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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代际流动人口劳动力市场现状及就业稳定性分析

2020-07-16吴又红

阅江学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工资

吴又红

摘要:改革开放以来,流动人口对中国经济发展有巨大贡献,但在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的冲击下,流动人口群体的就业状况令人担忧。本文基于2016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检测调查(CMDS)数据,使用多元回归模型和分位数回归模型比较了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就业状况。结果显示,第二代流动人口比第一代的劳动参与率低,但是工资和社会保险参与率稍高。第二代流动人口在短期和长期的就业质量都高于第一代,但他们之间的差距较小,尤其是长期的就业稳定性仅略高于第一代。加大对流动人口等低技能劳动力的培训,能够显著改变其就业状况。

关键词:流动人口;工资;就业替代率;就业稳定性

中图分类号:F24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分类号:1674-7089(2020)03-0060-15

作者简介:吴又红,硕士,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学课程高级研修班(原博士班)研究生,安邦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原常务副总裁。

一、引言

改革开放催生了中国奇迹,也向世人证明了经济发展过程中劳动力的重要性。已有研究通过分解1982-1997年中国经济增长的来源发现,这期间我国经济增长中劳动力要素贡献了43.9%,而其中劳动力流动(劳动力配置)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20%。都阳等利用2005年和2010年的两次普查数据,估算了完全放开户籍制度的收益,结果显示,完全放开户籍制度会带来每年近2个百分点的经济增长,即使到2020年每年也能带来1.6%的增长。这充分表明流动人口不仅对我国过去的经济发展有巨大贡献,同时,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中仍将发挥重要作用。

2017年,我国流动人口总量达2.44亿,占据总人口近18%。由于流动人口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中占较大比重,故流动人口的劳动力市场表现受到普遍关注。王美艳发现,相较于本地劳动者,流动人口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上的表现更差,本地劳动力和外来劳动力工资差异的43%是由不可观测因素决定的,这说明城市劳动力市场对流动人口存在歧视。虽然有研究指出,2001-2010年,城市劳动力市场上的户籍歧视程度大幅下降,但城市劳动力市场仍存在对流动人口的就业歧视。

已有相当数量的文献讨论了本地劳动者与外来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差异表现,但鲜有文献分析流动人口的后代与第一代流动人口劳动力市场的差异。个体流动的目的在于提高家庭的整体福祉,其中包括后代的就业状况。流动能否带来更好的未来,决定了个体流动的意义。流动人口的后代相较于其前一代在城市劳动力市场中的就业表现是更好还是更差?这是本文将要回答的问题,也是本文的研究目的——分析并比較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劳动力市场表现。

二、文献综述

评估个体劳动力市场状况可从多个角度出发,包括劳动参与情况和劳动力市场表现等。在新一轮技术革命的背景下,越来越多劳动者的就业面临着被工业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替代的风险,尤其是以流动人口为代表的低技术水平劳动者的工作。为此,本文将进一步分析流动人口就业被替代程度及其在不同代际之间的差异。

(一)劳动参与状况

Beeker最早从理论层面指出个体使用时间服从效用最大化原则,而劳动参与行为也符合同样的原理。当个体更加偏好闲暇或家庭其它成员有着较高的收入或家庭拥有更多的资源禀赋时,个体就有更大的退出劳动力市场的激励。户籍制度带来了城乡差异,拥有城市户籍的劳动者享受更多的城市福利,这改变了本地户籍劳动人口和流动人口及其家庭所拥有的资源禀赋,进而导致了不同的劳动参与率。就一般的经验来看,流动人口相较于本地居民总是有着更高的劳动参与意愿。

