值得指出的是,现有成果多属断代研究性质,明显缺乏长时段的视角,且对其历史影响尚欠全面分析。有鉴于此,笔者不揣浅陋,特从长时段的视角,采取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将古代桂林书院置于整个中国书院发展史中进行历时性考察,并对其历史影响进行归纳分析,希冀藉此不仅可以帮助人们全面认识和深入透视古代桂林书院教育发展的历史及其规律,而且可以丰富广西书院教育发展史的研究内容,进一步深化对区域书院教育发展史的研究。未当之处,敬祈方家正之。

一、桂林古代书院发展的历史脉络

按史籍记载,中国古代书院起于唐末五代时期,终于清代末年,历时千有余年。唐中叶贞元年间(785-805 年),官府设立丽正书院和集贤殿书院,以为皇家藏书之所,“书院”之名由此而始。但其时此两所书院并无聚徒讲学之实,绝非后世所谓的“教育组织形式”。正如清代学者袁枚所言:“书院之名,起唐玄宗时,丽正书院、集贤书院皆建于朝省,为修书之地,非士子肄业之所也。”[1]

公元755 年至763 年,安史之乱爆发,大唐盛世由此转衰。唐末五代数十年间,战乱不息,社会动荡,经济萧条,文教不兴,“读书士子无由显身,多数人穷居草野,隐居读书讲学,于是私学暗兴,书院教育应运而生”[2]28。不过,此时此种教育形式尚未形成一种制度,直至北宋初年才初步形成一种教育制度。从史籍记载来看,唐末五代时期,今桂林地区尚无书院设置的记录。

(一)宋代桂林书院的产生

两宋时期是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高峰期,也是中国古代书院兴盛与书院制度形成的重要时期。北宋建立后,唐末五代以来的分裂割据局面宣告结束。国家统一,社会稳定,生产发展,人民生活相对安定,为文化教育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一些颇具影响力的书院,譬如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应天府书院、嵩阳书院、石鼓书院、茅山书院等,正是在这一时期出现的。从史籍记载来看,北宋时期,今桂林地区尚无书院之设。

南宋时期,全国书院制度得到不断发展和完善,堪称中国书院教育发展史上的一个鼎盛时期。这一时期,“书院数量大增,规模扩大,制度完备,内容充实,特色鲜明,影响显著”[2]70。据统计,“宋代共有书院近700 所,建于北宋的约140 所,占总数的20%左右,而建于南宋的有500 余所,占总数的80%左右”[2]73。两宋时期中国书院教育的空前发展由此可见一斑。

同中原地区相比,古代岭南地区书院教育的发展相对要晚,桂林地区亦莫能外。由于古代桂林地处南疆,远离中原,交通不便,经济文化发展相对滞后,书院教育的出现也相对较迟。从史籍记载来看,古代岭南地区(包括今桂林在内)直到南宋时期才开始创建书院。据初步统计,南宋时期,整个广西共建有 11 所书院[3]4,其中桂林地区就有 5 所,包括全州的清湘书院、太极书院、升乡书院、明经书院和桂林的宣成书院,约占整个南宋时期广西书院总量的45%,其余的6 所书院零散地分布于柳州、梧州、宜山、富川、容县、融水等地,且数目寥寥。这就表明,从书院数量与地域分布来看,宋代广西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以桂林为中心的书院分布格局。究其原因,主要是与宋时桂林的区位优势有关,一是桂林作为当时广南西路的首府,政治、经济与文化相对较为发达,可为当地文教事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和条件;二是桂林地处湘桂走廊要道上,由于邻近湖南,受湖湘文化的影响较大,宋时湖南文风甚盛,著名的岳麓书院就坐落在长沙市区,书院文化较为发达,桂林因地利之宜,想必受其影响不小。不过,从横向比较的角度来看,南宋时期,今广东地区共有书院33 所(含北宋留存2 所),其中广州共有8 所书院,约占整个广东的24%[4]901。由此可见,宋代行政级别相类的广州与桂林,后者的书院总量明显低于前者的书院总量。

