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分析法解析《理智与情感》中的玛丽安

瞿叶童　沈莹

摘要：《理智与情感》讲述了一对出生于18世纪英国乡绅家庭的姐妹的择偶风波。作为女性主义的经典作品之一，该作品一直以来存在多种丰富深刻的视角解读。作品中妹妹玛丽安从出场时的16岁到结尾19岁，三年间经历了人格塑造过程。借助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的人格结构理论，解读妹妹玛丽安心理结构变化，从而得出玛丽安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本我、自我、超我的矛盾渐渐化解，达到相对和谐的状态。

关键词：理智与情感 精神分析法 玛丽安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09-0119-02

《理智与情感》是英国作家简·奥斯丁发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她的作品大都“放在单身而年轻的女性身上，侧重反映女士在维护传统道德与良好习俗中的作用”[1]。《理智与情感》以两姐妹埃莉诺和玛丽安为主要人物，讲述了两姐妹的择偶经历，故事内容层层递进，揭示了小说的主题“理智与情感”，并且再现了英国19世纪上流社会女性的婚姻状况。检索中国知网发现，关于《理智与情感》的论文共有144篇，大多数研究学者从语言风格、女权主义、婚姻观、叙事角度、以及女主人公的性格特点来分析该小说[2][3]。妹妹玛丽安在小说中作为姐姐的对立体，在人物塑造、故事发展情节方面的作用和姐姐埃莉诺同样重要，但是知网数据显示，以妹妹为题的研究只有一篇[4]。文章将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为理论基础，探寻玛丽安的精神世界。

一、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批评

精神分析学说是由奥地利精神病学家弗洛伊德（1856—1939）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创立，给20世纪人文社会科学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批评理论主要涵盖、梦的理论、无意识理论、人格结构理论无意识升华说、俄狄浦斯情结等。本文将采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批评的人格结构学说来解读妹妹玛丽安在小说中的人格变化[5]。

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亦即“三部人格结构”。该理论认为，人的精神体系由“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三个层次构成。“本我”处于最底层，是一个人自出生就被赋予的各种本能的总和。本我不受道德的约束，它充斥着强烈的、非理性的、被压制在内心深处无意识的欲望与冲动，并追求这种欲望冲动的满足。本我奉行“快乐原则”。第二层次为“自我”，属于意识结构部分，在成年时期最终形成，与知觉系统及接近记忆痕迹的前意识相联系，是建构的产物，代表常识和理性，“自我”的任务是在“本我”和现实环境中起调节作用，它总是清醒地正视现实，趋利避害，“自我”的宗旨是“現实原则”。第三层次为“超我”，一部分从自我发展起来，常分为良知和理想。超我受道德原则的支配，其职能在于指导自我、抑制本我，努力达到人类最崇高的至善和最终的理想而不是快乐或现实[6]。

二、精神分析法视角的玛丽安

奥斯丁笔下的玛丽安天真烂漫，和姐姐埃莉诺一样有才干，为人慷慨，和蔼可亲，也很有趣，缺点就是做什么事情都很急躁，和母亲一样一点也不谨慎。这一性格特点也暗示着玛丽安之后的情感波折。

1.少女时代玛丽安纯粹的本我

玛丽安性格里的本我是随心而欲、任性还有爱憎分明。喜欢就大胆表达，不喜欢就直言不讳地表达出来，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只图自己快乐。16岁被本我控制的玛丽安，本能的欲望急需得到释放与满足。以致后来她在爬山时摔倒，被长相英俊、彬彬有礼的威洛比救助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迅速迷恋上他。之后在与威洛比的交谈中毫不克制、毫无顾忌。她没有顾虑因和威洛比认识时间不长，彼此没有深入了解，就把心完完全全献给了他，甚至留下了私定终身的一绺头发给威洛比。威洛比在继承了一笔遗产之后，便借口抛弃了玛丽安前往伦敦，这给玛丽安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威洛比离开后玛丽安一直肝肠寸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哭泣。欣然答应詹宁斯太太到伦敦的邀请之后，玛丽安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萦的威洛比，但是其态度却比陌生人还冷漠无情。这让玛丽安彻底崩溃，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称自己不可能有什么快乐，自己的痛苦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除。

弗洛伊德认为，本我、自我与超我在理想的状态中应相互协调，从而达到三者平衡和谐。但事实上本我总是会探出头来，打破自我和超我的束缚。作品中16岁这一阶段的玛丽安，完全服从于本我，自我与本我正处于严重失调状态。她的本我是混沌的，缺失基本价值判断，忽略外在的道德行为规范，放纵自己的情绪。此时的玛丽安一直被本我支配，她的所有作为随心所欲，自动屏蔽外部亲人朋友的慰藉与关心。情感占据了上风，没有用理智去思考出现问题的原因。此时，本我的力量支配着玛丽安的一切行为，出于本能的习惯，她放弃现实对行为的约束，遵从内心的欲望，本我在其人格结构中占据主导地位，最终致使躯体自我的不满，疾病来势汹汹，一场大病差点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2.在理智姐姐埃莉诺的影响下，“自我”意识逐步显现