上述研究从是否是本地人口的角度出发,讨论了不同群体劳动参与率的差异。也有研究指出,相较于没有人口流动的家庭,有就业流动的家庭收入水平更高。因而相较于第一代流动人口,流动人口的后代因其父母的流动而享有更好的家庭经济条件。对家庭经济状况更好的个体来说,既可能将更多的资源用于人力资本投资以期在未来获得高水平的收入,进而产生更大的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激励。同时,对于更偏好闲暇的个人来说,更高水平的收入会产生退出劳动力市场的激励,从而会有更低水平的劳动参与率。所以,流动人口后代与第一代流动人口之间劳动参与率的差异有待进一步深入分析。

(二)劳动力市场表现

劳动力市场表现是劳动经济学家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个体的就业收入决定着个体及其家庭的长期收入,从长期来看个体的收入将会决定家庭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等。张学志和才国伟利用广东省的调查数据分析显示,绝对收入会影响居民幸福感,且收入与主观幸福感呈倒u型的关系。已有研究利用CGSS调查数据同样发现,收入对个体及其家庭的幸福有着积极的影响,尤其是相对收入对幸福感的影响更为显著。

而作为劳动力市场表现的另一方面,社会保险同样会对个体及其家庭的行为产生显著影响。白重恩等将新农合的实施视为外生政策冲击,分析了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结果显示新农合显著提高了家庭消费水平。邹红等利用广东省的调查数据,发现社会保险显著提高了家庭消费水平。卢海阳基于农民工调查数据分析显示,社会保险对不同群体的影响存在差异,但社会保险仍旧有助于增加农民工家庭的消费。综上,收入水平和社会保险状况会对个体及其家庭产生显著影响,所以本文将进一步分析不同代际流动人口间就业工资和社会保险这两类劳动力市场表现的差异。

(三)就业风险

以人工智能、机器人为代表的新一轮技术革命将会对劳动力市场产生长久且深远的影响。已有研究指出,近些年来低技术水平、常规性就业岗位在整体就业中的比重不断下降。这一趋势不仅出现在美国和欧洲,在我国也表现出相同的趋势。Autor等指出,出现这一趋势的原因在于新技术的使用使那些重复性的工作被替代了,不仅包括制造业中的从业人员,还包括服务业中从事重复性工作的就业人员。Frey & Osborne利用数据计算了美国不同职业被替代的概率,结果显示,近一半的美国劳动者的就业面临被替代的风险。

孙文凯等利用统计年鉴数据,借鉴Frey和Osborne的方法计算了我国不同行业就业被替代的概率,发现近1.9亿劳动者就业面临被替代的风险。而在流动人口就业比重较大的制造业以及流动人口整体就业均呈现极化趋势的情况下,分析比较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显得尤为重要。

从已有研究进展看,还存在如下方面的问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第一,已有研究缺乏对不同代际流动人口劳动参与状况的比较。尽管这些研究讨论了流动人口劳动参与状况,但更多地是比较流动人口与本地劳动者的就业状况,忽视了流动人口群体本身劳动参与情况的变化。本文通过比较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状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填补现有文献的不足。第二,已有研究对流动人口社会保障状况展开了充分讨论,但忽视了流动人口社会保险状况的变化。本文通过比较第一代及其子代流动人口的社会保障情况,可以纵向分析流动人口群体社会保障的变化。第三,随着工业机器人使用范围的不断扩大,需要更为关注以流动人口为代表的低技能劳动群体的就业质量问题。本文基于已有研究成果计算不同行业、职业的就业稳定性指标,可以深入比较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

三、模型设定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设定

为研究不同代际流动人口工资和就业稳定性的关系,观察不同分位点处可能存在的差异,使用分位数回归模型.