表1 南宋时期桂林书院分布状况一览表

(二)元代桂林书院的衰落

同元代全国书院教育空前发展相比,元代整个广西的书院发展却明显呈现出衰退之势,据史书记载,终元一代,整个广西仅有3 所书院。究其原因,一是由于元朝统治者推行民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政策,实行“四等人制”,导致岭南少数民族地区科举不兴,文教不振,书院教育难免遭受影响;二是由于元朝统治者长期用兵安南、安南对广西的侵扰以及广西各族民众对元朝的反抗斗争等,使得广西区域社会长期动荡不安,从而严重地影响了广西本土教育的兴办,导致元代广西区域书院教育亦不兴盛。不过,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元代整个广西仅有的3所书院,全部位于今桂林地区,其中,全州的清湘书院和桂林的宣成书院属于兴复宋代旧有的两所书院,而新创建的1 所书院则是全州恩乡的璜溪书院。即是说,在整个元代,广西区域书院的空间分布格局仍旧是以桂林为中心,桂林地区的书院总数仍旧居于广西首位,其地位由此可见一斑。但是,从横向比较来看,此时同属于一级行政级别的广州,共有5 所书院,可见元代桂林的书院总量明显少于广州的书院总量[4]1015。从纵向比较来看,与宋代相比,元代桂林地区书院建置的总量明显减少,略显衰退之势。

(三)明代桂林书院的发展

明代是中国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空前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中国书院的发展大体经历了一个“由明初的多年沉寂到明中期的空前兴盛,又到明末的连续遭受禁毁”[2]175的反复过程。明代书院发展经历的此种忽衰忽盛的曲折历程,一方面是跟明代封建统治者的重视程度密切相关,另一方面也折射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统治者政局不稳,已潜伏着深层的危机”[2]175。据统计,明代全国共建书院近 1600 所[2]158,大大超过了宋、元两代,可谓成就空前。

同全国大部分地区一样,明代广西地区的书院也有了较大的发展。据统计,明代整个广西地区共有书院70 所(包括新建书院66 所,兴复前代书院4所),其中,今桂林地区共有书院15 所(包括新建书院 12 所,兴复元代书院 3 所)[5]98。若以现行行政建制划分,则明代广西地区书院的地域分布状况详如表2。

表2 明代广西书院地域分布及数量

由表2 统计可以看出,在明代整个广西的书院排位中,今桂林地区的书院总量虽已退居第二位,名列南宁地区之后,但总体而言其于广西地区显然仍保持着重心的地位。另外,与梧州、玉林等地区的书院多为新建相比,明代桂林书院的兴复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其书院发展历史的悠久。而从横向比较来看,明代广州地区的书院有100 所[6],远非同时期行政级别相类的桂林地区所能比拟,可见桂林与广州书院发展自宋元以来的差距被进一步拉大了。值得一提的是,明中叶以后,“自武宗朝,王新建以良知之学,行江浙两广间,而罗念庵、唐荆川诸公继之,于是东南景附,书院顿盛”[7]。嘉靖年间,王守仁以两广总督兼巡抚亲临广西平定思田之乱与大藤峡起义后,为“延敷文德”而在南宁创办了敷文书院。这在客观上促进了南宁一带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导致明代广西地区的书院建置呈现出明显的由北向南发展的特征,以致南宁地区的书院建置总量首次超过桂林地区而跃居广西第一位。

(四)清代桂林书院的鼎盛

清代是我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也是中国古代书院发生历史性变革的重要时期。清初,对书院采取抑制政策,顺治九年(1652 年),诏令“不许别创书院群聚徒党,及号召地方游食无行之徒,空谈废业”。随着时间的推移,降及雍正末年,王朝中央因时制宜,对书院的禁令渐趋松弛。雍正十一年(1733 年)谕令:“近见各省渐知崇尚实政,不事沽名邀誉之为,而读书应举者亦颇能屏去浮嚣奔兢之习,则创建书院,择一省文行兼优之士,读书其中,使之朝夕讲诵,整躬砺行,有所成就,远近士子观感奋发,亦兴贤育才之一道也。督抚驻扎之所,为省会之地,著该督抚商酌奉行,各赐帑金一千两。将来士子群居读书,须预为筹划,资其膏火,以垂永久。其不足者,在于有公银内支用。封疆大臣等并有化导士子之职,各宜殚心奉行,黜浮崇实,以广国家菁莪棫朴之化,则书院之设,于士习文风,有裨益而无实弊,乃朕之所厚望也。”这就充分表明了王朝统治者对设立书院的支持态度,不仅主张各省在省会设立书院,而且各赐一千两银子作为开办营建经费。此令一出,各省会之地陆续兴办书院,书院由此得以重生。此后,各府、州、县也纷纷设立书院,“或绅士出资建立,或地方官拨公帑经理,俱申报该管官查复”,各级书院由此“多被纳入了官学的轨道”[2]181。关于清代全国书院的数量,或谓1800 余所,或谓3000 余所[2]182。尽管说法不一,但清代是中国古代创办书院数量最多的朝代当属不争之事实。

