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县旅游扶贫示范村居民的旅游感知差异研究

2020-07-01李亚丽

太原师范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 2020年2期

李亚丽，刘敏，颜伟

(太原师范学院地理科学学院，山西晋中 030619)

贫困问题是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的问题，旅游业与贫困的关系是世界性的研究课题.近年来，旅游扶贫是我国精准扶贫的一项重要举措，是贫困地区拉动经济增长、推进区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动力.当地居民作为旅游地主要的利益相关者之一，其旅游感知对当地旅游可持续发展具有指导意义，对当地旅游业下一步旅游规划与开发措施的制定具有借鉴意义.因此，本文选取壶关县的三个旅游扶贫示范村为研究对象，剖析居民旅游感知的差异，有利于提升居民旅游感知获得感，对当地旅游可持续发展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1 相关文献回顾

国外旅游扶贫研究较早，最初侧重于发展中国家与贫困地区的扶贫策略及其宏观经济和环境影响.国外学者认为社区参与模式是最为重要、有效的旅游扶贫模式之一.国外学者对于旅游扶贫绩效的研究主要从居民感知与社区参与等微观角度开展，运用实例来评估旅游扶贫的绩效.国内旅游扶贫研究起步较晚，研究的方向侧重概念、开发的模式、旅游扶贫效应、可持续发展等问题[1].

国内外对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旅游的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影响感知等方面，对居民感知差异的研究多从人口统计学特征角度分析，研究方法多为因子分析和聚类分析等.国内外对居民旅游感知的研究对象以省、市、区或 A 级景点等宏观、中观尺度为主，小尺度研究较少.我国关于居民旅游感知的研究始于20世纪90 年代初，研究内容主要为游客感知、社区居民感知、旅游形象感知、旅游影响感知，理论基础相对薄弱[2].

近年来，不少学者将旅游扶贫与居民感知结合起来研究，但是研究居民旅游感知差异的较少，因此，本文以旅游扶贫示范村的居民为研究对象，分析居民对旅游感知存在的差异.

2 研究区概况

壶关县曾是国家级贫困县，凭借发展旅游达到了脱贫致富的目的，壶关县大河村、桥上村、前脑村入选2015年国家旅游扶贫试点村，2018年山西公布首批100个旅游扶贫示范村名单，大河村、桥上村、前脑村在列，因此本研究选取了这三个旅游扶贫示范村(表2)作为研究区.

大河村位于青龙峡以东，为青龙峡游客中心所在地.该村曾经是个典型的山区贫困村，近年来围绕旅游做文章，老百姓依托青山绿水多种形式发展旅游产业，于2016年底整村实现脱贫.

桥上村是壶关县桥上乡党委、政府所在地，是八泉峡景区的必经之地，是大峡谷游客接待集散中心、土特产销售中心，是个环境优美、人文和谐的小镇.该村共辖3个自然村，有村民245户，648人.2014年全村建档立卡贫困户138户363人，2016年实现桥上村、坝立村、寨上村三个自然村全部脱贫；2017年实现了梯脑山村、西坡沟村两个自然村脱贫.村民年龄结构老化，大部分年轻人大都在外打工，文化水平较低.

前脑村位于壶关县桥上乡东北部，地处青龙峡景区上游.前脑村风景优美，气候独特，空气新鲜，全村3个自然庄、 102户、 289口人，其中80岁以上老人就有20多个，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 村内年轻人大部分在外打工、经商，部分在村内种植园工作.村内年龄结构老化，整体学历较低.由于地理位置偏僻，旅游发展缓慢.

3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3.1 数据来源

3.1.1 调查问卷的设计

调查问卷包含两部分内容.一是关于被调查居民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学历、职业、家庭年收入、主要收入来源、居住年限以及是否从事旅游业等[3].二是关于居民对旅游的感知，共有关于经济、文化、社会、环境等相关题项20个(表1).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询问被调查居民是否同意各题项的说法.将5个题项分别赋值2(非常同意)、1(同意)、0(一般)、-1(不同意)、-2(非常不同意).

