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研究
2020-06-13胡海鹏
胡海鹏,袁 永
(广东省科技创新监测研究中心,广东广州 510033)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创新调查制度以来,监测评价创新驱动发展状况受到高度重视。《关于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若干意见》《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十三五”国家科技创新规划》等创新政策与规划纷纷提出,要完善以创新为导向的监测评价,特别是将创新驱动发展成效作为重要的考核指标。2015 年5 月,广东省委、省政府印发的《加快推进创新驱动发展重点工作方案(2015—2017 年)》也提出,要加强对各地区创新驱动发展实施情况及效果进行监测评估。
近年来,伴随着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纵深推进,关于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研究屡见不鲜。目前,国外相关研究主要围绕国家、区域开展创新能力评价,而非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美国竞争力委员会研究指出,当前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的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代和第二代创新指标体系主要强调创新的投入和产出指标,第三代创新指标体系包含了一系列建立在创新调查和公共数据整合基础之上的、更加丰富的创新指标指数,第四代创新指标以创新环境、创新条件、创新过程为指标[1],这构成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指标的基础。国内相关研究主要聚焦以下两个方面:(1)监测评价区域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李燕萍等[2]、吴优等[1]、王进富等[3]、刘焕等[4]、薛曜祖等[5]、北京市市统计局[6]、上海财经大学课题组等对北京[7]、上海等国内典型创新型地区以及长江经济带中游等地区开展了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2)评价区域创新驱动发展绩效。尹猛基[8]、祝影等[9]、黄锐等[10]、张丽琨等[11]基于省域或市域尺度测度了创新对社会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即创新驱动发展绩效。
根据上述研究成果所得,在理论研究层面,当前构建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指标体系理论支撑较薄弱。一方面,开展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框架相当一部分案例是基于国内外相关文献综述而得,未能搭建完整的理论模型作为支撑;另一方面,由于创新驱动的理论表述和实践探索时间较短,对其内涵和实践性的理解仍然存在一定分歧,未能系统阐述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指标框架理论依据,导致理论支撑较为薄弱。此外,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框架系统性有待加强,需要关注创新的全链条和动态性。在实践研究方面,较少针对广东开展创新驱动发展能力开展研究。2012 年以来,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调研广东时明确提出要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要求,广东省委、省政府把创新驱动发展作为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核心战略和经济结构调整的总抓手。广东作为创新驱动发展的前沿阵地,亟需全面认识广东创新驱动发展的优势与瓶颈,开展针对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的监测评价研究,这对广东进一步推进创新驱动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为此,本研究在深入阐述创新驱动发展能力内涵及创新驱动发展机理的基础上,构建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指标体系,利用熵值法确定权重,并基于时间序列及横向对比等维度开展对广东的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全面分析广东创新驱动发展的特有优势与发展瓶颈,并提出广东下一步创新驱动发展的对策建议。
1 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理论基础
1.1 创新驱动发展能力内涵