自我是社会道德化的本能，遵循“现实原则”这一宗旨。自我具有理性和逻辑性，且具备组织、批判等综合能力。对于威洛比的突然离开和久别重逢后的冷漠，相比两人之前在一起时如胶似漆，玛丽安长久沉浸在失恋的阴霾中，越坠越深。小说中，姐姐埃莉诺在性格上是妹妹玛丽安的对立体，是理智的化身。无论是父亲离世还是妹妹失恋，姐姐埃莉诺一直默默陪在妹妹玛丽安身边，心甘情愿地做妹妹的保护衣，也从未指责妹妹在做事时欠缺考虑，不够隐忍。布兰登上校也一直倾情相助，及时揭露了威洛比挥霍无度、虚伪的阴暗人性，再加上传来威洛比要娶一位富家小姐的婚讯，关于威洛比离开的真相和人品终于水落石出。在大喜大悲得知真相之后，玛丽安的意识里的“自我”开始慢慢形成。

在知觉系统的作用下，部分本我逐渐进化发展形成自我。人的躯体是一种客观实在，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行动和人类的认知行为都离不开躯体而单独存在，因此部分本我被客观世界予以摒弃和压制，由此形成了遵循现实原则的自我。玛丽安听完姐姐的话后，不像之前还心存幻想，也不再为威洛比开脱罪名。玛丽安的沮丧情绪没有完全好转，但是不像以前那样喜怒无常，内心也趋于平静，她开始学会慢慢压抑内心随心所欲的欲望，正视威洛比无情虚伪的事实。姐姐埃莉诺与爱德华曲折的情感之路并不顺遂，爱德华竟然和傲慢的露西私定终身。姐姐为避免妹妹知道之后更加伤心，一直隐忍克制，独自一人承受委屈。知悉姐姐的事情后，玛丽安意识到姐姐内心的煎熬与不易，还要装作云淡风轻地去安慰妹妹。玛丽安大受感动的同时也愧疚不已，悔恨自己一直没有好好体谅姐姐，让姐姐一人独自蒙受这么多的委屈。这一阶段的玛丽安，本我受到现实的打击，已经开始学会听从别人的意见，认清真相后，自我逐渐显现，压制之前本我中的任性、只追求自己快乐的欲望，理智已开始显现。

3.大病初愈过后，“超我”人格开始萌芽

“超我比自我更进一步，受通常的良心和理想支配，它努力追求完美而不是本我的快乐或自我的现实，指导自我去限制本我的冲动是超我的主要职责。”[7]在本我和自我长期不可协调的矛盾支配下，玛丽安的躯体败下阵来，生了一场大病。经过姐姐和母亲的悉心照料，玛丽安康复的十分顺利。回到巴顿的时候，玛丽安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在经历了背叛、病痛之后，能够沉下心来，独自打理好自己的情绪。姐姐埃莉诺也惊喜地察觉玛丽安现在能进行理智的思考了，回家之后话虽然不多，但是每一句都旨在引人开心。同时她也制定好学习计划，下定决心用更多时间去丰富自己。她意识到自己之前一系列行为是轻率的，自己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姑息自己的缺点，伤害了别人对自己的好意，在处事方面总是傲慢无礼，不讲公道，硬起心肠无视别人的优点;对姐姐埃莉诺也进行了忏悔，自己的情感造成了自身的痛苦，而在痛苦时又缺乏坚韧不拔的精神。同时也向姐姐保证今后会控制自己的情感，改变自己的脾气，改过自新。

一个16岁追求自己内心欲望的小女孩，三年间，在经历家人的离世、情感的创伤和病痛的折磨后，19岁的玛丽安已經开始清醒地认识自己。此时超我的意识已经形成，嫁给了布兰登上校后，担负起新的义务，开始新的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玛丽安也逐渐在“超我”的指引下开始“自我”的新生活。

三、结语

本文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批评的角度，解读了小说中的妹妹玛丽安从16岁到19岁的心理与行为的变化。玛丽安从一开始遵循本我的“快乐”原则，服从内心的欲望，全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到经历过威洛比的背叛后开始慢慢地认清现实，理智地思考问题，学会压制欲望的“本我”。最后，在与病魔抗争的过程中，性情发生转变，决定开始过一种全新的生活，超我意识已经萌芽。三年之间玛丽安从“本我”的毫无压抑的释放，到慢慢理性地意识到“自我”，最终在经历一系列变故之后最终达到“超我”的状态，经历了由情感到理智的这一转变。

参考文献：

[1] 朱虹.奥斯汀研究[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

[2] 李素芬.理智对待爱情 理性选择伴侣：《理智与情感》对现代女性的启示[J]. 名作欣赏，2013（27）：47-48.

[3] 云得煜.解析《理智与情感》中的女权主义[J].时代文学，2012（3）： 120-121.

[4] 刘丰振.《理智与情感》中玛丽安的性格分析[J].云南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435-436.

[5] 苏雯.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解析《月亮与六便士》[J].产业与经济论坛， 2016（17）：126-127.

[6] 张小芳.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解读《妻妾成群》[J].名作欣赏，2019（2）： 88-89.

[7] 康忠娜.精神分析批评视野下的吴志鹏人物形象解读[J].长江丛刊，2017（1）： 66-67.

责任编辑：赵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