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育制度及家庭的变迁探究日本儿童群体概念的出现
2020-07-14严俊
严俊
摘 要: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对孩子的教育也愈发重视。本文通过梳理日本现代教育制度的发展,并与法国儿童出现的历史条件进行对照,探究人们如何发现儿童这一群体。儿童这一群体并非自古就有。儿童观的出现是人们发现儿童的思想基础,而现代教育制度则作为物质基础,将儿童与大人明确地区分开来,并通过年级划分及征兵制在儿童期与成年期中细划出青年期。
关键词:教育制度;儿童;发现
一、“风景颠倒”下的儿童
日本学者柄谷行人在《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一书中曾多次提到“风景颠倒”这一概念,其含义是指风景一旦确立之后,其起源就被忘却了。这个风景从一开始便仿佛像是存在于外部的客观之物似的。对于一些现象和事物,我们似乎习惯于不加思索地全盘接收。如同提到日本女性,“良妻贤母”的全职主妇形象会立即浮现在脑海中一样,我们也理所当然的形成了一种认知:即“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规范自古就存在,女性自古就是主妇。但据日本社会学家上野千鹤子和落合惠美子的调查显示,主妇这一群体是在日本战后经济高速增长期出现的[6]。以前,女性与家庭成员共同劳动,家庭是生产资料和再生产资料的集合体。由于产业结构的转型,公领域和私领域逐渐开始分离,才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这一性别分工规范。女性也从“农家的媳妇”转变为“工薪阶层的妻子”。因此,主妇化是现代化发展的产物。从襁褓中的婴儿到逐渐经历儿童期、青春期、成年期最终进入迟暮的老年期。身边的人及我们自己都经历着这一相同生命轨迹,因此我们理所当然的将其作为客观事实加以接受。这实则也是一种“风景的颠倒”。“谁都觉得儿童作为客观的存在是不证自明的,然而,实际上我们所认为的“儿童”不过是晚近才被发现而逐渐形成的东西”。那么,儿童这一群体是何时出现的呢?其出现有又着怎样的前提条件?
二、法国儿童的出现:教育制度及近代家庭下的产物
法国历史学家菲力浦·阿利埃斯其著作《儿童的世纪——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梳理了从11世纪开始的绘画中儿童的形象、儿童的服饰穿着及游戏的变迁。阿利埃斯认为:中世纪并不存在儿童观,因此人们没有注意到儿童的特殊性,没有将儿童与成人做基本的区分。他指出中世纪社会看不到儿童,甚至看不到青少年。那时的儿童期是指儿童最为脆弱,不能够自我料理的时期。一旦他们在体力上勉强可以自立时,他们就会与成年人一样地工作生活。在13世纪的前的绘画作品中,儿童没自身特点,只是身材缩小的成人;史诗中神童的行为具有武士的勇敢和力量;在服装方面,儿童在退去襁褓之后会立即换上与成人相同的长裙。传统农业社会中,孩子是“生产物资”。多生多死的中世纪传统家庭可以形象的比喻成“经济合作共同体”。为了家庭的续发展,“儿童”在度过短暂的“儿童期”后就会与成人一样作为劳动力贡献自己的价值。与此同时,人们通过学徒制来保障价值传递以及完成儿童的社会化。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从家庭史学来看,家庭由传统家庭逐渐进入近代家庭。近代家庭强调“儿童中心主义”,家庭也成为了夫妻之间、家长与孩子之间情感交流的必要场所。人们逐渐重视孩子的教育,孩子成为爱护和教育的对象,人们开始发现儿童并意识到他们与成人的不同,爱护和教育孩子的儿童观在人们脑海渐渐形成。这些变化在绘画作品、儿童的服饰中也都清晰的表现出来。例如,13世纪绘画中儿童的形象还仅限于天使、童年耶稣和圣母、裸婴这几类,但到了17世纪可爱的儿童形象开始频繁出现在绘画中;17-18世纪初叶,也出现了专属于儿童服装的标记—在背上挂两条布带。这种种迹象说明人们开始注意到儿童的特殊性,并有意识的将他们与大人进行区分。教育制度则起到了将儿童与大人明确区分开来的作用。17世纪末,学校开始代替学徒制成为教育的方式。通过严格的纪律,学校对儿童进行道德和知识方面的培养。但在一开始在班级内并没有严格的年龄区分,随着教育制度的完善,学校年级的出现,人们开始强调要因材施教。尊重年级区分证明了人们已经意识到儿童和青年的特殊性,已经感到在儿童和青年内部存在不同的层次。非力浦将其归纳为,从14世纪起,分层次学院的设立将入学儿童从年龄混杂的大杂烩社会中剥离出来,而15世纪年级的建立决定了学生内部的进一步区分。