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的概念源于创新驱动,两者最终实现的路径与目标都是通过创新推动促进社会经济的发展。创新驱动最早由美国著名教授迈克尔·波特[12]提出,他认为国家竞争力发展分为4个阶段,依次为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创新驱动和财富驱动。创新驱动是依靠科技创新驱动经济发展,将知识、技术、创造等要素取代传统资金、劳动力、自然资源等自然要素作为驱动力量,通过调整要素投入配置推动原始创新能力的提高。2016 年5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明确指出:创新驱动发展就是创新成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科技创新与制度创新、管理创新、商业模式创新、业态创新和文化创新相结合,推动发展方式向依靠持续的知识积累、技术进步和劳动力素质提升转变,促进经济向形态更高级、分工更精细、结构更合理的阶段演进[13]。可见,创新驱动的概念强调驱动经济发展要素的转变,而“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更强调创新产出的效应,指创新驱动的过程中实现创新产出的能力。创新驱动发展能力中的“创新”代表创新要素投入,“驱动”是指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发展”是指社会经济的发展,“能力”代表创新投入实现创新产出效果的大小,因此,其内涵是将创新要素投入到经济活动后实现创新产出发生的能力。
1.2 创新驱动发展机理
20 世纪初,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首次提出“创新理论”,认为创新是一种内部自行发生的过程,是一种创造性的破坏。此后,英国学者弗里曼指出,经济学意义上的创新是包括新产品、新工艺、新系统或新设备等形式在内的技术实现的商业性转化;纳尔逊和罗森伯格将创新的含义扩展,认为创新不仅包括技术的产生,而且包括技术的扩散、利用以及商业化应用。因此,创新包括技术的产生、应用、扩散等过程[14]。根据创新的含义,创新要实现社会经济的发展,必须经过以下四个过程:(1)创新投入,将人力资源、创新经费、创新设施等创新要素投入到创新活动,这是开展创新活动的前提与基础;(2)创新产出,指通过研究开发活动实现技术、知识、品牌等方面的创新产出;(3)创新效应,指创新产出的技术成果经过转化实现产品产出、产业发展;(4)创新扩散,创新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创新植入社会经济发挥驱动作用,形成创新辐射,即创新影响力。此外,创新环境是影响整个创新驱发展过程的综合要素(图1)。据此,基于创新驱动发展过程可知,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创新效应、创新扩散以及创新环境是影响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的重要方面。
图1 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机理
2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指标体系
本文在阐述创新驱动发展理论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国内外典型创新指数选择评价指标的特征[15],并充分参考《广东省创新驱动发展工作考核实施办法》《广东省加快推进创新驱动发展重点工作方案(2015—2017 年)》等地方政策对广东创新驱动发展监测评价的要求,构建广东省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指标体系,得到指标体系包括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创新效应、创新影响力与创新环境等5个一级指标,28 个二级指标(表1)。其中,创新投入从人力资源投入、资金投入与研发机构投入等3 方面衡量,共选择6 个指标。创新产出从技术创新、知识创新、品牌创新等方面衡量,共选择5 个指标。创新效应从技术创新效应、产品创新效应、产业创新效应等方面衡量,共选择6 个指标。创新影响力从技术扩散、企业扩散、市场扩散等方面衡量,共选择5 个指标。创新环境从经济基础、创新服务环境与创新文化环境等方面衡量,共选择6 个指标。
表1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指标体系
3 数据来源与计算方法
3.1 数据来源
本文指标数据来源于《广东省统计年鉴》《广东省科技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统计年鉴》《中国基本单位统计年鉴》《中国第三产业统计年鉴》《工业企业科技活动统计年鉴》及相关省(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统计资料。
3.2 计算方法
第一步,建立原始数据矩阵。把广东省2009—2015 年共7 个年份(或7 个对比省市)排列成7 行,把28 评价指标排列成28 列,构成排列矩阵,yij表示矩阵中数据,即第i个年份的第j项指标的大小,构建成原始数据矩阵。
(i=1,2…,7;j=1,2…,28)
其中,max{yi}、max{yj}分别表示第j个指标所在矩阵列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第三步,计算第i年份第j项指标值的比重。
(i=1,2…,7;j=1,2…,28;m=7)
第四步,指标信息熵值e和信息效用值d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值为:
信息效用值:
第五步,评价指标权重计算。
第六步,数据无量纲化。
第七步,第i年份单指标评价得分。
第八步,第i年份综合指数计算。
