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路在何方
2020-06-19李湾
李湾
最近接了一个特别焦虑的案例,一个大四的女生在预约咨询的时候诉说因为突然被一个之前自认为是好朋友的同学抢走了她的保研名额,感到特别愤怒,每次见到那个同学都有种想跟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冲动。这种伴有愤怒冲动的焦虑状态似乎感染了我们的预约接待员,女孩子隔天中午就被分配到了我这里咨询。然而约定时间过去20分钟,女孩才姗姗来迟,在我们对她是否出现攻击性行为的担心中跑进了咨询室,说迟到是因为新找的实习工作单位临时加班。
第一次咨询开始时,距离保研结果公布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而这个女孩也已经在一家专业对口且实力不错的公司实习,基本确定可以签约。我好奇地问她在保研两个月后这个时间点来咨询是因为什么,来访者沉默片刻之后才说,因为最近有一个师姐邀请她去另一个南方一线城市开拓新事业,那个事业跟她所学的专业有一定的差距,但却是她自己一直都很感兴趣并且也一直在自学的专业方向。可是她妈妈对现在实习的这份工作很满意,催促她尽快跟公司签约,并且每次都提醒她,再不签合同就又会发生保研时候的那种名额被抢走的事情。所以她晚上总会做噩梦梦到那个抢走保研名额的同学,吓得睡不着觉、惊醒过来,然后感觉自己越来越愤怒。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有关情绪和冲动行为控制的问题,来访者被自己的愤怒情绪和对未来的迷茫所淹没。但是当我们拨开这个行为和情绪的帐纱,尝试去看来访者深层的期待和需要时,仿佛有很多僵化的观点浮出水面。比如,不听妈妈的话自己就是失败的,保研是解决自己未来方向的唯一选择和出路,追求自己的梦想意味着失去了妈妈的爱、是很可怕的,等等。从这些观点背后,我们似乎能觉察出来访者与母亲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操控着来访者的情绪和行为。对这个即将脱离大学校园走向社会独立生活的大四女生而言,妈妈的要求和爱仿佛是一条锁链,把她的未来行动范围限制得死死的,逾越不得。而这时外面世界抛来的橄榄枝,梦想和自由对她的召唤反而成了其痛苦的源泉。后来经过对来访者的深入了解,得知她自己并没有很坚决地去争取保研名额,只是因为妈妈认为“女孩子拿个研究生学历然后去高校当老师”这条路很安稳、很好。
所以,实际上來访者痛苦的源头,来自她想实现的职业梦想与妈妈对她的期待不一致这个冲突,更深层可能是她对安全感、自我认同和自我价值感,以及自由和爱的需要没有得到很好地满足。
孩子是家长的一面镜子,学生们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家长的支持和意见在他们的成长中起到了很多作用。但是随着孩子们自己独立人格的发展,家长会逐渐淡出,可以说大学生的四年就是孩子与父母之间共同努力做好分离的过程。由这个案例可以看出,小时候的依恋关系也会直接影响到孩子们最后的择业。
来访者在与母亲的关系中有一种不安全感,觉得忤逆了母亲的意见是一件无力而可怕的事情,并让她选择逃避承担自己未来的责任不去做决定,并在母亲愈发逼迫自己面对的时候将自己困在愤怒中。
后来的咨询中,我尝试给她呈现了一个关于未来的三角画面,其中一个角是保研、一个角是实习公司、一个角是师姐找她一起创业的公司,这都是她可能的选择方向。保研的角已经被折断两个月,她还是在努力实习工作试图寻找出路,这一点肯定了她的抗挫折能力,也可以看到保研对她来说不是唯一的出路和目标。那么剩下的另外两个角哪个是她真正想要的,亦或是还有第四、第五、更多的选择?如果想要追寻自己喜欢的工作,却一直在稳定的公司、妈妈的期待这个方向徘徊,是一辈子到不了想去的地方的,这个痛苦你能否做好准备去承受?如果不能,似乎做好择业问题上跟妈妈的分离也是一种可能的选择。
如何做好择业分离?
像断奶一样,首先告诉自己,除了奶我还有能力吃别的,那这时候就有了自己的选择权,在能选择的基础上我选我自己喜欢吃的,但是不吃奶并不代表我不爱我的妈妈、我不尊重我的妈妈了。
另外还要做好挨饿的准备,别的东西可能确实不像母乳这么好入口,甚至还要费力咀嚼、费力消化,有的东西尽力而为后还是吃不到,这时的饿不是让你重新回头吃奶的警醒,这时的饿是为了在你努力找到适合自己的食物后吃得更酣畅淋漓。
所以,敢问路在何方,路在你自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