(二)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2016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组织实施的流动人口调查。调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具有代表性。与以往调查不同的是,2016年组织实施的流动人口调查在个体问卷部分设计了这一问题——“在您首次流动/外出前,您父母是否有过外出务I/经商的经历?”通过这一问题可以识别出个体是属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还是第二代流动人口。父母有过外出经历,并可以进一步识别出第二代流动人口具体的类型,是属于父母均有外出经历,还是父亲或母亲单独有过流动经历。通过这一问题不仅有助于分析第一代流动人口与第二代流动人口在劳动力市场中的差异,还有助于分析不同流动类型的异质性。

(三)数据处理

由于调查数据可能存在的误差——部分数据可能存在过分高报或低报以及关键变量遗漏等问题,因而在使用数据前,对原始数据进行如下处理。第一,删除了43个户口性质缺失的样本;第二,删除了7805个记不清父母是否有过外出经历的样本;第三,因为调查数据得到的工资数据可能存在一定的异常,为此借鉴Durante等的研究经验,删除首尾2.5%的异常数据,最终删除6718個样本;第四,由于工资数据存在较多异常数据,因而删除工作时间前后2.5%的数据,共删除7091个样本;第五,本文删除了4012个职业为无固定职业和其他职业的样本。表1为最终使用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四、主要结果

(一)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

图1给出了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

整体来看,第一代流动人口群体的劳动参与率要高于第二代流动人口,不同年龄阶段的两代流动人口之间的劳动参与率有一定差异。从图1可以看出,在24岁之前,第一代和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有显著差异,具体表现为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显著低于第一代。然而在25岁到40岁之间,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要高于第一代。而在40到50岁之间,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低于其父代。由于第二代流动人口家庭经济状况较好,有更高的人力资本投资激励,故而16~24岁年龄段第二代流动人口处于接受教育的比重更大,因而表现出更低的劳动参与率:而在25~40岁时期第二代流动人口劳动参与率高于第一代的原因则在于,第二代流动人口有着较高的人力资本水平,其闲暇的机会成本更大,故第二代流动人口有着更高的劳动参与率。样本描述性统计显示,第二代流动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与该观点一致。

图2给出了分性别的流动人口劳动参与率,其中,图2的左半部分表示男性的劳动参与率,右半部分表示女性的劳动参与率。

从图2看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在16~24岁年龄段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均显著低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这一现象与总体趋势相同,成因也基本相同。

在24岁及以上年龄段,不同性别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有不同的走势。在25岁及以上年龄段,第二代男性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仍旧低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而女性在25岁及以上时,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则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对于女性劳动参与率的变动趋势来说,仍旧可以使用总体的变动趋势来解释,然而男性劳动参与率却难以用总体变动趋势的原因来解释。对于男性劳动参与率变化的走势,相较于女性,男性从家庭获得的资源更多,而来自家庭的非劳动收入激励个体退出劳动力市场,从而导致更低的劳动参与水平。

(二)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劳动力市场表现

1.社会保障

图3给出了流动人口社会保障情况。

从图3中的养老保险参保率看,第一代流动人口的养老保险参保率显著高于第二代。而对于其他的社会保险,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参保率均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第二代流动人口在失业、工伤和医疗保险方面有更高水平的参保率,可能的原因在于第二代流动人口相较于第一代有更强的个体权利维护意识,因而会更多地争取自身的福利。但第二代流动人口更低的养老保险水平似乎难以归结为上述原因,笔者认为更低的养老保险参保可以从我国养老保险制度设计的角度进行解释。我国的养老保险只需要个人缴费达到15年即可领取养老金,如果个人在年轻时期更少地参与养老保险缴费而在临近退休时参与养老保险缴费,对个人来说能带来更大的收益。数据也显示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平均年龄显著低于第一代,所以第二代流动人口表现出更低的养老保险参保率。

2.就业工资

图4给出了不同年龄段不同流动类型流动人口的就业工资差异。

可以看出,在16~27岁年龄段,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工资低于第一代流动人口的就业工资,该结论对不同类型的第二代流动人口来说均成立。而在27岁及以上年龄段,无论何种类型的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工资均显著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这一结论与流动人口劳动参与率的相关结论类似,因为就业工资较高,所以这一阶段的劳动参与率也较高。

