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的回顾与建议

2020-06-11陆黎,何英

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0年2期

陆黎,何英

(1.贺州学院旅游与体育健康学院，广西贺州 542899；2.广西师范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

1 问题的提出

服务型领导理论，于1977年由罗伯特·K·格林里夫提出，经过40多年的发展，该理论对中国的影响日益深刻。以“服务型领导”为关键字，在中国知网上进行高级检索，检索到文献416篇(1992—2018年)，且关于“服务型领导”研究趋势逐年上升。其中，对服务型领导理论相关文献进行综述研究的有6篇。2008年，杨廷钫和凌文辁是最早对服务型领导理论进行文献综述研究的[1]；2011年，李梓涵昕又补充了测量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研究成果[2]；2015年，邓志华和陈维政增加了服务型领导理论的影响因素与作用效果[3]；2016年，张成和贾留战增加了新的概念、特征和理论阐释角度等[4]。这4篇文章仅从宏观角度对服务型领导进行归纳与概括，并未明确提出所针对的区域。另外，韩勇、李程和韩彩欣主要介绍服务型领导理论最新研究成果[5-6]。为了将服务型领导理论本土化，为了丰富文献综述和服务型领导理论，有必要对中国学者的研究进行概括。

在“核心”和“CSSCI”期刊中仍以“服务型领导”为关键词进行文献检索，检索到74篇文献。根据文献的发表时间和内容，将我国对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研究分为两个阶段。理论阐述阶段(1992—2007年)，主要是纯理论研究；实证研究阶段(2008年至今)，包括科学测试服务型领导理论与在实践中开发和扩散服务型领导理论。2008年，学者苗青对服务型领导与服务者的关系进行了科学测试[7]，开创了中国服务型领导理论实证研究的先河。同时，这篇文章也是服务型领导理论研究两个阶段的分界点。

综上，虽近年来学者对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研究已有一定数量，但是依然缺乏连贯性和清晰性。缺乏连贯性主要体现在研究重点的条块化，即实践和理论研究分离；缺乏清晰性主要体现在研究综述的散点化，即缺乏一个对中国学界研究概况的综述。

总之，有必要对服务型领导理论研究文献进行全面的、综合的梳理。具体而言，首先，讨论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的研究领域；其次，审视目前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主题、研究议题、研究方法和流程；再次，提出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的建议。

2 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的经验与反思

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是指中国学者运用服务型领导理论对中国各领域进行的研究，是立足中国实际解决现实问题的。26年里，在研究领域、研究主题、研究议题、研究方法和流程等方面都有较为突出的成果。

2.1 研究领域

服务型领导理论具有跨领域的特征。截至2018年，共有42篇关于服务型领导理论的文章，发表在CSSCI(2017—2018年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来源期刊)上，其主要分布如表1所示。

表1 服务型领导理论文章发表领域

从表1可知，服务型领导理论研究在经济学与管理学领域的占比较高，正逐步扩展至其他领域，如教育、政治、心理和旅游等领域。

2.2 研究主题

在这416篇的文献里，198篇中文文献的研究主题有以下3种。

理论介绍主题(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如：1995年，张德的《从科学管理到文化管理——企业管理的软化趋势》一文，主要介绍了国外企业管理实践的发展趋势，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企业管理现代化之路具有启迪作用[8]。2005年，汤维维的《CEO，开始服务吧!——专访美国匹兹伯格领导力基金组织执行主席John Stahl-wert》一文，主要对服务型领导理论进行介绍[9]。

理论研究主题(2007—2010年)。这一阶段以2007年11月在河南开封举行的第十一届全国心理学学术会议对服务型领导的讨论为标志。2007年，贾留战和彭翠发表了《领导理论的革新——服务型领导》一文，标志中国对于服务型领导的研究进入理论研究的阶段[10]。2008年，杨廷钫和凌文辁发表的《服务型领导理论综述》，是最早对服务型领导理论做出系统解析的文章[1]，主要介绍了西方服务型领导的概念和理论结构，不过当时并没有对中国的服务型领导研究进行综述。

理论实践研究主题(2010年至今)。用中国实践检验服务型领导理论，始于2010年徐冬洁撰写的《中国文化背景下服务型领导及其相关研究》一文，立足中国实际问题，讨论服务型领导理论[11]。只可惜这篇文章在当时未引起其他学者太多的关注，学者并没继续对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进行研究。几年后，邓志华等开始关注中国自身的研究成果，尤其是服务型领导的维度和测量工具[3]；董临萍和於悠拓展了服务型领导风格在中国企业情境下的效能及影响机制研究[12]。