4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监测评价分析
4.1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增长态势分析
广东从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开始酝酿转型升级,逐步由传统经济增长转变为创新驱动增长,因此,本研究以2009 年为基期,监测评价2009—2015 年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增长态势。根据评价结果可得,广东创新驱动发展成效明显,2009—2015 年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指数逐年增长。其中,2015 年由于受到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效应快速增长带动,2015 年广东创新驱动发展指数增长显著,达到159,较2014 年增长18.60%,见图2(a),其中:
(1)创新投入指数2015 年增速最大。2009—2014 年,由于“科技经费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有研发机构的工业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比重”等指标增长缓慢,导致广东创新投入能力增长较为平缓,到2015 年,“科技经费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拥有研究机构数”“有研发机构的工业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比重”呈跨越式增长态势,推动广东创新投入整体能力提升显著,由2014 年118 增长到158,见图2(b)。
(2)创新产出指数提升最显著,2015 年达到最高值。2009—2015 年创新产出能力呈逐年快速上升趋势,2015 年创新产出指数达到214,较2009 年增长114%,创新驱动成效明显,见图2(c)。其中,除指标“发明专利授权占专利授权比重”外,其他指标均呈现快速增长态势,7 年增长幅度均超过140%,特别是拥有注册商标数,增长了252%。
(3)创新效应指数波动增长,2010 年、2014年呈轻微下降。2009—2015 年创新效应指数呈波动增长态势,其中,2010 年受指标“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比重”“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GDP 比重”“单位GDP 能耗下降率”等指标下降的影响,2010 较2009 年创新效应指数呈轻微下降。2010—2013 年呈连续上升态势,2013 年达到133。2014 年,由于指标“万名科技活动人员技术市场成交额”“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比重”“单位GDP 能耗下降率”出现不同程度下降,创新效应指数再度下降。2015 年6 项指标均呈上升发展,效应指数得到大幅度提高,达到154,见图2(d)。
(4)创新影响力指数保持持续增长,但增长幅度并不显著。2009—2015 年创新影响力指数仅以3.28%平均增速保持增长,2015 年创新影响力指数仅为121,见图2(e)。其中,“增长较显著的指标是上市企业数”“规模以上高新技术企业数”增长幅度较大,7 年分别增长了73.33%、34.62%,其他指标增长不显著,“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占出口总额比重”呈轻微下降。
(5)创新环境指数稳步高速提升,2015 年达到最大值。2009—2015 年,创新环境指数以10.36%平均增速保持高速增长,2015 年达到181,见图2(f)。除“教育经费支出占GDP 比重”在2010 年呈轻微下降外,其余各项创新环境指标保持连续正向增长,其中,“国家级科技孵化器数量”增长幅度最大,增幅达到194.00%,其次为“科技服务机构数量”“人均GDP”“互联网普及率”“城市人均公园绿地面积”“教育经费支出占GDP 比重”增幅最小。
图2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纵向比较结果
4.2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水平分析
广东省是我国创新能力最强的区域之一,根据《中国区域创新能力报告2016》,选择江苏省、北京市、上海市、浙江省、山东省以及天津市等6 个创新能力最强的省(市)作为本研究横向比较对象,以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评价指标体系作为评价指标,以2015 年数据为比较年份,以数据最低值为基底,分析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水平。其中,由于在全国尺度的统计年鉴尚未统计指标“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占工业增加值比重”数据,本文选择“有新产品销售工业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比重”作为近似指标代替。评价结果显示,2015 年,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总指数达到160,仅次于北京,水平较高,在7 个省市中位列第2,见图3(a)。