从男性样本来看,在16~30岁年龄段,父亲或母亲为流动群体的流动人员就业工资要显著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群体和父母均为流动的类型,同时父母均流动群体的就业工资要低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这说明父亲或母亲流动类型的男性群体可能从其流动的父亲或母亲处获得了更迅速地融入流入地的经验,进而有助于其工资的增加。然而父母均流动的男性群体从父母处获得的经验可能难以弥补因为缺少父母陪伴而导致的认知能力下降,所以呈现出更低的就业工资。而在更高年龄段,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工资超过第一代,原因在于第二代流动人口有更高水平的人力资本。

为进一步分析第一代和第二代不同类型流动人口工资的差异,将使用普通最小二乘法模型。表2给出了不同流动类型群体的工资差异。

可以看出,在不区分流动类型情况下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工资要比第一代高1.6%(第一列),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当把第二代流动人口样本进一步区分为父亲或母亲流动和父母均流动发现,父亲或母亲流动类型的群体工资要比第一代高4.4%(第二列),并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而父母均流动类型的群体其就业工资与第一代流动人口并不存在显著差异(第三列)。结果说明,父或母流动的确会对个人产生积极影响并带来更高的就业工资,父母均流动当然也可能会带来积极影响,但这一积极影响被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抵消,总体来看对工资的影响不显著。

从个体年龄来看,个体年龄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年龄平方项的系数为负同样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这说明个体的年龄与就业工资呈现倒u型关系:从个体婚姻状况看,已婚群体的就业工资要相对高于未婚群体,这与已有研究的结果一致;教育同样有着正向回报;总体上,女性劳动者的就业工资要比男性低约17%;非农户籍会为劳动者带来工资溢价。从劳动者的就业类型看,非常规操作性职业、常规认知性职业和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工资均高于常规操作性职业;制造业、建筑业的就业工资高于采矿业,但服务业的就业工资则相对较低。这均与已有观点一致。

考虑到不同工资分位点处流动类型对工资的影响存在差异,这是将利用分位数回归进一步考察不同分位点处不同流动类型工资差异的大小,结果如表3所示。随着分位点的上升,流动类型对劳动者工资的影响不断下降。具体来看,在10分位点父亲或母亲流动的工资比第一代流动人口高5.7%(第一列),然而这一工资差距在50分位点处为4.1%(第三列),而在90分位点处仅为2.1%(第五列)。结果表明父亲或母亲流动给个人带来的积极影响主要体现在中低收入水平时,在更高收入水平时的影响会减弱。

从其余控制变量的情况看,无论是在何种分位点处的计量结果整体上与利用OIS回归的计量结果类似。从10分位点处的结果可以看到,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工资低于常规操作性职业。这说明虽然整体上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工资高于常规操作性职业,但非常规认知性职业内部就业工资的差异大于常规操作性职业,因而,结果显示在10分位点时,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工资低于常规操作性职业。

(三)不同代际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

劳动者的就业稳定性可以从短期和长期两个角度分析。以短期视角分析个人就业稳定性时,是否签订就业合同是一个较好的衡量指标。而从长期视角考察劳动者就业稳定性时,劳动者所处职业的长远发展则是一个更恰当的指标。为此,这里将分别从就业合同和职业替代率两个视角来分析不同流动类型劳动者短期和长期的就业稳定性。

1.劳动合同

在签订劳动合同的情况下劳动者的就业受到政府部门的保护,因而企业解雇劳动者的成本将会增加,所以签订劳动合同的就业群体更难被企业解雇,就业稳定性高于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就业群体。由此,本文在区分劳动者流动类型的前提下,将劳动者区分为签订劳动合同的群体和未签订劳动合同的群体,并比较不同流动类型的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据此判断不同群体的就业稳定性。