表1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旅游感知的调查题项及基本描述统计

笔者共收集了256份居民调查问卷，将回答不完整的8份问卷剔除后，获得有效问卷248份(表2)，有效问卷率为96.9%.

表2 样本村基本信息及抽样数量

3.1.2 样本的基本信息

从性别上看，有效样本中男性126人(占50.8%)，女性122人(占49.2%)，男性占比稍高于女性，两性比例趋于平衡；从年龄上来看，被调查者集中在26岁-60岁这一年龄段，占比75%，这个年龄段的居民见证了当地旅游与本村的发展历程，对旅游的感知可信度较强；从学历上看，以高中或中专中技为主(32.3%)，其次是初中(28.2%)、小学及以下(18.5%)、大专或大学(18.5%)，硕士及以上的高等学历人数很少，仅占2.4%，经调研发现，高等学历人才基本都在外工作，充分说明旅游扶贫村人才外流导致当地人才短缺现象严重；从家庭年收入来看，层次不等，多数家庭年收入超过一万，甚至达到2万、3万及以上，被调查者表示收入的增加主要得益于旅游的发展；当地居民从旅游发展中获取的经济收入和工作机会是旅游开发扶贫效应最主要、最直接的体现，从收入来源来看，家庭的收入主要来源于旅游业的比例最高，占比60.5%，在问卷分析的过程中发现，从事旅游业的居民，其家庭年收入一般高于未从事与旅游相关工作的家庭，这说明，参与了旅游业的居民家庭的经济收益要高于没参与的居民家庭，旅游开发带来的经济影响相当显著[4,5]；就从事旅游业的规模来看，被访居民中从事旅游业的人数占比59.7%，未从事旅游业的人数占比40.3%，表明当地居民对于旅游开发活动的参与度程度较小；从居住年限来看，被调查的居民在本村生活了20-30年的占比最高(占43.1%)，其次是居住了10-20年(占36.3%)，居住年限<10年的占12.9%，居住年限>30年的占7.7%，其中参与旅游业的人数居多，因此进一步增加了旅游感知的可信度(表3).

表3 抽样调查获取的居民样本基本特征

3.2 研究方法

潜在冲突指数(potential conflict index，PCI) 方法不仅能够反映出被访者对该事物的不同看法或意见冲突，还可以将测量结果通过气泡图进行可视化，能够直接反映居民旅游感知的内部差异大小[6].PCI的计算公式为:

式中，PCI为潜在冲突指数;Xa为一个被访者的正面回答，得分为1，2等;na为正面回答的被访者数;Xu为一个被访者的反面回答，得分为-1，-2等；nu为反面回答的被访者数；Z为样本中所有分数的最大可能之和=n×正面分数极值(如5点法中，Z为2×n，n为样本数)。

4 结果及分析

4.1 居民感知的维度

对20个关于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题项进行主成分分析.KMO值为0.689，Bartlett’s球形度检验值为1197.080(df=190,P<0.01),通过检验，可以进行因子分析.以最大方差因素法旋转，提取了7个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累计解释方差64.708%(表4)，因此，提取7个公因子较为合理.如表4所示，公因子A1主要解释了B1(提高了当地的旅游知名度)、B2(改善了村通信设施)、B3(改善了村排水设施)、B4(改善了村饮水设施)、B5(改善了垃圾回收与处理方式)、B6(增加村民就业机会)，这些反映了旅游发展带来的基础设施的完善、增加就业、提高旅游知名度等方面的积极效应，因此，将其命名为“旅游与基础设施感知”.同理，分别将A2、A3、A4、A5、A6、和A7分别命名为“文化效应感知”“社会成本感知”“素质提升感知”“生活成本感知”“负面效应感知”和“环境与资源效应感知”.