清朝末年,书院发展陷入困境。正如学者所言:“随着西方列强入侵,民族危机日益加深。在西学东渐的刺激下,学习西方,富国强兵,救亡图存的革新浪潮日高。封建教育日趋腐败,书院教育也‘弊已积重,习亦难返’,不改革已无出路。”[2]192在此背景下,光绪二十七年(1901 年)八月上谕称:“著各省所有书院,于省城均改设大学,各府及直隶州均改设中学堂,各州县均改设小学堂。”由此掀起书院改制热潮。光绪二十八年,全国大部分省区基本上实现了书院改学堂的要求。至此,存续了千有余年的中国古代书院最终为新式学堂所取代。

清代是广西书院发展的全盛时期。据统计,清代广西共有书院223 所(新建书院207 所,兴复前代书院16 所),其中,桂林共有书院36 所(新建书院30 所,兴复前代旧书院6 所),在数量上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朝代。若以现行行政建制划分,则清代广西区域书院的地域分布详如表3。

我国公共服务的投入总量大,但国情决定了这仍难以满足公众不断增加的公共服务需求,与投入紧密相连的财政机制还没有制度化,缺乏法律制约,常常出现财政收支失衡、结构紊乱、责任混乱等现象,完善的财政制度是公共服务提供的坚实基础。

表3 清代广西书院地域分布及数量

由表3 统计来看,虽然清代广西区域书院的空间分布格局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呈现出向南、向西发展的态势,特别是南宁、钦州两地的书院明显表现出后来者居上的情形,但从总体上看,桂林书院总量仍然保持着位居广西书院总数前列的优势地位。

二、桂林古代书院独领风骚的主要原因

由上可见,古代桂林在广西书院发展史中总体上起着引领的作用和处于领先的地位。那么,广西古代的书院为何首先在北部的桂林兴起?换言之,古代桂林为何能在书院建设方面居于广西领先地位而独领风骚呢?究其原因,如众所知,文化是政治和经济的反映,书院教育无疑是属于文化的一部分,它的发展理所当然要受到政治和经济发展的制约。大要归之,古代桂林书院的发展之所以能够长期居于广西前列乃至首位,个中原因,大体包含如下数端。

(一)区位因素

从地理位置上看,桂林地处都庞、越城二岭南口,处于湘桂走廊的重要交通要道上,南北通畅。自秦朝修筑攀越五岭的道路,开凿灵渠,岭南地区与长江流域得以沟通。按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桂林“奠五岭之南,联两粤之交,屏蔽荆衡,镇慑交海,枕山带江,控制数千里,诚两省之会府,用兵遣将之枢机也”,区位优势甚为明显。如此南北通透、东西联通的地理位置与交通条件,不仅便于中原儒家思想文化的南传与输入,而且利于桂林本土的对外文化交流,从而大大地促进了中原地区与岭南区域之间的民族交往、经济联系与文化交流,有利于桂林区域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的发展。

(二)政治因素

从历史上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桂林一直是广西一级行政区划的治所所在地,期间虽其建置名称与辖属范围屡有变更,但其特殊地位及重要性却丝毫未减。正如学者所言:“从西汉武帝刘彻元鼎六年建始安县起,至1998 年桂林地市合并的2109年中,尽管今桂林地方的建置名称屡有更改,归属及其管辖地方多有变动,但从建县至今,其为县、为郡、为州、为府、为路或省的治所都长期设在今桂林市区,其中从宋至道三年为‘广西’路治,直至1949年新中国建立的952 年中,除1912 年至1936 年一度迁省治于南宁外,桂林在928 年中,都是广西省(路)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8]3前已述及,从南宋至清末,正是桂林古代书院由产生、发展至改制的历史时期,而这一时期正是桂林作为广西一级行政区划的治所所有地之时,其政治地位之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特殊的政治地位无疑为书院的产生与发展创造了条件,前述部分朝代无论是提倡建设书院还是明令改革书院,均自“省会之地”始,即可为证。

