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恕记
2020-07-13李家琪
李家琪
三月恕记,是关于故乡的。
黄土高原向西延伸过程中层层叠叠的山峁沟梁就是我的故乡。
三月,冬退春至,黄是本色,土是实质,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站在塬坡视野开阔的地带,连绵不绝的黄土塬就是我印象中故乡的全部形象,黄的本色和山的轮廓大抵融为一体,一直延伸到我记忆里最深的地方。初始的故乡概念和怀念故乡的心情,如同干旱造就滋养生命的原始底色一样,在遥远的记忆中开始发酵,就如现在的我,早已变成了成长。
阳光明媚的恰到好处,透过窗,院子里春的气息悄然已浓。
隔着窗,隔开了两个世界,慵懒的记忆里全部都是故乡。游离在千里江湖之外的我,夾杂着数不清的想念,大多是关于母亲的。母亲的形象格外明显,让我瞬间产生了一种忘却感,感觉距离故乡很近,近的让我一度产生幻觉。
想念从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和走走停停的身影中开始,充斥了我思想的空白处。
对于故乡,尽是怀念。没有过关于故乡原始印象的刻画,只觉得自己身处逆境时,才想起故乡,才开始在记忆中寻找故乡。推开记忆中的木门,故乡便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母亲。母亲出现在木门之后,一切便似无法说清,准确地说,我不知道故乡里全部都是母亲的身影,全部都是岁月在我内心深处对母亲记忆的储存。此时想起,早已泣不成声。我很庆幸自己还在母亲遥远的思念中理解到母亲在故乡,故乡其实就是母亲。而立之年,在自己游离江湖的形迹中找到了母亲和故乡,写下的文字,字字滚烫,句句深情。母亲包含着故乡的印象,故乡的印象里都是母亲同黄土抗争过的痕迹,想念母亲的普通,就如同母亲想念她的母亲一样,天天念叨,来来回回,总也不停。对母亲来说,她已失去了母亲,也便没有了故乡,即便是她把我当成她理解意义上的故乡,却在我的世界里俨然成了一个“外乡人”。母亲很远,仍旧在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日复一日地望着西边的方向,我知道她心里因为太过于思念,而把我当成她生命中永久的故乡,而我却将她放在我的故乡之外。母亲距离她的母亲很远,生生世世,也走不出她对她母亲和故乡概念的范围。母亲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从未舍弃过我这个摒弃她在我故乡之外的亲人,在她厚重像黄土原色的理解当中,我是她永久的故乡,生生世世,也走不出她对我的想念和原谅。
对于母亲,尽是挂念。院子里的三月悠然而来,随带的是庚子春的气息,气息中全是对母亲说不出的想念。我不曾用多么华丽的辞藻表达过离开故乡时的心情。说实话,现在来理解,这估计只是一种长久分离重逢后的不忍忘记。当车窗外母亲的身影逐渐模糊时,我已然离开了故乡,行走在自己的江湖中。眼角的促动和清晰的记忆随着想念愈加之深。我想如果没有母亲,我将失去对故乡所有的已有印象。母亲的爱与宽容刻画出了我首次对故乡的触摸,我有时候会特别担心失去母亲,如果那样,我将永远流浪在故乡之外,就像母亲失去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异乡人”。
其实,我忽略了故乡里有母亲,母亲一直以来的絮絮叨叨和来来回回都是因为她太想找到她的故乡,找到她日夜念叨割舍不下的母亲。
三月恕记,原来是关于母亲的,还有母亲的母亲。
三月晚春,来的不早不晚,更合时宜。想起故乡,想起的全部都是我的母亲,还有她的母亲。
(作者单位: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办公厅秘书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