4.2 居民旅游感知的总体水平

分别计算7个感知维度所释题项的平均值，得到每个被调查居民各感知维度的得分，计算其平均值，得到居民旅游感知的总体水平[3](图1).

表4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影响感知的因子分析旋转元件矩阵

提取方法：主成分分析.

旋转方法：具有 Kaiser 标准化的最大方差法.

壶关县旅游扶贫示范村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除社会成本感知为-1.14以外，其余的感知平均值都大于0.旅游与基础设施感知(A1)、素质提升感知(A4)、环境与资源效应感知(A7)的平均值都大于1，表明居民十分认可旅游发展所带来的积极影响，我们发现，旅游业发展对当地的公路、通信、排水、垃圾处理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使全体居民均从中受益，增加了当地居民与外界的交流与沟通，提高了当地脱贫致富的潜力与能力[5]；文化效应感知(A2)、生活成本效应感知(A5)的平均值大于0且小于1，表明居民比较认可旅游发展对当地的文化有一定的积极影响，同时也认可旅游发展造成了生活成本的增加；负面效应感知(A6)的平均值为0.01，表明居民对旅游发展带来的消极影响认可程度较低；社会成本感知(A3)的平均值为负数，表明居民并不认为旅游发展对社会生活产生了不良影响.

4.3 居民旅游感知的内部差异

按照潜在冲突指数公式计算七个居民旅游感知维度及其题项的PCI值，并作出各个维度的气泡图，据此分析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内部差异.

气泡图可以直观地反映出居民内部的感知差异大小，参考谢双玉[3]、Jerry J.Vaske，Jay Beaman，Humberto Barreto & Lori B.Shelby[7]、Michael Manfredo，Jerry Vaske & Tara Teel[8]的文章，当0

4.3.1 内部差异较大的感知维度

负面效应感知的PCI值为0.588，较高，说明当地居民对于旅游发展带来的消极影响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认识，且居民间分歧较大.如图2所示，负面效应感知的内部差异主要来自于G1(带来了更多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其PCI值高达0.493.经调研、访谈发现，受访人员中有33.9%的人认为旅游发展给当地带来了大气污染、水污染和噪声污染等.他们普遍认为大气污染主要是由于旅游旺季来往的汽车所排放的尾气增多而导致的；三个旅游扶贫村所毗邻的景区都是以水域为主的景点，比如红豆峡、八泉峡、青龙峡都有大面积的水域以及水上项目，游客的增多必然会导致水体遭受一定的污染；噪声污染与汽车以及游客的增多脱不了干系.另外一部分人则倾向于认为旅游开发对他们周围生态环境没有太大的影响，其原因在于：一是消极影响还没有严重威胁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二是当地居民更加注重经济利益，对生态环境质量等方面的关注程度不够[5].

图1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的旅游感知平均值图2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的负面效应感知平均值及其PCI气泡图注:下文中所有图的字母意义同表4;标签中数字左为平均值,右为PCI×100;蓝色表示题项,黄色表示公因子

其次是G3(扩大了村民贫富差距)，受访者中有81%的人认为旅游发展导致村中出现了富者更富、穷者更穷的现象.访谈中了解到，经营农家乐的老板一年的收入高达50万，而景区门口卖纪念品的年长者的年收入仅有1万元.而旅游扶贫村中这种现象还有很多.

最后是G2(旅游占用了当地农业用地、山地和林地)，调研发现，三个旅游扶贫村的农业用地都比较少，如前脑村人均农业用地仅有0.5亩，当地的村民大部分都是靠从事与旅游业相关的产业发家致富.虽然有些居民认为发展旅游占用了一部分的农业用地、山地和林地，但是大部分的居民还是不认可这种说法的.

4.3.2 内部差异居中的感知维度

文化效应感知、社会成本感知和生活成本感知的PCI值分别是0.15、0.118和0.154，居民内部感知有一定的差异，但都不是很大.