(1)广东创新投入指数在7 个省市中位列第6,并且与排名前5 的省市差距较大,创新投入水平相对较低,见图3(b)。广东创新投入各指标中,除指标“科技经费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拥有研究机构数”排名第3 外,其他指标排位均位于第5 位及后。
(2)广东创新产出指数在7 省市中位列第2,创新产出水平较高,见图3(c)。广东创新产出各指标中,“拥有注册商标数”位列第1,“拥有专利授权数量”位列第2,“拥有发明专利授权数量”位列第3,“拥有国外论文数量”“发明专利授权占专利授权数量”排位较后,分别位列第4、5。
(3)广东创新效应指数在7 省市中位列第2,创新效应处于中上游水平,图3(d)。广东创新效应各指标中,“有新产品销售工业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比重”“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GDP 比重”在各省市中排名为第1。
(4)广东创新影响力指数在7 省市中位列第1,创新影响力全国领先,图3(e)。广东创新影响力各指标中,“新产品出口占新产品销售收入比重”“规模以上高新技术企业数量”“上市企业数量”在7省市中均排名首位。
(5)广东创新环境指数在7 省市中位列第3,创新环境处于中上游水平,图3(f)。广东创新环境各指标中,“城市人均公园绿地面积”“拥有科技孵化器数量(新增国家级孵化器数量)”“拥有科技服务机构数量”“互联网普及率”排位靠前,分别位列第1、2、3、3,指标“教育经费支出占GDP 比重”“人均GDP”排位靠后,排名分别第4、6。
图3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横向比较结果
4.3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需求
伴随近年广东推动创新驱动发展的力度与日俱增,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突飞猛进,创新投入、产出、成效大幅增长,创新环境日益优化。在全国范围内,广东创新驱动发展能力水平总体领先。但仍存在不少问题:(1)社会研发能力较弱。广东工业企业研发基础水平较低,有研发机构的工业企业占工业企业总数比重在7 个省市中排位第5,并且广东万名科技活动人员拥有研究机构数在7 个省市中排位第5,创新机构支撑能力不高。(2)科技人力资源发展水平相对较低。万人拥有研发(R&D)人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每万人拥有高等学校在校生数等人才指标排位靠后或增长较慢,难以支撑广东经济创新驱动、转型升级的人力需求。(3)创新财政投入力度不大。广东全社会研发(R&D)投入占GDP 比重、教育经费支出占GDP 比重等财政投入指标处于中游水平,与广东创新水平不匹配,需加大对创新要素的财政投入。
5 广东创新驱动发展对策建议
5.1 加快推进科技研发基础设施建设,全面提升科研水平
加强企业创新能力建设,实施大中型企业研发机构全覆盖行动,引导和支持企业建设重点实验室、企业研究院、产业共性技术研发基地和产学研创新联盟,落实企业研发金补助、研发费用加计扣除等措施,鼓励入库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制定全省新型研发机构发展规划,尽快出台《新型研发机构管理暂行办法》,并制定完善相关配套政策,推动新型研发机构的发展。加快推进中国(东莞)散裂中子源、中微子二期实验室(江门)、中国(深圳)基因库二期、国家超级计算机深圳中心、中国科学院(惠州)加速器驱动嬗变系统研究装置和强流离子加速器装置等重大科学工程建设。
5.2 大力发展高等教育,提升高等教育大众化水平
适当扩大广东高校办学规模,推动高校向广州以外地区设立新办学区,提升其他地市高素质人才供给力。借鉴深圳大学虚拟园产学研合作先进经验,广州、东莞、佛山、中山、珠海等地政府主动与世界一流高校、研发机构建立稳定的合作伙伴关系,积极引入全球顶尖教育、科研资源,实现联合办学、办研,链接全球创新人力资源。强化企业在职人员继续教育的意识,建立创新型人才培养机制,通过在高校的学习深造、与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对外交流、培训基地研修等方式,提高创新型人才的创新能力。构建创业教育体系,培育专业人才,弥补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不高的缺陷。
5.3 面向全球引进高层次创新人才,打造创新人才高地
强化高层次创新人才与团队建设,优化实施“珠江人才计划”“扬帆计划”“广东特支计划”等高端人才引进和后续服务工作,打造多层次高端人才融合发展区。参与国际人才竞争与合作,鼓励广东省人力资源服务机构与国外服务机构合作,在世界范围内招聘顶尖科技人才和高端管理人才,依托世界智力资源抢占国际顶尖技术竞争制高点。培育好“留交会”“高交会”等人才与成果交流平台,构建高层次人才联系网络,打造高层次人才信息库。设立引导本地到国外接受教育的国际高端人才回粤政策,吸引能扎根的国际创新土壤。
5.4 深化科技体制机制改革,提高创新投入的使用成效
继续深化科技计划管理改革,深入实施“阳光再造行动2.0”,进一步优化科技资金投入方式,深化业务审批和科技服务模式改革,完善建章立制。继续升级改造阳光政务平台,开发完善系统功能,加强科研项目全过程管理。完善立项决策会商制度、重大项目论证制度、项目立项评审评估及决策机制,发挥好科技专项资金管理联席会议和科技项目评审专家委员会的作用,制定相应的工作规程。加快推进科研项目和经费使用效益绩效评价,探索出一套适合广东科研经费绩效评价体系,对科研项目成果的综合效益和影响进行考核和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