(三)经济因素

众所周知,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以说,古代桂林书院的发达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其相对发达的社会经济基础的。譬如,宋代是桂林书院建置之始,此与宋代桂林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不无关系。以盐业为例,据史书记载,宋室南渡后,“广右财计,在盐而已”。范成大帅桂后,大力改革盐法,使“漕计优裕”。因盐利增加,兴建书院、府学与贡院等所需经费,多从盐利中开支。另据地方志记载,宋时桂州(今桂林)城“崇墉复宇,显敞壮丽,通衢之广衍,圜阆之阜盛”,乃岭南一“都会之府”,已是冠盖云集之地[9]。宋时桂林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与商业贸易的繁荣由此可见一斑。相对发达的社会经济无疑为桂林书院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经济基础和物质条件。

(四)文教因素

古代书院教育是封建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毋庸置疑,一个地方书院教育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得益于该地方原有的、良好的文化教育发展基础的,桂林地区也不例外。历代王朝通过过岭过江交通要道向岭南地区源源不断地派遣封建官吏,进行军事移民的同时,也向岭南地区传播了中原儒家思想文化。尤其是战乱时期,中原不少汉族民众经由过岭过江交通要道进入岭南地区避难。首先抵达的就是当时的临桂(即今桂林)和苍梧(即今梧州),然后延伸至粤西各地。与此同时,汉族地区先进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艺术也随之由北向南、由东向西逐渐渗透与散播。特别是唐宋以后,随着全国经济重心的南移,在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思想文化的南移,中原地区和岭南区域之间的经济文化联系更加紧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包括桂林在内的古代岭南地区一向被视为“蛮荒”之地、“瘴乡”之区,因而成为不少“罹罪”之臣被贬谪之所,譬如唐代褚遂良、宋之问、张九龄、柳宗元、戎昱、韩愈、李商隐、李渤、元晦,宋代黄庭坚、范成大、米芾等,或遭贬谪桂林,或游历桂林。这些文人名士的到来,或官斯土励行文教,或题名赋诗潜移默化,实际上也是一次对桂林本土的文化输入,不仅直接或间接地对桂林本土文化教育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桂林古代书院教育的生产与发展奠定了基础。

基于上述,古代桂林因其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而首当其冲地深受中原地区先进文化的影响,加上重要的政治地位、良好的经济基础和深厚的文教积淀,从而为本土人才的成长及书院教育的产生与发展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因此,古代桂林比之社会经济、政治、文化落后,交通闭塞的桂西、桂南地区开化较早,发展较快,以致名流荟萃,传播儒学,聚徒讲学,化民成俗,士子从学,书院教育水到渠成,独领风骚,可谓顺理成章,情理之中。

三、桂林古代书院教育的显著特征与历史影响

中国古代书院教育存续千有余年,堪称历史悠久,影响深远,贡献巨大。正如学者所言:“由唐而历宋、元、明、清,经千余年的发展,书院得以遍布除今西藏之外的全国所有省区的城镇与乡村,数量至少有7000 余所,它为中国教育、学术、文化、出版、藏书等事业的发展,对民俗风情的培植、国民思维习惯、伦常观念的养成等都作出了重大贡献。”[10]1同样,从南宋至清末的数百年桂林书院史,不仅载录了桂林古代书院教育发展的历程及其规律,也彰显了桂林古代书院教育的突出成就、社会地位与历史影响。

(一)名儒主理

从史籍记载来看,桂林古代书院山长的担任者多属科举出身,品学兼优,堪称楷模。譬如清代桂林四大书院中,桂山书院共有9 人任过山长,其中7人为翰林,2 人为进士;经古书院共有15 人任过山长,其中7 人为翰林,7 人为进士,1 人为举人;秀峰书院共有17 人任过山长,其中8 人为翰林,6 人为进士,2 人为举人,1 人为拔贡;宣城书院共有10 人任过山长,其中3 人为翰林,5 人为进士,2 人为举人。这些书院山长既是书院最高的管理者,又是书院主要的教学者,多由著名学者担任,譬如清代桂林秀峰书院,著名学者刘定逌、胡虔、张鹏展、朱琦、吕璜、郑献甫、王拯、蒋琦龄、曹驯等均任过山长,他们对书院学规的制定、书院的日常管理和书院生徒的进德修业起了重要的作用,对桂林古代书院教育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二)兴学育才

