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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主义视域下《柠檬特调》的主题探析

2020-07-12

大众文艺 2020年24期
关键词:德里达父权制结构主义

(桂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

《柠檬特调》是碧昂丝第六张专辑的同名微电影,一经发布,便成为现象级事件,引发了国内外的关注,德克萨斯大学等高校为此专门开设相关课程来讲授这部影片。影片共分为十一个章节,包含十二首歌曲,具有完整的情节和故事性。影片包含的主题十分丰富,本文拟从解构主义视域下探析影片中对基督教权威、父权制、男性凝视的解构,以期发掘文本不同维度的意义。

一、解构主义

追本溯源,解构主义肇始于20世纪60年代,德里达在1966年美国霍普金斯大学的学术会议上,发表了那篇著名的论文《人文科学中的结构、符号和游戏》。他在这篇论文中对当时发展迅猛的结构主义进行了批判,引发轰动,在某种程度上使结构主义转向了后结构主义。在其解构主义学说的影响下,美国学术界发展出了解构主义的批评流派。

解构主义的中心议题是消解中心,颠覆二元对立,反对西方形而上学的传统思想。传统的形而上学思想“追求一种完善的存在,这种追求的结果是在西方文化中形成了一种‘中心’或‘权威’”[1]。德里达认为这种为思想体系设置一个中心或者本源的做法正是形而上学的症结。德里达的解构思想主要是针对结构主义的理论观点提出质疑并解构之。结构主义思想源自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索绪尔主张从共时角度研究语言问题,“从理论上切断语言符号和物质世界的联系”[2],把语言看成是一个独立稳定的封闭系统。索氏指出“任何结构都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系统,其各要素必须同时存在才能共同架构起系统的框架”[3]。德里达据此指出了结构主义的漏洞,结构主义主张结构围绕某个中心而建立,因此中心应处于结构内部。同时,结构又是由许多元素构成的共时性系统,系统内部除了元素外别无其他,中心如果处于结构内部也应该是其中的某项元素,按照结构主义的观点,任何元素都处于和其他元素的相互作用之中,因此任何一个元素都不可能成为中心,那么如此说来,中心只能处于结构之外。德里达通过指出结构主义的这种中心悖论进而对西方传统形而上学思想中的逻各斯中心主义进行了批判。

逻各斯中心主义主要表现在二元对立中,例如,言语/文字,太阳/月亮,男人/女人,主人/奴隶,主体/他者等。在这些对立项中,前者和后者的地位并非平等的,前者居于支配地位,代表权威,属于逻各斯,是两者关系的中心;后者依附于前者,处于从属地位,在两者的关系中是次要的,附属的。传统的形而上学思想认为,言语能够直接反映人们的思想,因而言语与意义之间有着稳定的内在联系,所以逻各斯主义又被称为“语音中心论”。这种思想认为说话人在说话时是在场的,听话人可以准确地理解说话人所表达的思想,所以言语便被认为是优于文字的,文字作为言语的替代品,居于附属地位。德里达认为文字作为符号具有可重复性,即使说话人不在场时,也可以通过书写被人们所理解,所以文字是优于书写的;他提出广义上的文字系统包括了狭义上的言语和文字。德里达通过对言语/文字的解构,瓦解了二元对立的逻各斯中心主义,从而也是对西方“在场的形而上学”思想的颠覆。

德里达认为中心及其存在的场所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永无休止的符号替换游戏。根据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语词总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能指和所指的关系是任意性的,意义是由符号间的差异产生的, 例如,“bed”的符号意义,是因为它不同于“bad”和“red”。德里达对此提出了质疑,既然“花”与“草”相区别,那我们也可以说“花”与“石”,“树”相区别;如此一来,意义就被一直推延,无始无终。能指不再指向所指,而是指向其他能指,意义就变成了由能指不断滑向其他能指的永无休止的符号链条。

解构主义作为一种思潮在文化研究中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解构主义认为“不存在绝对真理”。因此,他们寻求“破坏一切对权威的自诩或语言的权力系统”;二是西方传统思想压抑了某些意义,并将其边缘化。因此,在文化研究中,有必要分析一些看似不重要的因素对理解文本和解构文本中特定的意识形态的重要性。[4]