从图3可知，文化效应感知的内部差异主要来自于C3(有助于学习外来旅游经营文化)，其PCI值超过了0.3且平均值仅为0.39，表明居民不认可这种说法，内部分歧较大.受访者中45%的人认为旅游的发展给当地居民带来了丰富的旅游经营文化，促进了文化交流，激发了旅游文化项目的开发、投资与管理.比如八泉峡景区开设的旅游扶贫示范摊位，有利于经营者集中销售旅游纪念品、工艺品等，激发经营者创造力的同时还可以带来收入.而55%的人则表示旅游发展对于学习外来旅游经营文化影响作用一般，甚至产生了负面影响.深入分析发现，文化程度较高并且从事与文化旅游相关职业的人普遍认可旅游发展有助于学习外来旅游经营文化.

其次，旅游扶贫村毗邻的景区属于5A级景区，游客来自四面八方，除了国内的游客外，越来越多的国际友人来这里观光游览.因此，66%的人认为旅游发展促进了本地村民思想观念开放，提高了当地村民的普通话水平.只有34%的人持反对意见或者中立意见，研究发现，这一部分人大多属于年长者，受固有的思想观念束缚，并且接收新鲜事物的能力较低.

最后，69%的人认为旅游发展有利于宣传本地的传统文化.C4(有助于宣传本地传统文化)的PCI值很低，感知平均值较高，说明居民对旅游促进本地传统文化宣传的认可度较高，且分歧很小.

由图4可知，社会成本感知的内部差异主要来自于D1(使当地出现了赌博等不良行为)和D2(给当地居民带来不安全感)，其感知平均值均为负值，表明居民并不认为旅游发展使当地出现了赌博等不良行为、给当地带来了不安全感等这些负面的影响，但是居民之间还存在小小的分歧.居民中有92%的不同意旅游发展使当地出现了赌博等不良行为，受访者中仅仅有47名居民认为旅游促进了居民收入的增加，从而出现了赌博等不良行为；84%的居民不认为旅游给当地居民带来了不安全感，仅仅有14名居民表示旅游的发展、游客的增加、外来商户的增多扰乱了他们的生活秩序.

图3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的文化效应感知平均值及其PCI气泡图图4 壶关县旅游扶贫村居民的社会成本感知平均值及其PCI气泡图

关于生活成本感知，居民的认可度比较一致，分歧很小(图5).75%的居民普遍认为旅游的发展造成了生活用品等物价上涨，家庭的支出增加.受访者中仅有24名居民持反对意见.深入研究发现，居民的经济能力和旅游参与度对居民生活成本感知水平没有明显的影响.

4.3.3 内部差异较小的感知维度

旅游与基础设施感知、素质提升感知、环境与资源效应感知PCI值都很小，说明旅游扶贫村的居民一致认可旅游发展为当地带来的积极效应.

从图6、7、8可知，B1(提高了当地的旅游知名度)、B2(改善了村通信设施)、B3(改善了村排水设施)、B4(改善了村饮水设施)、B5(改善了垃圾回收与处理方式)、B6(增加了村民就业机会)、E1(提高了村民的文明礼貌程度)、E2(促进了景区从业人员诚信经营)、H2(促进了当地自然资源的利用与保护)的PCI值都很低，均小于0.02，且感知平均值都大于1，说明当地居民对因旅游开发而导致的生活变化中的积极影响感知比较强烈，内部分歧很小；尤其是基础设施的改善得到了居民的一致认可，表明政府的工作得到了居民的好评.H1(提高了当地村民环保意识)的感知平均值为0.89，PCI值为0.024，表明居民的意见不一，受访居民中180位居民(占72.6%)比较认可旅游发展提高了当地居民的环保意识，64位居民(占25.8%)认为旅游发展对提高居民环保意识的影响一般，4位居民(1.6%)持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