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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号墓出土的羽鳞纹镜断代考

2020-07-20杨敏慧

美与时代·上 2020年4期
关键词:纹饰

摘  要:羽鳞纹镜在我国目前仅出土两面,分别在湖南长沙与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墓。因其独特性,且出土资料稀少,使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号墓出土的羽鳞纹镜的年代判断明显存在研究不足的情况。通过巴蜀地区与楚地之间的历史背景,将有明确出土记载的湖南与四川地区的铜镜作为研究范围,分别从地纹、主纹、环带、四弦钮、镜缘、镜面尺寸方面与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号墓的羽鳞纹镜进行横向和纵向的比较分析,提出并论证四川成都172号墓出土的羽鳞纹镜为战国晚期的仿楚式镜。

关键词:四川成都羊子山;羽鳞纹镜;纹饰;战国晚期;断代

一、四川羽鳞纹镜的概述与楚地的联系

(一)羊子山172号墓羽鳞纹镜的概述

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号墓的羽鳞纹镜为圆形镜面(如图1)。钮呈圆形且为四弦,在钮的外围绕有下凹的环带以及弦纹三周,在弦纹外有精美的环纹、羽毛纹、鳞纹、云雷纹、圆涡纹、三角形雷纹构成的图案,蜗纹中心突起为乳钉。图案不对称,整个铜镜直径为8.8厘米[1]12。该镜由地纹和主纹构成,地纹为圆涡纹与三角雷纹组成云雷纹[2],且整个镜子被不规则地分区,宽卷素边。

(二)川渝地区与楚地的联系

四川、重庆地区在古代主要属巴国和蜀国区域,巴蜀两国之间征战不断,疆域也随之变化,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巴蜀与秦楚两国之间的交流。在周朝末期,巴国发生内乱,有个将军名叫蔓子,请楚国发兵助巴国平乱[3]。《史记》记载:“肃王四年,蜀伐楚,取茲方。于是楚为关以拒之。”[4]《战国策·燕策二》记载:“苏代约燕王曰:‘楚得枳而国亡。”[5]可见,楚威王曾占领了枳城,正因两国间短兵相接,使巴蜀地区的文化与楚文化有了强烈的碰撞,一定程度上反映在器物的装饰和使用上,这在成都羊子山172号墓其它陪葬品中也得到了体现。同时也进一步印证了四川成都地区与楚国关系密切,这与羽鳞纹镜仅出土于成都羊子山与湖南长沙有极为重要的关系。

二、羊子山羽鳞纹镜与长沙楚镜的纹饰比较

由于羽鳞纹镜目前仅存两面,且湖南长沙出土的羽鳞纹镜具体出土地不详,年代考证无果,笔者无法将长沙羽鳞纹镜作为标形器对羊子山172号墓羽鳞纹镜进行断代。故笔者将羊子山172号墓羽鳞纹镜与长沙楚墓铜镜进行比较。

(一)地纹的纹饰比较

羊子山172号墓出土的羽鳞纹镜是由地纹和主纹组成,其地纹是圆涡纹和三角雷纹组成的云雷纹(如图2)。这与一般用连续的回旋线条构成的几何纹样、用柔和回旋的线条组成的云纹、用方折角回旋的线条组成的雷纹[6]有不同之处。云雷纹地纹镜在战国时期大概分为五种,除了纯云雷纹镜外,其他四种分别为云雷纹地叶纹镜、云雷纹地凹面连弧纹镜、云雷纹地龙纹镜、云雷纹地凤纹镜[7]502,皆以云雷纹作为地纹的铜镜。此外,以圆涡纹和三角雷纹构成的云雷纹又为其中小数部分,且这些铜镜处于战国晚期前后的阶段。

湖南省博物馆收藏战国连弧纹铜镜共24件,其中发掘品为20件,采集品为四件[8]。笔者通过对羊子山172号墓羽鳞纹镜中的地纹进行比较发现,有出土记载的6面云雷纹地凹面连弧纹镜的地纹与此羽鳞纹镜的相似度极高。如1955年出土于战国晚期的湖南长沙陈家大山M2号墓的凹面连弧纹镜(如图3),此镜地纹为圆涡纹加三角雷纹组成的云雷纹,钮座外饰凹面宽带纹[7]249。整个地纹的纹饰特征与羽鳞纹镜地纹极为相似。此外,该镜墓葬的其他陪葬品中出现鼎、敦、壶组合,而这种组合在战国晚期的楚墓中十分常见。除此铜镜外,还有1964年出土于战国晚期湖南长沙五里牌八号墓的连弧纹镜(如图4),该镜虽残缺,但仍可从其拓本中发现,其地纹与羊子山羽鳞纹镜地纹存在共性。且综合五里牌八号墓的连弧纹镜与湖南长沙南门广场9号墓(如图5)出土的直径为14.9厘米,缘厚0.45厘米的凹面连弧纹镜[9],1956年出土于战国晚期长沙梅子山七七工地12号墓的凹面连弧纹镜所出土的其他陪葬器物,有学者进一步定为战国晚期早段。另外,还有1954年出土于战国晚期长沙桂花园M32号墓的凹面连弧纹镜(如图6)、1955年出土于陈家大山M21号墓的连弧纹镜的地纹也都存在较高的相似度。由此可见,这种地纹在长沙的战国晚期早段楚地就已经出现了。

