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R语言的王乐亭教授针灸治疗肝区痛特点探析

管子金 樊雪鸣 王鹏

摘要 目的：探析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的用穴特点、选穴规律和成方特色。方法：运用Excel 2016建立通过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穴位库，使用R语言作为工具进行频次分析、关联规则分析和聚类分析。结果：王乐亭教授在治疗肝区痛时，使用穴位51个，总频次577次，使用最多的穴位为：合谷、肝俞、足三里、脾俞、曲池。使用频次最多的经脉为：足太阳膀胱经，其次是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特定穴使用个数为34个，占总经穴数的65.38%，总使用频次为729次。交会穴的使用穴位数量和频次最高，其次为背俞穴、五腧穴和募穴。关联规则结果显示，治疗肝区痛，穴位关联度最高的为肝俞=>脾俞。聚类结果显示，有4种类穴位组合。结论：本研究在临床上总结出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的组方特点、立方思路和穴位配伍组合;在研究方法上，首次引入了R语言作为工具，拓宽了应用于针灸处方的数据挖掘思路，对于已经故去的名老中医的学术思想整理、传承与创新，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广阔的应用前景。

关键词 肝区痛;数据挖掘;R语言;王乐亭;关联规则;聚类分析;针灸处方;选穴规律

Abstract Objective：To explor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acupoints use，regularity of acupoints selec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prescriptions of Professor WANG Leting′s treatment of liver pain.Methods：Excel 2016 was used to establish the acupoint database for the treatment of liver pain by Professor WANG Leting，and R language was used as a tool for frequency analysis，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and cluster analysis.Results：Professor WANG Leting used 51 acupoints in the treatment of pain in the liver area，with a total frequency of 577 times.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acupoints were Hegu（LI4），Ganshu（B18），Zusanli（S36），Pishu（B20）and Quchi（LI11）.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meridians were：Zu Tai Yang bladder meridian，followed by Yangming Large Intestine Channel of Hand and Zu Yang Ming stomach meridian.The number of specific acupoints used was 34，accounting for 65.38% of the total number of meridians and acupoints，and the total frequency of use was 729.The number and frequency of acupoints used at the crossing point was the highest，followed by the Back-shu point，Wushu acupoints and the Front-mu point.The results of the association rules showed that for the treatment of pain in the liver area，the highest correlation degree of acupoints was Ganshu（B18）=>Pishu（B20）.The clustering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4 types of acupoint combinations.Conclusion：This study clinically summari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rescription，cubic thinking，and acupoint combination of Professor WANG Leting′s treatment of liver pain; In the research method，the R language is first introduced as a tool，which broadens the data mining ideas used in acupuncture prescriptions.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and broad application prospects for sorting out academic thoughts，the the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of the deceased famous old Chinese doctors.

Keywords Liver pain; Data mining; R language; WANG Leting; Association rules; Cluster analysis; Acupuncture prescription; Regularity of acupoints selection

王樂亭教授为现代针灸处方学的创始人物之一，提出的“老十针”“手足十二针”“五脏俞加膈俞”“督脉十三针”等针灸组方在当代针灸处方学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目前仍被广泛应用，极具研究价值。北京中医药薪火传承“3+3”工程——王乐亭名家研究室成立于2017年，首次对整理出的完整的134首王乐亭教授针灸治疗肝区痛处方进行分析，并首次引入R语言作为工具进行针灸处方的数据挖掘，对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的临床用穴特点开展探析，旨在解析其中的选穴规律和成方特色，为推动中医药学术研究和名老中医临证经验的传承与创新提供了新的思路。我们从所整理出的1960—1962年134首针灸处方和查阅相关史料记载发现在北京中医医院建院初期，由于当时整个地区卫生条件的限制和疾病预防条件的缺失，前来就诊的肝病患者很多。中医药治疗肝病作为北京中医医院的诊疗特色，其中在病案中出现肝区痛的肝病患者包括：慢性肝炎、肝硬化和急性胆囊炎。其中有些患者选择到针灸科进行治疗，为我们留下了相关的病案资料进行本次数据挖掘研究。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来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北京中医药薪火传承“3+3”工程——王乐亭名家研究室在2017—2018年收集的王乐亭教授记录于1959—1975年的500余份珍贵病案。