从理论介绍到理论研究再到理论实践的研究主题可以看出，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还处于理论实践主题的起步研究阶段。目前，这一主题大部分的研究是研究背景或者研究案例的中国化，至于其概念、研究方法和理论结构等基础理论工作的中国化，还需要学者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究，以便其更好地指导中国实践。

2.3 研究议题

一是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科学性。学术界从现实层面和理论层面对这一议题都进行了关注。在现实层面，主要体现在服务型领导可能引起的结果上，众多学者均论述了服务型领导具有重要的影响和作用。比如：服务型领导可以提升整体团队的创造力[13]及团队绩效[14]；服务型领导可以提高团队个人工作表现[15]、工作行为[16]和工作结果[17]；服务型领导可以促进团队域外关系[18]等。在理论层面，服务型领导理论与其他的理论相互碰撞后，构建了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科学化议题。比如：服务型领导与变革型、权威型比较[19]；服务型领导管理与量子领导力比较[20]；大学科层式领导与服务型领导比较[21]；家长式领导与服务型领导比较等[22-23]。

二是服务型领导理论的“自我”和“他者”如何实践研究。学术界关注领导者自身的同时，还关注服务型领导者的对象。对于领导者自身，张志海和刘恒苹从宏观角度上，认为需要从提高领导观念、转变领导职能、加强领导考核上践行服务型领导[24]。王爽从具体要求上，提出需要树立理念意识、更新服务方式[25]；还从服务型领导制度上考虑，认为需要科学的服务政策体系并建立完备的制度等[26]。在服务型领导者的对象(即被领导者)上，田启涛认为，员工应该多倾听内心的声音，学会在纷繁复杂的工作情景中厘清各种资源关系及其影响[27]。刘平青和史俊熙认为，员工需要提高自我管理绩效，这将有助于员工更好地开展工作[28]。根据朱玥和王晓辰的研究结果可推出，员工提高学习目标有助于服务型领导的工作[29]。

综上，在领导类型的比较上，基本是纵向比较，缺乏与同价值类型(如真诚型、积极型)的比较；在对服务型领导实践的研究内容中，研究对象大多是企业管理，服务型领导在政府管理领域的实践研究较少。另外，尽管研究企业管理中的服务型领导较多，但仍未能形成完备的理论体系，基本是用理论解释理论，或者用西方的理论解释(或指导)中国的实践，对于服务型领导理论的本土化实践还需结合现实，完成中国理论到中国实践的转化。

2.4 研究方法和流程

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的研究方法和流程经历了两个阶段。

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期，这一阶段的研究方法是概念到概念的演绎方法，研究流程主要是假定服务型领导理论具有天然的合理性和普遍价值，再将服务型领导理论“搬到”中国大地上。第一阶段的方法和流程对应的是理论介绍和理论研究主题的内容，即主要是西方的理论介绍和理论指导实践，至于实践检验理论和实践与理论的相互作用是第二阶段的研究内容。

2008年至今，这一阶段的研究方法是定量研究法。定量研究法随着服务型领导理论在中国学界的广泛研究而得以推介。中国对服务型领导理论进行的科学研究，主要开启于2008年苗青学者的研究。定量分析方法的研究流程考虑的是其研究领域、研究地点、统计数据、研究时间(包括是否做不同时间的研究)、检验工具和所用理论。由于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主要是从理论实践研究主题开始的，因此，通过以上的变量对中国服务型领导理论的定量研究进行全面审查(见表2)，以便更好地审查这一主题的研究情况。

从以上统计可以看出(2008年至今)，共有46个关于服务型领导的定量分析研究。在这46个定量分析研究中，可得出如下推论。

在时间和定量分析研究的数量关系上，呈现出逐年增多的趋势，说明服务型领导理论受到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并且成果越来越多。

从研究对象上看，目前主要在4个领域中取得了成果。一是企业员工和领导之间的关系，包括团队的关系研究；二是事业单位管理，包括中小学校；三是医院护士管理；四是公共部门的基层领导干部和基层人员的关系。

从有效统计数据上看，最少的是17人，最多是1 511人，中位数为773人。这又可分为团体研究和个人研究及二者之间的关系研究，不过二者的关系研究主要在于直系或直接领导，对于旁系领导或隔层领导还未有相关成果。

从研究地区上看，定量分析研究的地区主要分布于中国中东部发展较好的城市和省份以及云南、贵州和陕西，东北地区和大部分民族地区还未有科研成果。

从运用的理论上看，服务型领导和社会交换是主要的理论基础。

从检验工具上看，主要是验证性因素分析、Spss数据软件和Amos软件。从整体上看，所用到的软件和分析方法，基本是国外学者的多，国内学者的很少。可看出，中国服务型领导理论的支撑基础是来自国外的技术和理论。