图6给出了不同流动人口类型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

可以看到,整体上第二代流动人口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略高于第一代,其中第一代流动人口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低于64%,而第二代流动人口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超过65%。进一步区分不同类型的第二代流动人口,不难看出第二代流动人口内部的不同群体之间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存在较大差异。其中,父或母有过流动经历的群体本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超过69%,大大超过第一代流动人口。但父母均有过流动经历的劳动力群体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低于64%,甚至低于第一代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从这一直观的描述不难发现,整体上第二代流动人口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但其中父或母有过流动经历类型的群体签訂劳动合同的比例要远超过第一代流动人口,而其中父母均有过流动经历的群体签订劳动合同的比例低于其父代,但差异并不显著。结果显示,整体上,第二代流动人口的短期就业稳定性要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但不同类型的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存在差异。

2.就业替代率

随着劳动力成本进一步上升,工业机器人在我国的使用范围愈加广泛,我国劳动力市场变化剧烈,不同职业就业的发展前景差异巨大。已有研究分别讨论了我国总体劳动力被替代的概率、高质量教育对个人就业被替代的缓解作用,这里仅关注不同流动人口类型的就业替代率。

基于孙文凯等的思路,将劳动者的就业职业划分为RM(Routine Manual)、NRM(Non-routine Manual)、RC(Routine Cognitive)、NRC(Non-routine Cognitive)四大类,下表表示不同流动人口分别在这四种职业类型中的就业比例。相较于第一代流动人口,第二代流动人口在常规操作性职业和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比例较高,在其他职业的就业比例相对较低。进一步将第二代流动人口区分为不同的子样本,可以看到,父或母流动相对于父母均流动的子样本在操作性(RM和NRM)的职业就业比例较高,在认知性职业(Rc和NRc)的就业比例相对较低。

为进一步分析不同人群职业选择的差异,这里基于多元选择模型分析流动类型对个体职业类型的影响。表5的分析结果显示,常规操作性与非常规操作性职业的选择不受流动类型影响。第二代流动人口相较于第一代流动人口,进入常规认知性职业的概率更小。总体上,第二代流动人口比第一代流动人口进入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概率更大,但不同的子样本表现出不同的趋势。父或母流动类型的群体进入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概率更低,父母均流动类型的群体进入非常规认知性职业的概率更大。

利用Frey和Osbome的结论为流动人口的职业赋予被自动化替代的概率,进而分析不同类型流动人口的职业被替代概率的差异。表6给出了不同流动人口职业被替代概率的计量结果。

结果显示,第二代流动人口比第一代的职业被替代的概率低1.1%(第一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分流动类型的结果显示,父或母流动并不会降低流动人口职业被替代的概率,而父母均流动比第一代流动人口职业被替代的概率低1.8%(第三列),结果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这说明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不仅在短期高于第一代,从长期来看,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同样高于第一代。

五、结论

本文利用2叭6年的流动人口数据讨论了不同代际流动人口劳动力市场状况的差异,并分析了不同类型第二代流动人口劳动力市场状况的差异。结果显示,相较于第一代流动人口,第二代流动人口尤其是男性的劳动参与率更低;除养老保险外,第二代流动人口获得社会保险的比例比第一代更高;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工资超过第一代。分析不同流动类型人群的就业稳定性发现,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看,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更高,体现在更高的劳动合同签订率和更低的职业被替代概率。

研究结论表明,整体上,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就业状况优于第一代流动人口,例如,相对较高的社会保险覆盖率、更高的就业工资、短期和长期更高的就业质量。但在某些方面表现更差,如第二代流动人口整体上表现出相对较低的劳动参与率,这与我国劳动力市场的变化趋势相同。这表明,政府有必要采取措施以抑制劳动参与率的进一步下降,刺激劳动者更多地参与劳动力市场,提高我国整体的劳动参与率。而第二代流动人口从事常规操作性和常规认知性职业的就业比例较第一代高,这说明第二代流动人口的劳动技能可能并没有明显地提高。因此,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政府仍有必要采取相应的政策措施以提高我国就业人员的技能水平。

本文仅限于宏观描述,未进一步分析不同类型流动人口劳动力市场状况存在差异的原因,这将作为下一步研究的内容。

(責任编辑:李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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