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与重生

文墨

自从添加了林桢锋的微信，在他的朋友圈，我经常看到一盏盏精致秀美、朴实古拙的茶壶，我不停地将手机放大，进行细赏，被一盏运用锔瓷工艺修复好的紫砂壶深深地吸引着，看似普通的紫砂壶，却有着不平凡之处，壶身镶嵌了金色锔钉，金光闪闪，美轮美奂。据林桢锋介绍，这是锔钉修复，是锔瓷中的一种。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话说的就是锔瓷。用锔钉修复的漆器，这是一门古老的民间工艺。锔瓷虽然在传统意义上是残破件，可是在美学意义上，它有一种“缺陷美”、一种独一无二的美感。

此外，锔瓷这一行当起初于何时已无法考证，据说在《清明上河图》上就有一一处锔匠做活的记录，由此可以证明，至少在宋以前，锔瓷匠人就已经存在了。

锦上添花

对于茶器，古人有云“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在氤氲茶香中，茶与器，搭配出最温暖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茶人便与茶器留下了深厚的感情，如同那亲密无间的伴侣。

无论是壶裂了，碎了，磕掉了，都舍不得丢弃，有的壶友把坏了的壶存放起来，偶尔拿出来看看，我也有过一样的经历。

今年春节，在家泡茶期间，我将一盏紫砂壶壶盖弄碎了，看着使用已久的的紫砂壶不能再使用了，便心生不惜和怜悯，我就在想：“要是能将它修复完整后再度使用，那该多好啊！”

经人介绍，我认识了只要茶壶、茶杯残缺物都在就能将其修复的工匠艺人——林桢锋。

初次见到林桢锋，他知道我的来意后，他爽快地说，只有碎物都在，坏了的壶是可以修复的，锔瓷工艺能让残碎的茶壶“破镜重圆”。

林桢锋长得端庄、安静，在他的工作室内，挂着名家的字画，橱柜上的摆设是那么雅致而又有风物，除了有完整的紫砂壶，还有各种修复好的建盏、紫砂壶等等，瞧，这就是我在老师学习毕业后，第一次修复好的紫砂壶，我给它取名‘旭日东升。”

我拿着已使用近16年的紫砂壶“旭日东升”细细观赏，这盏紫砂壶整体呈铁栗色，表面光滑细腻且富有光泽，壶身呈椭圆形，两侧微微鼓出，壶腹微凹，看起来憨态可掬。壶身上的那几个锔钉是一道靓丽风景线，经过锔壶艺人的一番精心修饰，紫砂壶不仅可以复原，而且还像美女带，上了名贵的项链耳环，显得更加高贵，更加光彩夺目，有着一种“锦上添花”的美。

当我问起，是不是所有的锔钉都是用金色时，他说，锔钉分为金钉、铜钉、铁钉。用钉的颜色，都是根据瓷器或陶器的大小以及破损程度，再根据打孔的孔距现场制作锔钉。

妙手回春

“锔壶”是让紫砂壶修复或紫砂壶残品复原的一项手工艺，有着妙手回春的神妙。对于林桢锋来说，他之所以从南平选择来到福州，在销售茶叶之余，专门学习这门手艺，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爱壶的情怀。“对茶器的不舍和情感。”这是在工作室中，对于为什么要学习这门技艺，林桢锋讲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了解到，在锔瓷过程中，单是将破碎的紫砂壶锔起来并不太难，难的是怎样恰如其分，怎样使锔补后的紫砂壶更加惊艳、更加华美。

“由于器皿不同、破裂不同、位置不同、锔钉抓合张力不同，锔匠都要反复琢磨锔钉图案与钩角的合理位置，使锔钉不多余，还能给瓷器增添韵味。”林桢锋介绍，修复可分为下面五步：找碴、定位、打孔、锔钉、补漏。第一步：找碴、对缝，对破损的瓷器进行拼接对缝;第二步：定位点记，根据瓷器的纹饰结构以及破损的位置，确定锔钉数量和位置;第三步：打孔，用金刚钻打孔。在铁钻杆外套着毛笔杆粗细竹外套，外套的两端用剪刀铁箍把铁钻杆和竹外套固定在一起，再用铜焊把钻石镶嵌在工具头部做成。然后反复拉扯钻杆，在瓷器，上钻孔;第四步：锔钉，锔钉制作最能体现手艺人的水平，锔钉的韧性和制作锔钉的水平，也决定着锔补器皿的使用寿命;第五步：用鸡蛋清和瓷粉调和勾缝补漏，防止瓷器漏水，这样完整的锔瓷就完成了。

“耐心之事，结黄金之果。”茶器的修复需要投入相当多的耐力与精力。据介绍，一盏壶的修复一般都要投入7～8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有相当高的技术含量，他说，他曾经修复1毫米左右的壶身，在用金钢钻打孔时，要控制在0.66毫米，稍不专注，就会将壶身打穿，那么就功亏一篑了，打孔绝对是对锔瓷人的一大考验。一是手要拿得稳，对得准，最好不能打穿，有时不小心打穿了，还得多加几道工序把孔填补起来;其二是孔要对称，不能有一点偏差。

遗产传承

“每当锔好一件茶器，逐一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要用开水当场检验。开水倒入壶中，会热胀。如果开水不会漏出来，这就算成功了。”林桢锋介绍，这就是锔瓷工艺中最后的环节。

锔瓷，是古老的民间七十二行之一，闽派的锔瓷文化有非常强烈的地域特色，福州把“锔钉”称为“掎马钉”。

在福州，锔瓷匠人已经很少，林桢锋就是其中一位，多年来，他跟着陈建国老师一边掌握技艺，边学习着有关锔瓷的文化。他表示，自己跟着锔瓷匠人陈建国老师努力留住渐行渐远的这项手艺，并努力让这项文化鲜活起来，趁着福建还有一些民间锔瓷记忆，抓紧收集工具、作品、技能技法、挖掘遗产传统文化，不要把遗产变，成遗憾。

林桢锋认为，其实锔瓷所需的常见工具并不多，鉛笔、镊子、锤子、垫铁、钳子、锉刀、金刚钻等，由于手艺失传，好多工具只能自己手动用砂轮慢慢搓。

在延续传统锔补手艺过程中，林桢锋同老师陈建国都在探索“新路子”，他逐渐将金工錾刻，雕塑技法，大漆漆艺等其他门类的艺术融入瓷器修复手艺中，让这门I技艺的涉及范围更加的广泛。

时代在发展，老手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的越来越少，渐渐随岁月远去。希望有越来越多像林桢锋一样的年轻人加入到老手艺传承队伍中来，将流传千、百年的传统手工艺传承下去，也让那些陪着你走过风风雨雨，陪伴你多年的破碎茶具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