从定量分析研究的时间性上看，早期是长时间，单次；近期是短时间，多次。因涉及相互检验的问题，这个时间设计是向好的一面发展的。

总之，定量分析研究方法应用在理论实践研究方面的研究成果确实不少，而且分布在不同的学科领域。这是服务型领导理论得以扩散的重要成就。但是，定量分析研究方法和第一阶段的概念到概念的演绎方法，对于理论的中国化还不够，需要形成更具中国特色的服务型领导理论，服务中国各个领域的发展需要。

表2 一般研究流程[3]

注:仅统计发表在期刊上的研究成果，不包括硕士和博士论文的文献资料。

3 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的建议

从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的经验和反思中可知中国出现了两个研究范式。一是服务型领导理论全面西化的研究范式，二是有些学者自觉地运用服务型领导理论解决中国问题的研究范式。第二个范式还处于某些学者自觉自为的情形，发展空间还很大。因此，为了充实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的研究，有必要对其提出一些建议。

3.1 创新理论研究——理论逆向研究

理论逆向研究，主要是指服务与领导关系的逆向。服务型领导理论是对传统的领导理论的一次变革，即对领导不可能服务甚至大于服务理念的一次变革，传统的领导理论体现在等式关系上是“领导≠服务，或领导>服务”。服务型领导理论是指领导是可以服务的，体现在等式关系上是“领导=服务”。以上领导与服务的等式关系中可以发现“领导<服务”的关系没有涉及。“领导<服务”更进一步缩小了领导与服务的边界，可表述为“无领导的服务型领导”或者“不是领导的服务型领导”理论，具体是指领导与员工的层级为同一等级。它不仅是领导与服务的融合，更是领导与员工的融合。服务型领导者实质是掌舵者的服务，领导本应是大于员工的，而“领导<服务”本质上是员工大于领导，体现出更加重视员工的作用。

理论逆向研究的意义不仅仅是将研究视角从领导到员工转变为从员工到领导，还在于拓宽研究范围。服务型领导中国化研究现在大多集中于企事业单位，更多地应用于市场与顾客领域，而“领导<服务”更多的是应用于政府与人民领域。理论的逆向研究为服务型领导理论的未来成长提供了更多的、更广泛的研究空间，即通过“领导<服务”来推动理论在中国政府层面的发展，这也与“以人民为中心”价值一致。

因此，为了更全面地认识服务型领导理论，未来中国学者对服务型领导理论需要在服务和领导的关系方面进行逆向认识和研究，进一步在实践中形成符合中国实际的高质量服务型领导理论。

3.2 拓宽理论实践研究主题的范围

目前，在学者们的共同努力下已经有了阶段性的成果：第一，学者们推进了服务型领导理论的发展，至少在研究方法上融入心理学并进行了定量分析研究；第二，研究领域越来越广泛；第三，研究对象从个人到团体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形成了初步的体系等。这些都为推进中国的服务型领导理论做出了贡献。本研究也试图最广泛地展现目前的研究成果结构(如图1)。但如果服务型领导理论仅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这些还不够。主要体现在以下2个方面：在理论方面，虽然服务型领导因打破领导与下属之间的关系而备受欢迎，但也需要融合，目前讨论更多的依然是打破，在融合上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在定量分析研究路径上，学者们的方法起到检验服务型领导理论的作用，但在研究设计上，某些研究样本量过少，又考虑了过多的变量，这些都会影响研究成果的推广，使得变量与结果之间的关系仅存在科研中，难以应用到实际。

图1 中国化研究模型

基于上述认识，在研究内容上，需要更多的学者对研究对象和研究区域进行更广的拓展。尤其是地域上的研究，需要扩散至全中国甚至世界。研究结果的推广也需要形成一个科学的系统，使定量分析研究的成果得到推介，避免重复研究，使科研不仅存在于文本之间，还存在于实践中。

3.3 提升中国服务型领导理论话语权

目前中国关于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研究属于“半服务”性质，即借助国际上的服务型领导理论指导中国实践的研究，或者用中国实践检验服务型领导理论，还缺乏中国的服务型领导理论指导中国实践的研究。因此，有必要进行服务型领导理论话语权研究，提高中国的服务型领导理论话语权研究需要更加注重中国元素的融入，更多地考虑本土理论来源和中国实践。这不仅仅是为了证明服务型领导理论的正确性。建议在国际层面，创建出中国自身的测量指标，从服从国外理论的角色转向与国际并行，甚至开展独立的研究。主要体现在服务型领导理论的研究成果不再是更多的验证国外理论的研究，而是创造性的研究。在国内层面，提出具有中国特色的领导型理论，破解服务型领导理论的话语权，比如“人民领导型理论”“人民治理型领导”等。这样做可以淘汰不适合中国的服务型领导理论观点，提升服务型领导理论中国化研究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