1.2 检索策略 参照《中医内科学》[1]和《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2]中“胁痛”的诊断依据：1）常见于西医的胆囊炎、胆结石、急性肝炎、慢性肝炎、酒精性肝炎、自身免疫性肝炎、肝硬化、肝癌、肝囊肿、脂肪肝、肋间神经痛等病症。2）一侧或两侧胁肋疼痛为主要临床表现。疼痛性质可表现为刺痛、胀痛、隐痛、闷痛或窜痛等。3）部分患者可伴见胸闷、腹胀、嗳气呃逆、急躁易怒、口苦纳呆、厌食恶心等症。4）常有饮食不节、情志不遂、感受外湿、跌扑闪挫或劳欲久病等病史;常因情绪改变、进食油腻、劳累受凉等原因而诱发，并反复发作。5）理化检查：可结合血常规、肝功能、甲胎蛋白（AFP）、胆囊造影、超声、CT等检查。

1.3 纳入标准 纳入研究的病案必须满足以下条件：1）所纳入病案需符合1.2中的诊断依据;2）病案中需有患者的姓名记录;3）病案中需有患者的年龄记录;4）病案中需有患者的性别记录;5）病案中需有患者的就诊时间记录;6）病案中需有完整的关于肝区痛的主诉记录;7）病案中需有完整的针灸处方记录;8）病案中每个针灸处方需有王乐亭教授的签名或盖章;

1.4 排除标准 1）患者一般信息记录不完全的病案;2）病情及诊断的相关信息记录不明确的病案;3）针灸处方记录不完整的病案;4）病案书写字体无法明确辨认的病案;5）不符合1.3纳入标准的病案。

1.5 数据的规范与数据库的建立

1.5.1 数据库的建立 采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16建立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穴位库，录入内容包括：医生姓名、医生编号、患者编号、诊次序号、就诊时间、患者性别、患者年龄、诊断、症状、疗效、穴位1、穴位2、穴位3……穴位45。

将500余份记录于1959—1975年的王乐亭教授病案按照符合上述1.2诊断标准、1.3病案纳入标准、1.4病案排除标准的病案进行逐一整理，得出完整的1960年1月至1962年5月在北京中医医院门诊和病房就诊的出现肝区痛的134首针灸处方。

将纳入的134首针灸处方和该针灸处方相关的患者信息、病情信息进行标准化并录入到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16中，建立王樂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穴位库。

1.5.2 数据库的规范 本研究录入方法采用首先对录入人员进行相关规则培训，不同人使用不同电脑，二人次独立录入，第三人进行校对的方法以保证录入内容的准确性，有效的避免了人为主观臆断产生的录入信息错误而对整个研究结果造成准确性偏倚，保证了录入信息和结果的一致性。

1.5.3 穴位名称标准化 将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穴位库中的穴位名称统一规范，以《针灸学》[3]教材为穴位名称规范的标准，对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穴位库中穴位名称进行规范。

1.6 数据分析 本研究基于Mac系统，采用R version 3.6.1进行数据清洗、频数分析、关联规则分析和聚类分析。这是首次将R语言引入针灸处方数据挖掘的全流程分析，以区别目前采用多种数据分析软件配合使用的针灸处方数据挖掘方法。

此外，本研究可基于R语言优越的可视化技术绘制出散点图、网状图和热力图，同时保留R源代码，以保证可重复性，提高了数据挖掘分析的效率。在本研究中采用Arules Version 1.6-4[4]进行关联规则分析，R基础包Stats中Hclusts函数进行层次聚类，和ArulesViz[5]和Heatmap函数进行结果可视化。

2 结果

2.1 穴位使用频次分析 对134首针灸处方中所出现的穴位进行频次分析，共出现穴位51个，总频次577次。按照穴位出现的频次从高到低排列，前20个穴位依次为：合谷（73次）、肝俞（55次）、足三里（52次）、脾俞（51次）、曲池（45次）、章门（41次）、中脘（38次）、期门（33次）、建里（16次）、百会（15次）、气海（15次）、神门（15次）、三阴交（11次）、上星（11次）、太阳（9次）、天枢（8次）、风池（7次）、梁门（7次）、肾俞（7次）、行间（7次）。

