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思偶记
2020-06-23郑燕霞
文>>>郑燕霞
洛阳牡丹
作者与父亲合影
古城洛阳
想起牡丹,想起洛阳
在春雨中,我沿着东水关(南京明城墙遗址之一)的河边漫步,迎着杨柳风,踩着潮湿的青石板路,心情是放飞的、愉悦的。公园静而安然,空气纯而清新,喝饱了甘露的泥土生发着复苏的清香,饱经严冬洗礼的树木长满了嫩绿的新芽,道边两株茶花格外鲜艳地点缀着古老的城墙。春,真的回来了。
三月,南京的梅花已接近尾声,我最喜爱的牡丹此时却傲然盛开,牡丹不似玫瑰千娇百媚,不如玉兰傲雪凝霜,也没有水仙充满浓郁的芳香……她是雍容华贵、豪迈奔放的!我的祖籍河南洛阳是牡丹花的故乡,每到花开之际,便吸引了游者如云。迈入花海,游者宛如置身仙境,经国色点缀,甚至感到自己浑身闪光。此情此景,令人流连忘返。
因为饱享过秀色,我完全理解那种“洛阳回来不看花”的感受。
在我记忆中,洛阳城古老而朴素,既深藏着浓厚的文化底蕴,也流淌着市井的喧哗:龙门石窟的大佛面带慈祥,石窟前的大河清澈宽畅,佛教圣地白马寺的香火总是很旺,青年宫的大舞台优伶登场,洛阳老城西华街的羊肉汤十里飘香……上下五千年,进化了人类,传承着文明……中原沃土、黄河边城,洛阳这座不大的城市是我祖辈生息生长的地方,它也记载着我母亲家族兴盛衰败,记录着父亲家庭的贫寒与辛酸。
泾县云岭镇
偶见一张宣城泾县云岭的风光图片,勾起我的回忆与遐想。
我和泾县有着生命的渊源,她是我父母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曾听年长我六岁的哥哥谈起过云岭的风景,他当时已经记事。哥哥说:那里的河水干净透明,河底、河边全是鹅卵石,风景就像画一样。父亲当时任部队主官,部队的车辆清洗时全部开进河里,一桶一桶河水把车辆冲洗得干干净净。
在我48 岁本命年时,单位组织“发扬先烈精神,重走红色之路”的党员活动,去安徽泾县云岭镇的新四军纪念馆参观。闻之,我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到了云岭镇,我震撼了!远方山峦重叠,脚下的河水清澈见底,身旁的稻田绿油油,诗一样,画一般,把我带入仙境。父亲昔日驻扎过的老营房就在新四军纪念馆的坡上。就在那里,在这美轮美奂、充满灵气的山水之间,在父母的爱意之中,我降临了人世。
我出生的那年年底,部队换防,襁褓中的我被父母带到南京,一扎就是半个世纪。当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已人到中年。
虽然,故里没有故人,但故里有着一片纯净与美丽,令我魂牵梦萦。
白杨树
院墙外,有一片参天的白杨。微风掠过,树叶哗哗作响,阳光下树影优美婆娑。
现在,南京城市的街道上已看不见白杨,主干道两旁种植的是民国时期的法国梧桐。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南京东郊部队大院里的白杨挺拔、高大,如士兵威严、整齐地列队于路旁。白杨林下有石桌石凳,人们就在那里休息纳凉;不远处,有潺潺的流水;蝉,在树枝上嘹亮地吟唱……我和小伙伴们麻利地拿着一头抹上黄油的长竹竿站上石桌,窥视藏在白杨树叶后的蝉儿,偷偷地靠近它们,用竹竿黏住它们。我们的童年时代是玩具贫乏的年代,我们总是在大自然中玩耍……且频频收获战果。
宣城泾县云岭
将白杨树叶制成书签,也是我的乐趣。轻轻撕去表皮,留下网状的筋络,浸入蓝色钢笔水,树叶就变成了蓝色;浸入红色钢笔水,就变成了红色;浸入红蓝相溶的钢笔水,则变成了紫色。将树叶放平、风干,三种色泽鲜丽的书签就制作成功了。
父亲刚刚下班,还未跨进家门。我风也似的奔向门外,向他展示我得意的幼嫩的艺术作品。
“哟,丫头,能干!”父亲慈祥地夸奖道。我吃了蜜一样,甜美开心了好几天……
童年的故事已成了过去,父亲的夸奖还深藏在心底。四季更易,时间改变了容颜,而风中白杨,注定是我生命中难忘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