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共生——论元代壁画对当代工笔画虚实特征的影响

郝金则

吉林省长春市吉林大学

构图在工笔绘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而构图方面必不可少的就是虚实，清.蒋和在《学画杂论》中说到：“大抵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故十分之三天地位置得宜，十分之七在云烟锁断”。在元代壁画《疏林晚照图》中这一论点体现得恰到好处，画面整幅都以墨笔绘制而成，前景为夕阳照射下的村庄，树木丛生，右侧中景画两只帆船，远处为层层群山，虚实有致。整幅画面虚实得当，景色格外幽美，这是典型的元代水墨山水画的风格。阴阳共生在画面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元代敦煌壁画与同历代相比，壁画面积较少，但是壁画的内容和语言都有了新的面貌，尤其是在色彩跟线条上都给观者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打破了莫高窟最后的沉寂。在壁画内容上密教题材突出3窟（飞天南壁）色彩上在天飘在一朵大大的黄云上，手捧朱色莲花供养千手千眼观音，飘带呈朱红兼绿色跟白色，色彩搭配协调与人物主题的颜色对比明显，阴阳共生在此处显得格外突出。在线条上不得不说3窟（元代）此壁画是以线描为特长的一副工笔淡彩，线条丰富，此壁画把钉头鼠尾描，铁线描，游丝描完美的结合，把线描为造型基础的壁画又推到了一个极高的顶点，壁画是以泥壁为底色，线条却极其精细，在用色上也是淡彩，设色跟线条相得益彰，线条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特别强调起笔的效果，起笔是侧锋，用中锋行笔，收笔时提笔画尾部，线条挺拔有力度，布局、疏密匀称自然，虚实、阴阳的关系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清.秦祖永《梧阴画决》中说道：“章法位置总要灵气往来，不可窒塞。大约左虚右实，右虚左实，布景一定之法，至变化错综，各随人心得耳”。如山西洪洞水神庙《祈雨图》篇幅宏大，在布局上，主体人物大致成金字塔形状，内容丰富，人物与景物疏密有致，构图和谐，人物的尺寸也大小不一，色彩鲜艳，是一副难得的壁画精品。

元代壁画在继承了唐宋壁画的优点之后，又有了新的发展，不得不说的是道教壁画中的永乐宫壁画。在构图上全面分为多组，有雷公雨师、北斗七星、十二生肖神君、二十八星宿、三十二天君等群像，整幅画面构图富有节奏，永乐宫壁画中规模最为宏大的是三清殿《朝元图》，在构图上，整幅画面以人物造像为主，主像为高大的全身像，凸显出当时元代统治者的地位，其他神像依次排开，后面神像为半身造型，纵向排列，簇拥主神像，作者通过合理的安排，使整幅构图杂而不乱，相得益彰。画面最上部分跟下半部分绘制祥云，凸显出仙雾缭绕，使得画面有一种腾云驾雾、犹如仙境的感觉。

永乐宫壁画三清殿在设色上成就也很大，整幅画面以粗糙的墙壁为底色，画面中主要以石绿、黄色、朱砂、白色、石清、赭石等颜色构成，画面庄重中又不显沉闷，厚重却又明丽。在三青、三绿、黄色的点缀下使得整个宫殿显得肃穆却容容华贵。画面在描绘人脸、衣服的时候敢于使用大面积的白色，头饰上敢于用黄色，跟大面积的石青、石绿、赭石形成鲜艳的对比，阴阳共生在画面上得到了彰显，使得画面中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画面设色达到了巅峰。

永乐宫壁画在粗糙的墙面上勾线，线条有虚有实，画面所有的形体都以纯墨色勾成，线条无论长短都一气呵成，没有任何重复勾线的地方，使得整幅画面满面春风，人物的五官用线条刻画生动仔细，尽显人物性格。画面中线条有长有短，有虚有实，阴阳共生在勾线上又有了新的体现。

唐勇力的脱落法与虚染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莫高窟笔画的影响。唐勇力在莫高窟学习考察时，根据壁画中剥落的自然效果创造出了这一种全新的表现技法，使画面产生了别样的美感。传统的工笔画讲究的是细致、严谨，但使得画面过分呆板，千篇一律。而唐勇力将脱落法与虚染法用于工笔画创作之中，讲究以意着色，使得整幅画面效果更加简洁、随意，把机械简单的着色变为富有创造性的劳动，使得创作的过程不再枯燥。

张大千1941年到达敦煌，经过两年之久的临摹，对于他绘画创作上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张大千说到：“在艺术方面的价值，我们可以这样说，敦煌壁画是集东方中古美术之大成，敦煌壁画代表了北魏至元1000年来我们中国美术的发达史。”可见张大千对于莫高窟壁画的肯定。例如，张大千的《簪花仕女图》，画面中侍女在人物形象上明显借鉴了元代壁画中的人物形象凤眼、长眉、小嘴。设色上用蓝、红、白等重彩进行晕染，人物形象鲜明。

当代工笔人物具有代表性的画家有很多，不得不说的是何家英跟罗寒蕾，线条是工笔人物画语言构成的基本要素。新中国开放以来，当代工笔语言在线上又有了新的发展，受到西方绘画的影响，国画工笔在线描上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面貌。目前工笔画家往往注重人物画肌理的处理跟装饰线条的加强，反而忽视了线条才是构成画面的基本要素。但是何家英就避免了这种情况，如何家英的《酸葡萄》，此图在继承传统线描的基础上又进行了改进，女人的头发跟服饰用线条勾画细致入微，这与传统工笔画较为概括的特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他结合书法的书写性与素描的造型能力，使得他的画面极具阴阳共生的特点。

罗寒蕾对于女性的柔美在线条上达到了极致，如她的《大的小的》，整幅画面在设色上文章很少，几乎全部都是用线条构建起来的，在洁净的纸上，把白描的魅力充分展现了出来，她把线条重新抬到了画面的中心。画面后方用线条来表现绢的感觉，打破局限的构图，使得画面又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这种阴阳共生的感觉在画面上又得到了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