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宁作品

董继平译

冬夜的绵羊

绵羊伫立在厩棚里面，相互拥挤着。一些绵羊在打吨，一些绵羊则大睁着眼睛，在黑暗中聆听‘。一些绵羊无疑听到了狼群的声音。它们因为自己不得不携带的所有负担而显得疲倦，就像被认为是愚蠢和怯懦，因为它们把草啃吃到.泥土中一英寸的方式，因为它们刚刚剪毛之后的傻乎乎的样子，成为基督教的符号之一，它们不被牛仔们喜欢。在厩棚的黑暗中，它们.毛茸茸的背上充满在夏季牧草地聚集的光芒。它们白色的气息犹如每个人无疑都拥有的灵魂一样，悬浮在它们上面，同时在遥远的松林中，如果空气很快要充满雪花，夜晚就寂静无声，猫头鹰和兔子随着树木漫游，可是那穿过宇宙而移动并让我们毛发倒立的力量，对它自己保守着答案的秘密。

爬出窗戶

当水开始流动的时候，一阵阵风带着加拿大的片段吹向天空，房子充满了解冻的枯草发出的香气。当春天来到大陆分水岭上，雪丘断裂成两半，一半朝南方倒下，另一半朝北方倒下。对于积雪、尘土、草丛、动物和我，那是墨西哥湾或哈德孙湾①，非此即彼。明尼苏达大草原从未听说过自由意志。它最初悄悄地要你接受，并且热爱你的命运。你发现如果你朝南方倒下，生活就会轻松舒适，犹如温暖的雨。你带着外向的性格和对商业的诀窍醒来。河流携带你。你舒适地浮动，是一个良好的游泳者。但如果你在白日做梦之际朝北方倒下，你就再也不会收回立足点。你将耗费大部分时间来眺望自己，只看见洞孔。你的记忆中将会有缝隙，你将不能谋生。你始终像指南针指向北方。你始终不得不迎着风徒步旅行。你始终认为事情可能会好起来。你观察大雁，并确信自己能够飞翔。

注：①位于加拿大东北部巴芬岛与拉布拉多半岛.西侧的大型海湾，面积约120万平方公里。

穿越狭窄的带状树林

松树不顾风在它们的树干周围发出噪音，一如既往地用它们的尖端刺探天空。下层灌木丛折断之际，我躲闪它的刺戳。有时，一根树枝会击中我的面颊。我会在瞬间想到大自然多么忘恩负义。我注意到我的靴子嘎吱地碾压薄薄的新雪，把碎雪片推到一起。我想起我上一次在城里。草丛在人行道上怎样生长。云杉怎样依然在早晨伫立在停放的小车旁。来自树木内部的歌唱怎样不可能是鸟儿发出的，大自然用来把万物连接到一起的线就是欢乐。当我在一片狭窄的树林中想起这件事，我就为我说过的关于城市的所有残酷的事物而羞愧不已，因为它们也会融化，犹如骨头融化，犹如雨水被地面打碎，因为我们被允许去怜悯一切，除了我们自己。

来自西边的报告

雪花在这里之西飘落。群山不止有一个底部。我看见清晨的天空漆黑如夜。我不会收听天气预报。我会让雪的问题悬而不决。回答仅仅让感觉迟钝。即使是正确的回答也常常使他们解释的事情枯燥无趣。大自然中，回答始终在变化。例如，雨变成雪。大自然可以不打扰神秘事物——粘在树干上的漉漉滚的叶子，鱼内脏那错综复杂的图案。我们在夜里仰望北极星时，我们没有离开大地的方式。我们了解这可能不会总是如此的方式。我们的晕眩迫使我们抓攫长长的草丛，把指尖悬挂在无限的边缘上的方式。

汤姆·亨宁（Torn Hennen，1942-），美国诗人，生于明尼苏达州的莫里斯，在农场上长大，1965年开始从事印刷工作，70年代后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他曾在著名诗人勃莱夫妇的支持下，协助成立了明尼苏达作家出版社，大力推出美国中西部文学精华作品。他的诗集主要有《没有商业感的苍鹭》《风景中的洞孔是真实的》《诗选：1963-1983》《观察天气》《热爱别的事物：新诗选》《爬出窗户》《黑暗依附于万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