二、《柠檬特调》中的解构主题探析

影片《柠檬特调》对基督教权威、父权制、男性凝视等方面的主题进行了解构,挑战和颠覆了主流社会的文化元素,打破了白人至上主义社会的话语霸权。

首先,影片解构了基督教的权威地位。在影片“拒绝”一章中,碧昂斯从高楼上跃入水中,当她凭借女人的直觉嗅到丈夫的不忠时,试图拒绝接受这一事实,并践行了某种宗教仪式:“六十天斋戒日转瞬即逝,我素衣淡妆,不喜自赏,清心寡欲”[5]。她试图改变自己,变得更加体贴动人,学着冒失迷糊,并且希望在宗教中寻求慰藉,从痛苦中得到解脱。她在上帝面前忏悔,惩罚自己,希望自己的虔诚能够打动上帝,回应自己的祈祷, “我走进地下室,忏悔我的过失为罪孽再次受洗,我双膝跪地虔诚地求祷,把‘阿门(Amen)念成‘阿咪’(I mean)’,我鞭打后背惩戒自己,祈求你的回心转意”[6]。然而她的虔诚并没有让她如愿,“我独自静坐祈祷,对上帝致以最真诚的敬意,我在胸口画满十字,恶魔出现在眼前”[7]。她的祈祷不但没有让她看到上帝反而恶魔当前,基督教中万能的上帝没有给她回应也没能救赎她。影片中的女主角也由此对基督教和上帝产生了质疑, “我用漂白剂净化灵魂,撕下《圣经》的书页堵住经期的脏污”[8]。《圣经》作为基督教和上帝的象征,在人们心中具有崇高而神圣的地位,美国总统宣誓时往往都要手按《圣经》,而传统意义上女性的月事被认为是肮脏的,不吉的,而影片中女主却用代表基督教圣义的《圣经》书页堵住经期脏污,是对主流社会中神圣的基督教权威的亵渎和反叛,至此,基督教的权威性在影片中被彻底解构了。

其次,该片对父权制权威也进行了解构。在父权制社会中,女性处于由男性评价和塑造的境地,男性垄断文学、法律、社会分配和价值标准,女性作为他者而存在,男性和女性的关系被定义为二元对立的关系。男人成了权威和中心,占主导地位,女性处于附属地位,依附于男人;男人是主动的,女人是被动的;男人是强大的,女人是温柔的;男人是理性的,女人是感性的。解构主义对二元对立论的瓦解,改变了女性的“他者”地位,使女性从父权制社会的附属地位中解放出来。在歌曲“Hold Up”的视频中,碧昂斯身着金黄色连衣裙走在街上,从一个黑人小男孩手中接过一根棒球棍,开始大肆破坏,她站在汽车上跳舞,然后用手中的棒球棍击碎车窗玻璃,并开始对路上的汽车挨个破坏。当视频的背景由彩色变为黑白时,碧昂斯开着一辆庞然大物般的汽车碾过路上所有的汽车。在影片中,汽车是男性力量的象征。通常在汽车广告中,男性驾驶着汽车,而女性往往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这种位置关系体现了女性的从属地位。父权制社会所期待和建构的女性形象往往是温顺柔弱的,而汽车代表的是征服,野蛮和力量,所以女性往往不会自己驾驶汽车,因为这违背了她们的女性气质。影片中碧昂丝不但自己驾驶汽车,而且汽车外形和体积远大于普通汽车,碾压汽车的行为实质上是解构了父权社会建构的主流女性形象和汽车所隐喻的男性力量。

再者,影片也对男性凝视(male gaze)进行了解构。劳拉·马尔维分析了流行电影是如何制造和复制“男性凝视”的,“女性形象在凝视机制中包含两方面含义:她既是男性欲望的对象,又是阉割威胁的能指。”[9]凝视的快感被分割成两种截然不同的位置:男性是观看者,是窥视的主体;女性是展示者,成为男性凝视物化的客体。马尔维还指出,为了把女性从作为男性(主动)注视的“(被动)原料”的剥削和压迫中解放出来,大众电影的乐趣必须被摧毁。[10]在影片中,男性主动/女性被动,男性观看/女性被看的凝视机制被解构了。歌曲“Sorry”的视频中,塞雷娜·威廉姆斯体态妖娆,走下楼梯。镜头给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个特写,这是女性性感的标志。她倚靠门边,斜睨镜头,然后转身后退,目光直视镜头前的观众,眼神魅惑,似乎是在发出邀请,但当镜头切换到侧面角度时,她眼神满是轻蔑和不屑。此刻她不再是满足男性窥视欲的客体,同时也是观看观众的主体。随着碧昂丝的歌唱,威廉姆斯开始性感地扭动身体,大展魅力,当碧昂丝唱到“I ain't thinking'bout you”,她手指朝下,表情充满挑衅和不屑。伴随歌词“Wave it in his face, tell him, boy, bye”,她背对镜头潇洒地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英国学者霍尔提倡“通过戏仿等策略,制造复杂的观看游戏,以揭秘并消解凝视的运作体系”[11]。威廉姆斯看似是通过魅惑的眼神和暧昧的动作迎合男性凝视,实则是通过眼神和动作的转换对男性凝视的戏弄,由被动和被看的客体地位转变为制造观看游戏并对自己身体拥有掌控权的主体地位,由此解构了男性凝视。

三、结语

在大众文化中,女性和黑人通常被置于“他者”的地位,他们是沉默的,无法言说和表征自己。影片《柠檬特调》以黑人女性的叙事角度,对基督教权威、父权制、男性凝视等主题进行了解构,质疑权威,将边缘群体带到中心,为少数族裔群体发声,挑战和颠覆了主流社会的文化元素,打破了白人至上主义社会的话语霸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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