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教育领域的网络舆情研究:热点与转向
2020-07-17胥伟岚
胥伟岚
【内容摘要】本文基于相关数据对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的研究热点进行了分析,指出了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近年来在研究视角、研究方法和理论范式等方面的多重转向。
【关键词】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热点;多重转向
智能互联背景下,新舆情生态给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由于虚拟社会与现实社会叠加互嵌,教育事件经公众舆论发酵可能发展成声势浩大的舆情,对社会产生巨大影响。因此,教育网络舆情不仅是社会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学界关注的重要领域。尽管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已硕果累累,但多从教育学视角研究教育舆情的引导、管理,研究内容分散且重复、议题碎片化。智能互联时代新的网络舆情生态给舆情研究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有必要根据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现实情境,结合知识图谱构建方法,对舆情热点议题进行可视化分析,检视现有研究内容,并从研究视角、研究方法以及理论范式上审慎考量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多重转向。
一、研究数据采集
为了全面、清晰地了解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的研究脉络,本研究采用两步骤的文献收集法:①一是利用中国知网和万方数据库对近十年相关文献进行检索,采用检索方式为“主题=(网络舆情+网络舆论)×(教育+高校+学生)”,共检索到相关文献1525篇,剔除误检记录后形成文献清单;二是从文献清单中依次提取论文篇名输入Google Scholar进行补漏,直至文献清单不再有新的相关文献添加为止。以上步骤的执行时间截止日期为2019年12月31日,最终获得相关文献905篇。然后运用文献题录分析工具、社会网络分析工具,以及可视化分析工具对相关文献进行深入检视、分析,从而考察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发展状况与基本特征。
二、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热点分析
(一)当前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产出趋势
从发文量维度看,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年发文量在时间轴上呈现出明显的“J”型分布(如下图1所示)。对精炼后的905篇文献进行统计发现,我国相关研究起步较晚,2009年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提出“注重分析网络舆情”,才引起学者们对教育网络舆情主题的关注。2009—2011年是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发轫期,这三年在这十年的总占比为7.42%,年均论文发表量为18篇。2012—2014年为成长期,这三年在这十年的总占比为14.42%,年均论文发表量为35篇。2015年开始,教育网络舆情相关研究的文献量呈爆发式增长,此后几年相关研究均出现时间上逐年递增的态势,2019年略有下降,2015年至2019年发文总量占这十年总发文量的78.16%。
(二)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者所在机构分布
从研究机构维度看,共有552个机构的相关人员参与了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其中:发文5篇及以上的研究机构40家,发文8篇及以上的机构11家(详见下页图2)。靠前的研究机构均为各级各类高校。高校以其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为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主要阵地。具体包括相关高校的马克思主义学院、新闻传播学院、公共管理学院、团委等。然而,这也从另一层面折射出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机构的类型还比较单一,某种程度上制约着研究学术源的多元化。
(三)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文本中核心关键词的频次分析
关键词是文献检索的重要线索,能有效揭示出相关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议题与发展趋势。在获取的文献数据中,将表述不同但释义相近的关键词合并,如高校辅导员与辅导员、网络舆情与网络舆论等,再从关键词词频统计列表中,选取其中词频不低于7的关键词作为核心关键词(如表1所示),我们发现,学界重点关注的是“网络舆情”和“思想政治教育”这两个关键词,这两个关键词出现频率都非常高;其次,比较聚焦的关键词还有“高校”“大学生”“高校网络舆情”“引导”等。
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法对生成的核心词的共词相似矩阵进行网络中心性分析,得到可视化图(见下页图3)。图中圆圈代表核心词的节点,意味着圆圈大小与节点度中心性高低成正比;圆圈颜色的差异反映出接近中心性的高低。从图形大致可见,教育网络舆情领域的研究热点除了“网络舆情”之外,突出的还有“高校”“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引导”“自媒体”“辅导员”等。其中与“网络舆情”相连距离最短的是“思想政治教育”,说明“思想政治教育”在教育网络舆情的研究中处于非常核心的位置。从边缘节点看,“网络舆情”与其他核心词的联系很少。