2.2 经络使用频次分析 对134首针灸处方中穴位归经进行分析，总共涉及11条经脉，经穴个数为47个，总使用频次为565次，分布情况如表1。从表1可以看出，治疗肝区痛所涉及到的使用频次最高的3条经脉分别为：足太阳膀胱经、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使用频次之和为336次，占总频次的59.47%，其中用穴27个，占经穴总数57.45%。涉及经外奇穴4个，使用频次为12次，分别是：太阳9次、鱼腰1次、金津1次、玉液1次。见表1。

2.3 特定穴使用频次分析 王乐亭教授针灸治疗肝区痛选用的51个穴位中，特定穴个数为34个，占总经穴数的65.38%，总使用频次为729次。分别为合谷（73次）、肝俞（55次）、足三里（52次）、脾俞（51次）、曲池（45次）、章门（41次）、中脘（38次）、期门（33次）、百会（15次）、神门（15次）、三阴交（11次）、天枢（8次）、行间（7次）、风池（7次）、肾俞（7次）、胆俞（5次）、内关（4次）、下脘（4次）、神庭（4次）、头维（4次）、肺俞（3次）、胃俞（3次）、瞳子髎（2次）、大杼（2次）、风门（1次）、口禾髎（1次）、迎香（1次）、上脘（1次）、天突（1次）、风府（1次）、心俞（1次）、至阴（1次）、膈俞（1次）、通里（1次）。由此可见，特定穴在针灸治疗肝区痛中应用非常广泛。从表二可以看出，使用频率最高的特定穴为交会穴，使用133次（18.24%），其中主要使用章门、期门这2个穴位。其次是背俞穴、五腧穴和募穴。合谷穴为手阳明大肠经之原穴，是特定穴中使用次数最多的穴位，为73次。见表2。

2.4 关联规则分析

在R version 3.6.1下，采用arules version 1.6-4，设定支持度≥20%，置信度≥95%，选取使用频次最高的20个穴位进行二阶——四阶关联规则分析。

2.4.1 二阶组合分析结果 二阶组合为2个经穴关联规则，共计22项，其中肝俞=>脾俞、脾俞=>肝俞是支持度最高的组合，支持度和置信度均为76.19%和100%。见表3。

2.4.2 三阶组合分析结果 三阶组合是3个经穴关联规则，共计177项。见表4。

2.4.3 四阶组合分析结果 四阶组合是3个经穴关联规则，共计432项，其中肝俞，脾俞，足三里=>合谷、肝俞，合谷，足三里=>脾俞、合谷，脾俞，足三里=>肝俞、肝俞，合谷，脾俞=>足三里，是支持度最高的组合，支持度和置信度均为61.90%和100%。见表5。

2.4.4 关联规则网络图分析 关联规则网络图结果：2个穴位之间的线段颜色和宽度越深越粗表明这2个穴位之间的关系越强，线段越浅越细则越弱。图中连线较明显的穴位为脾俞、肝俞、曲池、章门、足三里，此图与关联规则结果相一致。见图1。

2.5 聚类分析结果 通过R基础包stats中的hclusts函数对使用频次最高的20个穴位在上述关联规则结果的基础上进行层次聚类，采用affinity方法计算比较不同穴位之间的相似性，得出4种聚类分析结果。第1类：建里、行间;第2类：梁门、天枢、中脘、气海、神门;第3类：肾俞、三阴交、风池、百会、太阳、上星。第4类：合谷、脾俞、肝俞、足三里、期门、曲池、章门。见图2。

3 讨论

肝区痛作为肝病最常见的症状，是指发生于肝脏体表位置的自发性疼痛，在中医学上属于胁痛范围，其在急性肝炎和慢性肝炎均可出现[6-7]。胁痛最早可见于内经，在《素问·脏气法时论》中记载：“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其病机多为气滞、血瘀、湿热引起的“不通则痛”的实证和以精血亏虚所致的“不荣则痛”的虚症[1]。病变脏腑主要在于肝、脾、胃、肾[8]。