除凹面连弧纹镜的地纹与羊子山羽鳞纹镜相似外,还有云雷纹地龙纹镜,有以下几种具有较高的比较价值(如图7)。出土于战国晚期湖南长沙大垅物资局18号墓的云雷纹四龙纹镜,其地纹由圆涡纹和三角雷纹组成,地纹整体不明显,但依旧可看出其组成与羊子山羽鳞纹镜有相似之处。且与此铜镜随葬陶礼器中有鼎、敦、壶、熏炉、钫等战国晚期楚墓常见且流行的随葬品组合。此外,还有出土于长沙靳家山三号墓的云雷纹四龙纹镜(如图8)和长沙窑岭三号墓的云雷纹四龙纹镜(如图9)、1955年出土于湖南长沙潘家坪M6的云雷纹地龙纹镜的地纹纹饰与羊子山羽鳞纹镜相似,且陪葬品也进一步证明这些墓葬为战国晚期楚墓。

另外,所有龙纹镜几乎均出在战国晚期墓中,其铸制时间应稍早,有的甚至可以早到战国中期晚段,且绝不见于秦人或汉人墓中[7]502。由此可知,圆涡纹和三角雷纹组成的云雷纹作为铜镜的地纹在战国晚期前后的楚墓中就已存在。

(二)主纹纹饰与环带的比较

羊子山羽鳞纹镜主纹由涡纹组成,且涡纹中心突起呈乳钉,图案不对称[1]12。此特点较为少见,但在长沙北郊丝茅冲工地第一工区168号古代墓葬出土的变形羽状纹镜(如图10)中有发现。铜镜的主纹由羽翅纹、涡形纹和小乳钉组成。小乳钉的位置为圆涡纹的中心部位,且分布排列规律性不强。

羊子山羽鳞纹镜的横切面与正面图相对照可知,镜钮的外围呈凹面形环带,这与变形羽状纹镜(如图10)有相似之处,且该羽状纹镜墓葬的随葬品中有两套陶器为鼎、敦、壶等组合方式。这进一步可知,羽鳞纹镜主纹与环带的这个特点在战国晚期已有存世。

三、羊子山羽鳞纹镜与长沙楚镜的造型比较

(一)钮与镜缘的比较

羊子山羽鳞纹镜的四弦钮也较有特色,而与凹面形缘宽卷边的镜缘相组合的铜镜数量则更少,且最早出现在战国中期,直到战国晚期数量稍有增多(见表1)。此外,这些弦钮,均较春秋后期至战国前期的弦钮略大[10]。可见,四弦钮与凹面形缘宽卷边的铜镜在长沙楚地的战国中晚期出现并发展。虽然蜀国与楚国的距离较近,但仍有一定的距离,且传播具有一定的延迟性。另外根据李学勤先生《对新都出土的蜀国青铜器》一文中的论证,战国时期的蜀国应该已经掌握了铸造青铜器的技术[11],故羊子山羽鳞纹镜更有可能受楚的影响后在战国晚期仿制而成。

(二)尺寸的比较

铜镜的尺寸也是对铜镜断代判断的依据之一。羊子山羽鳞纹镜直径为8.8厘米,相较于长沙楚墓出土的铜镜而言,显然羊子山羽鳞纹镜的尺寸明显偏小(见表2)。由此,成都出土羽鳞纹鏡为楚式镜的可能性较小。

四、羊子山羽鳞纹镜与四川地区墓葬的关系

四川地区铜镜出土的铜镜数量较少,种类也较少。目前四川地区发现最早的铜镜年代已到了战国时期,且发现的铜镜有带柄镜以及传统的铜镜。我们通过比较,很难从主纹、地纹等方面入手建立紧密的联系。此外,从发掘简报中得知,成都羊子山172号墓的墓葬器物形制与冬笋相似,认为此墓和冬笋的战国墓有同一的文化。而根据四川船棺葬两期发掘报告的第一期认为冬笋墓葬年代为秦举巴蜀以后,第二期认为是秦举巴蜀以后,下限为秦统一。由此可见,冬笋墓葬大致在秦灭巴蜀后到秦大一统之间。转而也间接地暗示四川成都羊子山172号墓可能与此时期十分接近。另还有学者认为,羊子山172号墓的随葬品中体现了秦人的风俗习惯,故推断该墓可能为秦代墓葬。按照羽鳞纹镜的年代早于且等于墓葬时间而言,该墓葬体现着秦人的风貌,一定程度上排除了羊子山羽鳞纹镜由楚地而来,而纹饰等高度相似性证明此镜更有可能是仿造而成,且年代在战国晚期可能性极大。

五、结语

综上所述,羊子山羽鳞纹镜很有可能是战国晚期蜀地仿造的楚式铜镜。蜀地与楚地因地域上的邻近、商业往来、历史战争等因素的影响,促进了两地文化的交流与发展。

参考文献:

[1]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成都羊子山第172号墓发掘报告[J].考古学报,1956(4):1-25.

[2]孔祥星.中国铜镜图典[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131.

[3]常璩,辑.华阳国志[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8:5.

[4]司马迁.史记[M].长沙:岳麓书社,2002:262.

[5]高至喜.湖南楚墓与楚文化[M].长沙:岳麓书社,2012:350.

[6]古月.国粹图典纹样[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6:4.

[7]湖南省博物馆,等.长沙楚墓(上)[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0.

[8]邓秋玲.长沙出土战国连弧纹铜镜研究[J].湖南省博物馆馆刊,2010(00):227-238.

[9]孔祥星.中国铜镜图典[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2:131.

[10]雷从云.楚式镜的类型与分期[J].江汉考古,1982(2):20-36.

[11]高大伦,岳亚莉.四川出土铜镜概述[J].四川文物,2013(4):66-73+98-99.

作者简介:杨敏慧,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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