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死后焚尸案件中的特殊尸体现象1例

权国林 高云贵 任骏槟

（广州市公安局海珠区分局，广东 广州510290）

1 案例资料

1.1 简要案情

某日群众发现某户发生火灾，消防队员在现场主卧室发现户主李某（女，38岁，已婚）死亡，厨房垃圾桶内发现有烧灼痕迹的纸巾（因潮湿未能完全燃烧，非消防救火淋湿），死者丈夫胸前发现有新鲜抓伤，遂怀疑有重大刑事可疑。

1.2 现场情况

现场位于某小区高层2房1厅房间内，大门由钥匙从外锁好状态，尸体所在主卧室烧毁严重，残留床架、衣柜底部及被子残片，床边（近卧室门一侧）发现死者尸体头里脚外（相对于房间门口而言）俯卧于地面上，尸表烧毁严重。其余房间烧毁轻微，仅墙壁上半部分有烟熏痕迹。厨房内塑料垃圾桶内有一团纸巾，纸巾潮湿、边缘有过火痕迹（已核实非消防救火淋湿），家中其余门窗完好、财物俱在，家居物品摆放自然，未见打斗痕迹。

1.3 尸体检验

图1 死者右手水疱

死者俯卧，首饰在位，背侧衣服被烧毁，皮肤炭化。腹侧衣服及被子残片覆盖的腋下、胸前、左大腿前侧、双手背有皮肤残存，可见红斑，与炭化皮肤交界处形成大小不等的空泡，掀开后基底无红肿及渗出。右手背可见大小不一的水疱形成，内含淡黄色澄清液体，掀开后创面红润、潮湿、质地较软，水疱周围有红斑形成（见图1）。舌头外露，被上下颌咬紧无法掰开。切开后口腔黏膜未见损伤，牙齿无脱落。头皮及颅骨烧毁严重，右顶部脑组织外露，外露的脑组织未见出血，开颅后见颞骨岩部出血。切开颈胸腹部皮肤，见肌肉等软组织已部分变性，舌骨及肋骨无骨折，心脏表面有出血点，心血呈暗红色流动性。食管见少量胃内容反流。气管及支气管内充满泡沫液体，食管及气管内均未见烟灰炭末。会厌、喉头、气管、支气管黏膜无充血水肿。双肺瘀血，气肿明显，有握雪感。肺表面见大量出血点，切开肺叶可见血性泡沫流出。脾脏瘀血，体积缩小，包膜皱缩。胃内有少量食糜液体，胃体部黏膜充血，膀胱充盈。子宫无畸形。肝脏瘀血。左侧腰背部烧毁严重，肠管外露，外露的肠管表面炭化皱缩。臀部至双大腿背侧皮肤裂开，肌肉暴露。右前臂中段见肌肉出血。双下肢于小腿中段烧毁脱落，右足部分残留，断端骨骼暴露。

1.4 实验室检验

DNA检验：死者双手十指指甲内侧擦拭子全部检出同一男性成分，为其丈夫肖某。

毒化检验：检出死者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饱和度为5%。心血、尿液、胃内容物中未检出常见鼠药、安眠药、生物碱成分。

理化检验：未检出现场有助燃剂残留物。

病理报告：肺瘀血、水肿伴灶性肺气肿；右颈部肌肉出血；脑血管围血管性红细胞漏出；肝脏及脾脏瘀血。

1.5 嫌疑人（死者丈夫）笔录

首堂笔录：嫌疑人供述自己离开家时死者在主卧室睡觉，死者手机在床头充电，电风扇呈开启状态，嫌疑人离开1h后被邻居电话告知其家里着火。

供认笔录：嫌疑人供述在主卧室床上与死者发生争执用毛巾被勒死死者，1h后死者将尸体推下床俯卧在床边，放火后锁门离开。死者平日不抽烟、无尿路结石等影响排尿的疾病。

2 讨论

2.1 死因分析

死者血中一氧化碳饱和度极低，气管及食管内未见烟灰炭末，为死后焚尸，该情况与死者尸体离门口很近但未逃离着火房间的情况相符合。

死者颞骨岩部出血，心脏表面、肺表面、肾黏膜有出血点，双肺气肿、水肿明显，有握雪感，肺切面有泡沫溢出，气管和支气管腔内充满泡沫液体，脾脏瘀血，体积缩小，包膜皱缩，肝脏瘀血，上述征象符合机械性窒息的尸体表现。其颈部肌肉经高温变性导致肉眼无法观察到损伤，但法医病理组织学检验镜下见右颈部肌肉出血，故符合颈部受力所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与嫌疑人供述用软物勒死死者的情况相吻合。

2.2 特殊尸体现象

死者血中一氧化碳饱和度数值介于不吸烟者和吸烟者［1］（平时即可有8%～10%）之间，笔者分析可能与其平日生活、工作环境多吸入二手烟有关，该情况通过调查询问死者亲友、同事得到证实。

经解剖、法医病理检验、化验、嫌疑人供述证实为死后焚尸，但死者残存皮肤可见红斑、右手背可见水疱形成，这一现象看似生前烧死造成的烧伤及生活反应，实际上不能作为生前热作用的可靠证据。因为该皮肤红斑及水疱也可见于高温作用于刚死不久的尸体，该情况与嫌疑人杀死死者不久后即放火焚尸的供述一致。尸体残存皮肤虽出现红斑，但其位置恰好在尸体低垂部位，笔者分析其出现可能与死后血液坠积现象有关，不能作为生前热作用的可靠证据。

尿液的储存和排出由膀胱内、外括约肌、逼尿肌控制，受交感、副交感神经、盆神经、阴部神经、腹下神经、脊髓骶段初级排尿中枢和脑高级中枢调节支配，并受尿路梗阻等疾病影响［2］。机械性窒息死者通常由于脑组织严重缺氧，造成意识丧失，同时中枢神经系统功能逐渐丧失导致肌肉松弛，往往会造成尿失禁［3］，而本例死者膀胱充盈，可能与窒息过程较长，死者焦虑、恐惧等异常情绪及复杂的神经调节机制导致自主神经紊乱引起的内外括约肌痉挛有关，临床上也有异常情绪导致自主神经紊乱引起尿潴留［4］、分娩造成婴儿窒息引起尿潴留［5］的报道。故火场中尸表的水疱、红斑不能作为生前热作用的可靠证据，膀胱充盈也不能否定机械性窒息，要通过全面系统的尸体解剖、病理检验、理化检验、侦查调查综合分析确定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