本研究结果表明，王乐亭教授在治疗肝区痛时，使用最多的穴位为：合谷、肝俞、足三里、脾俞、曲池、章门、中脘。合谷、足三里，分别为手阳明大肠经原穴和足阳明胃经合穴，王乐亭教授曾经说过：“百病莫忘足三里”[9]。由于脾胃为后天之本，手足阳明二经相结合，其均为多气多血之经，足三里又为胃经之枢纽。因此选用二穴，上下相合，实者可泻，虚者可补，具有调和胃肠、健脾和胃、补中益气升清之功，降逆化浊、通调肠腑之效。肝俞、脾俞，属足太阳膀胱经，均为背俞穴。所谓背俞穴，是指脏腑经气输注于背腰部的穴位，肝脾一家，由于肝病属于消化类疾病，选用肝俞、脾俞二穴，配穴合理，起到主消化，健脾疏肝，和胃顺气的作用。曲池，为手阳明大肠经合穴，其性走而不守，流注于此穴的气血十分旺盛。针刺曲池可行气血，通经络，祛湿散风。又因肺与大肠相表里，选用此穴既能宣肺利气，肃肺清热，又可治疗一切经络客邪、气血阻滞之症。章门，属足厥阴肝经，为脾之募穴，八会穴之脏会。王乐亭教授认為章门为“命关”，可用于气虚血亏，五脏精气不足者[10]。选用此穴可疏肝顺气，调理五脏气机，因而具有实脾益气的功效。中脘，属任脉，为胃之募穴，又是足阳明胃经、任脉之交会处，因而经气聚汇此，选用此穴可助胃补中益气，温腑通气，升清降浊，调理中州气机。中脘、章门、足三里为王乐亭教授48首针灸处方中“老实针”方的主穴，说明王乐亭教授在当时已经把其调肝脾、疏气血以实脾益气的思想贯穿于肝区痛的治疗中，在成立针灸处方的理论上具有较强一致性。

使用频次最多的经脉为：足太阳膀胱经、手阳明大肠经和足阳明胃经，其次是足厥阴肝经、任脉和督脉。在特定穴的使用频次中，交会穴的使用穴位数量和频次最高，其次为背俞穴、五腧穴和募穴。由此可见，肝区痛的发生与肝经、胃经和大肠经密切相关。王乐亭教授在针灸治疗肝区痛的经络和特定穴选择上，因其注重局部选穴与调整整体脏腑气血的功能，采用刺募补虚法，选择疼痛部位所在的募穴、背俞穴所在的膀胱经和多气多血阳明经上的合穴。所谓募穴，是脏腑经气汇聚于胸腹的腧穴，针刺募穴可直接调理脏腑经气，通经止痛。背俞穴，脏腑经气输注于背腰部，《难经本义》云：“阴阳经络，气相贯通，脏腑腹背，气相通应”。说明脏腑经气与俞穴、募穴互相贯通，运用俞募配穴可直接调理脏腑经气。所谓合穴，所入为合，经气如百川汇合入海，此处经气充沛而治疗效果卓著。

通过对上述穴位和经络的分析，确定了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多采用调补五脏兼理气血治痛的法则，体现了其“治其本，以胃为先”的学术思想和重视调整脏腑气血功能的选穴原则。

4 不足与展望

由于针灸处方存在时期和王乐亭教授个人书写习惯原因，病案中暂无明确的肝病病原学检查及分型。找寻到的针灸处方数量少且均为王乐亭教授手写，病案记录无统一规范。在聚类分析结果中，还存在兼症为腹胀、纳差、失眠、痛无定处、头痛、头晕、腰痛的兼症配穴组合，但是由于相关病案的有效记录数量较少，获得的聚类结果与治疗肝区痛的补五脏兼理气血治痛的法则有一定距离，需要我们未来收集更多的关于这些兼症的病案，对其进一步开展分析，得到一个更真实的结果。本研究无法对其配穴规律进一步挖掘。望通过此结论，对后期研究王乐亭教授治疗胃病和头痛病的穴位组合提供一定的帮助。

通过本研究，立足于真实病案，在针灸学术研究上可论述王乐亭教授治疗肝区痛的组方特点和立方思路;在该病的临床治疗上，提供了具有临床价值的基于名老中医思想的穴位配伍组合;在名老中医针灸处方的研究方法上，本研究首次引入了R语言，拓宽了应用于名老中医针灸处方的数据挖掘思路，对于已经故去的名老中医的学术思想整理、研究、传承与创新，以及针灸处方学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广阔的应用前景和非凡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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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吴勉华，王新月.中医内科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245.

[9]北京中医医院.金针王乐亭[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34.

[10]北京中医医院.金针王乐亭[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