中国古代,自唐宋以来,科举考试、官学教育与书院教育三位一体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地方文化教育发展状况的最重要、最直接的体现者。特别是在科举考试时代,官学教育与书院教育后来逐步发展成为科举考试的附庸,所谓“科举必由学校”[11],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毋庸置疑,数百年的桂林书院教育确实为封建社会培养了一批人才。据史料统计,在中国古代科举考试发展史上,整个广西总共中式进士1127 名,其中整个桂林地区总共中式进士577 名,约占整个广西中式进士总数的51.2%。虽不能说这577 名进士全是从桂林所有书院中培育出来,但可以肯定地说,其中必定有一部分士人是受过桂林书院的教育与熏陶而后登科的。另据清广西巡抚朱椿《秀峰宣成两书院碑记》云:“粤西省城,为人文聚会之区,旧设秀峰、宣成两书院,廷请师儒,酌定经费,原属充裕有余。近因文风日盛,多士济济,拟于额定正课生童之外,增添人数,培养斯文。”由此可见,当时桂林书院教育发展的盛况及其人才培养的成效。

(三)官方支持

宋初,封建朝廷为表示对发展书院教育的支持和鼓励,不断有赐书、赐额、赐学田之举,倡导和支持书院办学。南宋时期广西总共建有10 所书院,其中今桂林地区一共建有5 所,而以桂林的清湘书院和宣成书院最为著名,这两所书院不仅获得宋理宗皇帝御赐匾额,而且宋末元初马端临的《文献通考》录有其名。据《文献通考》记载,南宋时期全国各地书院请理宗皇帝御书赐额者有19 所,其中广西桂林有2 所,占比为11%。因此,清湘书院和宣成书院获得理宗皇帝御赐匾额的殊荣,表明当时桂林乃至广西地区的书院在全国已经享有一定的知名度、现实地位和社会影响力。清初,曾令“不许别创书院”,对书院采取抑制政策。雍正十一年(1733 年),谕令各省只许在省会设立书院,并且各给1000 两银子作为开办营建经费。据史料记载,当时全国各地依据这道谕令先后修复或创建的书院共有23 所,其中就包含了广西桂林的秀峰书院和宣成书院,这两所书院总计得到了2195 两银子的资助,表明清代桂林地区的书院开办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因此获得了官方的支持和朝廷的认同。

(四)弘扬理学

众所周知,作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占统治地位的思想的理学,其影响是相当深远的。从史籍记载来看,桂林古代的书院大多具有秉承理学的传统。南宋时,全州清湘书院创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传播理学,书院建成后,创建者林巴常到书院“日偕诸生讲明道学,敦勉实行”[12]。不仅如此,清湘书院祀奉柳开、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张栻七先生,除柳开外,其余六位均是宋代的大理学家。宣成书院最初就是为纪念张栻和吕祖谦这两位南宋时期的大理学家而创建的,其后复建宣成书院的提点广西刑狱杨大异也是湖湘学派的理学家。降至元代,清湘书院和宣成书院仍然保持着传播理学的传统[5]84。由此可见,桂林古代书院传播理学的特征是相当明显的。换言之,中国古代宋明理学得以发展数百年,书院的传播作用显然功不可没,桂林古代书院当然也不例外。

四、结 语

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桂林古代的书院也不例外。为此,我们应该采取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辩证地、客观地加以评析。一方面,桂林作为古代广西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其书院教育的发展在广西地区始终处于领先的地位,在为地方社会培养了一批人才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本土文教事业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另一方面,作为封建时代的产物,同全国各地一样,桂林古代的书院发展到后来,也就不可避免地趋于官学化,沦为科举考试的附庸,由于积重难返,最终被新式学堂所取代。总之,作为中国古代一种特殊的教育组织形式,桂林古代书院在中国古代书院教育发展史上无疑是占有一定的地位的。

注释:

①目前所见研究成果主要有:(1)罗振宝,《清代桂林书院与地方文化研究》,广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未刊稿,2010 年4月;(2)张艳婷,《明清时期桂林书院发展及其对当代高等教育启示的研究》,广西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未刊稿,2017年4 月;(3)苏幸锋、蓝武,《清代桂林秀峰书院的教学特点与办学特色探微》,载《地方文化研究》,2019 年第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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