(四)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热点议题
如下页表2所示,与高频核心关键词类似的是,相关核心研究主题也重点聚焦于网络舆情或高校网络舆情。研究主题主要集中于“大学生”“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等方面。
利用可视化软件绘制出該领域的主题知识图谱(见下页图4),图谱显示出的聚类群体主要集中于“网络舆情”“思想政治教育”“高校”“大学生”“高校网络舆情”“引导”“对策”“辅导员”等,这与前面的统计分析结果相符。
1.网络舆情理论与应用研究
互联网新技术正在重构社会关系。人们开始借助于互联网的开放性、交互性,以及虚拟性发表个人的见解与观点。突发重大教育事件进入网络空间,在网络环境下,极易演化为舆情事件,并在新媒体平台上引起大众的热议,形成网络舆论。因此,网络舆情理论与应用研究引发广泛关注。此类研究在理论方面涉及层面广泛,视角多维,主要包括概念内涵、主要特征、内容及构成要素、成因及演化规律等内容。学者们源于对教育网络舆情主体、载体理解的差异,对其内涵的解析各持己见。而有关教育网络舆情主要特征的探索,学者们主要从主客体、内容、载体、形成及影响等视角,提出了开放性、随意性、多元性、突发性、快捷性等多种阐释。越来越多的学者针对教育网络舆情的成因与演化规律进行探究。例如高校网络舆情成因、高校校园网社区舆情成因、高校群体事件网络舆情成因等演化规律的研究等。近年来,学界在此领域的实践研究数量日益增多,但较多运用思辨性理论分析和案例分析,还有一部分采用问卷调查、内容分析,社会网络分析、实验分析和模型仿真等方法。②
2.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研究
2004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系统论述并重申了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性。教育网络舆情研究丰富了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内容,如有学者指出,思想政治教育是引导高校大学生网络舆情的重要形式。③学界一致认为,教育网络舆情管理的目的主要是要与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形成良性互动关系。有学者认为教育网络舆情研究与思想政治教育是相辅相成的,前者为后者提供了开展教育的切入点和资源,科学的网络舆情研究能够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效能。2017年有学者研究发现,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对推动高校正能量信息传递、开启思想政治教育新模式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④面对复杂多变的网络环境,如何借助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开展好思政工作乃是一个值得持续关注的课题。
3.教育网络舆情相关群体研究
这里所说的教育网络舆情相关群体指的是作为教育网络舆情参与者的大学生和作为教育网络舆情引导者的辅导员。辅导员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们需要积极研判与引导教育网络舆情,扮演信息的“释疑解惑者”角色。有学者在2014年提出“意见领袖”应为教育网络舆情工作中重点关注的方向,思想政治教育应着重挖掘、培养能干的传递正能量的“意见领袖”,积极引导和正向影响高校网络舆情的发起群体、推动群体和观望群体的思想和舆论走向。⑤
4.教育网络舆情引导研究
教育网络舆情引导研究的核心可归纳为如下方面:其一是与教育网络舆情引导相关的理论研究,如媒介依赖理论、文化自觉理论研究等。其二是教育网络舆情引导机制研究,包括纵向阻断和横向切割形式的引导研究,纵向阻断是指从制度建设的角度进行引导管控。有学者强调教育网络舆情引导机制重在实现舆情引导制度的常态化,要完善对话与交流制度、舆情监测制度。横向切割则重点强调以体制建设引导监控。⑥有学者强调要从舆情信息搜集机制、监测组织保障机制、健全舆情对话与危机预警机制等出发,全面构建高校网络舆情引导机制。⑦此外,2015年有学者从“沉默螺旋”机制的弱化、“蝴蝶效应”的生成、“刻板印象”的放大等教育网络舆情的传播机理探究,为增强教育网络舆情的引导能力提供理论支撑。⑧有学者建议要通过议程设置,信息公开来推进多媒体联动的教育网络舆情引导。其三是教育网络舆情引导方法研究。包括以教育网络舆情理论为逻辑前提的方法研究;以教育网络舆情与高校实际工作内在联系为契合点的方法研究;以教育网络舆情研判、管理与引导面临的困境为着力点的方法研究等。
5.教育网络舆情传播媒介研究
微信朋友圈的圈群化、微博转载与评论的泛在化、微视频的低门槛使用,迎合了网民的心意,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微博、微信、微视频新媒体是推动教育网络舆情热点形成的媒介主力,其信息传播形式不受时空限制,因而对这些媒体舆情的搜集、整理、分析、预测、引导难度极大,有学者认为对微博信息监控需要引入成熟的信息技术从源头对舆情进行把控,有学者指出微信传播模式下,舆情安全阈值界定与监控模糊淡化,建议从信息源头、传输路径、舆情环境、信息分流等四个模块入手加速对教育网络舆情的有效监管与引导。⑨
三、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多重转向
随着媒介传播由固网互联、移动互联到万物互联的演变,以及新型网络平台的崛起和新技术元素的嵌入,教育网络舆情传播生态正发生重大变化,⑩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视角、方向以及理论范式都发生着相应的转型和重构。
(一)研究视角:从相对较为单一视角的学科向跨学科视角研究转变
