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经济理论创新发展研究

黄剑辉

大力发展民营经济，促进民营企业的发展，这是最重要的市场化举措。前段时间，民生银行研究院根据全国工商联部署做了“我国民营经济发展理论创新”研究，结论就是：“民营企业就是由人民创办人民经营的企业”。

这个报告共五部分，第一部分是新形势下我国民营经济理论亟待创新和发展;第二部分是回顾分析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营经济理论的创新过程;第三部分是现阶段民营经济在我国基本经济制度中的定位;第四部分是当前民营经济理论创新需要突破的几个重大问题;第五部分是推动民营经济理论创新的思考和建议。

第一部分，新形势下我国民营经济理论亟待创新和发展。尽管我国改革开放已经40多年，但是国内仍有不少人怀疑、否定民营经济。2018年，一度出现民营经济“离场论”的观点，这种观点造成民营企业群体性的恐慌，对民营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对中国市场化进程都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新形势下，特别是应对新冠疫情，促进中国下一轮改革开放进程，都需要加快发展民营经济。研究院首先量化分析了近年来我国民营经济发展面临的现实困境，包括民营投资增速下滑问题。2018年11月到2019年12月，这一年，民间投资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明显下滑，从62.11%下滑到56.42%，投资增速也在下行，企业家的信心仍然不足，大型民企的破产重整持续增加。2018年全国全年法院审结的公司清算、企业破产案件1.6万，比上一年2017年增加167%。小微企业运行仍然低迷。企业盈利水平持续下滑。2010年以来这个指标呈现整体下行趋势，2017年ROE达到11%，下滑到6.55%，在疫情没有发生时，这个指标就不断往下走。

民营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呼唤理论创新;不在理论方面很好地创新，就没有办法实现市场化进程。市场化进程如果不能很好地推进，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十九大提出的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很难实现。我国2019年人均GDP已经超过1万美元。人均GDP由改革开放之初的几百美元，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跨过了1万美元的门槛，民营经济在这个过程功不可没，未来的发展离不开民营经济。

第二部分，对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相关理论进行了回顾。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的30年，这个过程中，是指令性的计划经济+公有制+按劳分配，以此作为基本理论指导，照抄苏联模式。从最早的十九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初期的理论一直延伸到现在已经进入到第三次、第四次工业革命，生产力在不断发展。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生产关系如何适应生产力的变化，现在是知识经济、数字化经济时代，完全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理论肯定是不足以破解相关问题的。这部分我们进行了具体回顾，列宁时期、斯大林时期、我国计划经济时期的理论特点。

这部分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营经济理论发展和政策的原始创新进行了梳理，包括80年代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90年代的市场经济，80年代后期提出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这部分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邓小平同志南巡以后的理论进行了梳理和回顾。过去，计划经济等于社会主义，把市场经济等于资本主义，未来这个公式必须进行全面再造，才能适应新时代的需要，这部分有具体论述。

报告的第三部分，对现阶段我国民营经濟在我国基本经济制度中的定位进行展望。从现阶段来看，所有制结构确立了民营经济的长期合法性。数量上90%多，从GDP占比、财政收入的贡献，温州是全部占90%多以上，奠定了民营经济的长期合法性。从现阶段的分配方式来看，为民营经济多种要素分配建立了合法性。技术创新，包括知识也参与了分配。现在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互联网经济、数字经济时代，需要创新，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底的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提出“民营经济要走向更广阔的舞台”。

以上述研究为基础，研究院最后就推动民营经济理论创新提出了理论思考和建议。怎样从理论方面很好地破解民营经济在当前和未来整个经济发展中的地位问题？

要引入政府市场关系的“四分法”。美国经济学家曼瑟尔·奥尔森在《权利与繁荣》这本书中，曾经明确提出“打造强化市场型政府是经济发展之根本”，政府要把市场做强，而不是做把自己做强。我国改革开放做得很好的广东、浙江，当地政府都是把市场做强;做得不好的地区，如东北、华北、西北的某些省份，都是把政府搞的很强。以此为基础划分出四大领域，如果笼统地谈国企、民企很难谈清楚。

第一大领域是战略性领域，“一带一路”，石油、矿产，某些重要的战略性领域，应该由国有来控股。第二大领域是公共服务性领域，供水供电、铁路、地铁等，这些领域必然由政府创办，因为有自然垄断，价格不能是市场化的，应该由政府定价，不能以赚钱为目标。第三大领域是民生领域，包括教育、住房、医疗。跟战略性、公共性不同，民生领域需要政府、市场双到位，政府保证公平，市场确保效益。医疗既要发展公立医院，也需要外资医院、民营医院。第四大领域，竞争性领域。除了前三大领域以外，其他领域都是市场化领域。在市场化领域，可以有少量的国有资本，但没有必要搞国有企业，应该由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来竞争。竞争性领域只能是民企与民企竞争、民企与外企竞争，不能把国企也放在竞争性领域。

沿着“四分法”，提出来国有资本要在战略性、公共性、民生保障性领域发挥主导作用。以此为原则，推动国有资本的战略性布局调整和国企改革。民营经济是要在竞争性领域、市场化领域发挥主体作用，双方都是主导，但是在不同领域进行主导。

厘清了“四分法”以后，贯彻习总书记和十九大提出的“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笔者建议，民营企业就是由人民创办、人民经营、人民所有、人民享有收益的企业，明确民营经济和国有经济都是人民经济。按照“四分法”，国有经济在战略性、公共性和民生性领域的公立医院、公立学校里面发挥作用，民营经济则在民生领域里面，民营学校、民营医院还有竞争性领域与外资竞争。民营经济是国民经济竞争性领域、市场化领域的主体。建议未来可以适当地修改宪法，明确国家保障各类合法产权不受侵犯，既不只谈国有产权也不只谈民营产权，不再划分是公共财产和合法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同时，明确民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主体。因为是在竞争性领域不可或缺的主体，对各类企业一视同仁。在未来的宪法法律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中，取消非公有制经济、私有经济、私营企业这种表述，讲民营企业、民营经济就可以。民营经济就是由人民创办，人民经营的经济。以此为基础明确国有经济、民营经济都是党的重要执政基础，它们在不同领域发挥作用。

（本文摘自作者在2020年宏观经济形势与改革走势座谈会上的发言，内容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