三、日本儿童的出现:现代化教育制度下的产物
日本在其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现代教育制度的推进及完善有其自身的独特性。但教育制度将儿童隔离于成人世界,是儿童出现的物质基础这一作用是相同的。但不可忽略的是,在明治维新前的江户时代已经出现了新的教育观和儿童观。一些学者承认儿童具有与成人不同的特点,主张根据儿童的生长发育的不同阶段实施不同的教育。例如,17世纪的中江滕树、古学派的山鹿素行都主张视儿童为儿童,教育应当顺应儿童天性。
明治政府于明治三年制定了“小学条例和征兵条例”,并于明治五年正式实施。现代日本的“义务教育”通过划分年龄将儿童从成人社会中隔离出来,将过去属于家庭的儿童或某个共同体的儿童抽离出来,让他们接受道德及系统的科学文化知识,以便成为现代化的公民来更好服务国家。国家再通过推行“征兵制”在儿童期和成年期之间划分出青年期,对原来属于不同阶层不同生长方式的人进行集团纪律和军队技能样式的“教育”,从而创造“忠于天皇”的军人。在面对西方的“黑船来袭”,中央政府的统治者们大力宣扬官方民族主义,政治先觉者也认识到统一思想的重要性。日本改革迅速见到成效,成功地海外扩张并与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抗衡,这使得民众相信政府的制度政策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得以提高。官方的民族主义与民众的个人功利主义完美衔接,加上学制培養了为了国家现代化的公民以及征兵制培养了“忠于天皇”的军人,国家思想基本得以统一。从而形成中央、政治先觉者和民众的“三位一体”的上下统一的局面。日本的儿童便是在这一背景之下出现的。
四、结语
柄谷行人与菲力浦阿利埃斯都肯定,教育制度对儿童的出现所起的重大作用。与此同时,菲力浦也从家庭社会史视角出发指出:儿童被隔离开应该被看作是天主教和新教的改革者们、教会和国家所推动的道德教化的一部分。但事实上没有家庭在情感上的共同参与,这一切也不可能发生。即近代家庭的出现,教育和爱护的儿童观的兴起是儿童出现的不可忽略的条件。在近代家庭中,家庭成为了情感交流的必要场所。爱护和教育者两种儿童观的出现为发现儿童提供了思想基础。我门可以看到:儿童这一群体并非自古就有,儿童观的出现是人们发现儿童的思想基础,而现代教育制度则作为物质基础,将儿童与大人明确地区分开来。
参考文献:
[1]赵岩.中日儿童教育观的对比研究[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15(11):125-126.
[2]尹贞姬.中日两国传统教育现代化转型的比较[J].黑龙江高教研究,2013(9):62-64.
[3]于俊鹏,姜华.浅析传统教育对十九世纪中日两国发展的影响[J].河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4(3):78-80.
[4]杨孔炽.论日本江户时代的教育思想及其近代意义[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3):110-115.
[5]柄谷行人.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M].赵京华,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7.
[6]落合惠美子.21世纪的日本家庭,何去何从[M].郑杨,译.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0.
[7]菲力浦·阿利埃斯.儿童的世纪——旧制度下的儿童和家庭生活[M].沈坚,朱晓罕,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