以往,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大多是基于教育学科视角的研究,教育舆情的跨学科视域研究相对较少,研究内容也相对较为单一,多集中在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而教育网络舆情研究需要融入多学科理论与方法。未来应加强学科交融、协作和创新,依照新媒体环境下建设健康和谐网络共享空间的要求,应综合运用社会学、管理学、思想政治教育学等学科理念探究教育网络舆情的社会外部引导机制、舆情监管应对方略、思想引导措施;应运用心理学、新闻传播学、情报学等学科背景探索教育网络舆情的参与者心理机制,探索教育网络舆情的互动传播机理、动态演化规律;应运用信息科学、互联网技术、人工智能等学科方法研究教育网络舆情管理、检测、防控的技术支持框架。通过教育网络舆情研究视角的跨学科转向,将改变“学”为末、“术”为主、“策”为上的尴尬情况。
(二)研究方法:从舆情采集技术困境向方法工具多元化拓展
当下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发展中最大的瓶颈是如何有效获取数据资源、如何科学甄别数据排除噪声数据、如何打通异构数据间的壁垒、如何获得网络舆情研究所需的完整数据等等,迄今基于大数据的教育网络舆情技术方法研究仍然并不多见。尽管大数据技术的加入提升了教育网络热点事件短期舆情研究的精准性,但暗含在深层次的社会心理演变规律却仍缺少适宜的研究方法来精确把握与预测。未来研究中,需运用大数据思维,进行研究技术方法的改进与多元化拓展,应拓展研究领域,结合教育网络舆情的特征,迈向舆情引导和“多维度”治理的顶层研究架构。具体而言,一方面应从数据挖掘层面进行数据获取的延伸。现有的针对教育舆情事件的定量研究许多都基于社交网站、微博等平台留言数据的分析,微信和各类直播平台的教育舆情数据也在逐渐增加,成为用户传递教育舆情事件观点的新的舆论场。未来需通过各类新媒体平台数据综合分析,挖掘人际间的传播热点主题,分析意见领袖的情感主题词,追踪舆情事件热点议题的演化等内容,进一步研究教育网络舆情的传播、扩散机制及影响因素,以便为精准监控与科学引导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另一方面应从技术支撑与治理策略层面探讨共融发展。新媒体舆情场域下,要使技术研究顺利落地,必须将其与治理对策有机结合起来。
(三)理论范式:从理论创新供给不足向多维度创新发展
目前,我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存在理论创新供给不足等问题。现有研究多集中于舆情现象阐释、原因归纳、策略构建等,多是着眼于思想政治工作实际问题的解决,同质化程度高,缺乏理论层面的融合。未来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应强化教育网络舆情理论的创新。一是应重视对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社会心理范式的引进。智能互联时代,社会心态远比知识和意见更能影响教育网络舆情的生成。因而,不论是对教育网络情景下的个体情绪情感分析,还是对社会群体情绪的把控分析,社会心理范式视角在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理论构建和实践引导上都不可或缺。二是应重视对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政治学范式的引进。随着网络舆情力量的崛起,学校不应再将教育网络舆情简单视为风险来源,而需将舆情议题正能量表达当作一种强大的治理工具,吸纳多元主体协商对话,创造理性表达的空间,汇聚各种理性的公共意见形成社会共识。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可尝试从政治学范式视角探索教育网络舆情研究。三是应重视教育网络舆情研究的复杂系统范式的引进。以往的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偏向于静态描述,往往忽略了教育舆情主体间的互动过程对舆情生成内在机制的作用。教育网络舆情系统是一个彼此互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整体系统,不是个体或局部功能的简单叠加。因此,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可借鉴复杂系统研究范式从个体、关系、结构等多维度对教育网络舆情的发生机理、人际系统、传播规律等进行研究。
注釋:
①张耀坤、胡方丹、刘继云:《科研人员在线社交网络使用行为研究综述》,《图书情报工作》2016年第3期。
②王晰巍、韦雅楠、邢云菲、王铎:《社交网络舆情知识图谱发展动态及趋势研究》,《情报学报》2019年第12期。
③胡明辉、蒋红艳:《高校校园网络舆论引导工作探微》,《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2年第11期。
④方向:《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网络舆情引导》,《黑龙江高教研究》2017年第2期。
⑤吴彩虹:《高校网络舆情演变中的学生思想动态引导机制研究》,《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14第4期。
⑥王力尘、袁旭:《大学生网络舆情引导对策研究》,《辽宁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期。
⑦倪炜:《高校网络舆情研判与引导机制研究》,《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15年第8期。
⑧王贤卿:《试论加强大学生网络舆论引导的时代价值与有效路径》,《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5年第11期。
⑨赵建明、施锋锋:《微信朋友圈对高校网络舆情工作的影响及其对策》,《继续教育研究》2017年第11期。
⑩喻国明:《当前社会舆情场:结构性特点及演进趋势》,《前线》2015年第12期。
唐亚阳、杨果:《中国教育网络舆情研究学术影响力探析》,《求索》2014年第8期。
李彪、郑满宁:《社交媒体时代的网络舆情——生态变化及舆情研究现状、趋势》,《新闻记者》2014年第1期。
张涛甫、徐亦舒:《重新出发:新传播生态下中国舆论研究的回顾与反思》,《编辑学刊》2017年第2期。
林振:《突发公共事件网络舆情治理研究的取向与进路》,《情报杂志》2019年第4期。
曲飞帆、杜骏飞:《复杂系统论:中国网络舆论研究的范式转向》,《南京社会科学》201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