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礼仪视角下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探究

周秋伶

摘要：桂商近几年不断崛起，加深商务礼仪视角下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的认识迫在眉睫。此文主要从三大方面进行研究：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探究的意义;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的概念、使用目的;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的构成手段。

关键词：禁忌语;委婉语;桂商;商务礼仪

中图分类号：H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20）21-0135-04

一、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探究的意义

近几年桂商正在崛起，桂商商会在北京等十多个省市纷纷成立。2016年9月13日首届世界桂商发展大会在南宁顺利开幕。彭清华表示，桂商群体已走出广西，走向世界。桂商将迎来更大的发展机遇和挑战，桂商不仅要“引进来”，更要“走出去”。在这“引进来”与“走出去”之间，商务礼仪扮演了重要角色，正如吕维霞（2004）指出的：它是商务组织和个人进入商界的身份证和通行证，是提高组织竞争力和组织形象的重要手段，可以协调组织内外各种人际关系。[1]桂商若要走向世界，除了自身掌握基本的商务礼仪外，还有必要让世人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语言和文化特点，以此更好促进彼此的交流合作。此篇文章试图探究商务礼仪视角下桂商的禁忌语和委婉语。

桂商与五大商帮在语言使用方面有很大不同，桂商所持母语多样，不仅囊括多种汉语方言，还有壮语等少数民族语言。这些方言（语言）在禁忌语和委婉语的具体表现方面与汉语共同语有许多不同，但也存在很大的共性，通过这种共性，使我们对桂商的禁忌语和委婉语的探究更方便。了解桂商的禁忌语和委婉语有助于桂商彼此之间的了解，以及其他商人对桂商的了解，便于彼此之间的商务活动开展，帮助桂商加快“引进来”与“走出去”的步伐。目前，鲜有研究关注商帮系统的禁忌语和委婉语，但禁忌语和委婉语在商务礼仪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有很大的研究意义。此篇文章可让更多的人关注不同商帮的禁忌语和委婉语，推进相关研究和商帮彼此间的了解。

二、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的概念、使用目的

（一）禁忌语的概念

在探究桂商禁忌语之前，我们有必要先了解禁忌语的概念。顾嘉祖，陆异（2002）指出：“禁忌是指社会力图避讳的某些行为、事物或关系，引申至用于表达这些内容的语言，即语言禁忌。国际学术界对禁忌这一文化现象所通用的名称是‘Taboo，‘Taboo一词是汤加语，原指‘神圣的或‘不可触摸。”[2]而之所以有语言禁忌，是与古代人们落后的科技文化水平息息相关的。严莉芬（2005）就指出：“古代人们对语言的本质不能清楚地认识，他们认为语言如同大自然的风声、雨声和雷声，有一种超自然的神力，既可降福消灾，也可给人们带来苦难。因此，人们将言语所代表的事物和言语本身等同起来，也就是将表示祸福的词语看成祸福的本身，并且在交流中小心谨慎地使用与祸福有关的词语，唯恐触怒神灵。”[3]这是禁忌语最初形成的原因。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语言已经有了更科学的认识，但禁忌语依旧存在，这与语言的神力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与更多的因素如趋雅避俗的心理和礼貌原则等密切相关。

（二）委婉语的概念、使用目的

人们在交际中遇上需要禁忌的对象时，可以通过手势、神情、眼神等方式来表达，庄成余，贺芸（2001）指出“有的不便说出的禁忌语可能借用非语言手段或副语言手段（paralinguistic）来间接地表达出来，比如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可用来代替禁忌语。”[4]但当这些非语言手段或副语言手段无法准确表达想要表达的意思时，就必须采用相应的委婉语进行表达。何为委婉语？我们这里采用邵军航（2007）的定义，即“委婉语是在特定的语境中，对于使人感到畏惧、惊恐、羞耻、自卑、内疚、不适等各种消极心理反应即痛苦的事物，信息组织者（说写者）有意地运用语音、语义、语法等手段而形成的对这些事物非直接的语言或言语表达，从而避免使信息组织者本人和信息理解者（聽读者）感到痛苦”。[5]

委婉语的使用目的主要有：1.避讳的目的，这是大多数委婉语使用的目的，也是委婉语最初产生的原因;2.礼貌的目的，这也是交际需遵循的基本原则之一;3.趋雅避俗的目的，这在正式场合中表现尤为明显;4.掩饰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实，这在国际政治和商业中会经常出现。

三、桂商禁忌语及委婉语探的构成

探探讨商务礼仪视角下桂商的禁忌语及委婉语需要考虑桂商所持母语的复杂化，因为桂商在运用汉语共同语的时候，会受其所持母语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从深层上来讲是语言文化的影响。但另一方面，随着普通话的普及，桂商受其母语的影响正逐渐减少，这要求我们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承认桂商所持的壮语、桂柳官话、南宁白话、平话和客家话等的禁忌语与汉语禁忌语存在共性，并且这种共性在不断加大，在禁忌语的特征和分类、委婉语的构成手段等方面都存在相同之处，甚至和其他方言、语言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结合桂商所持母语的特点及共同语、禁忌语和委婉语的特点，我们认为桂商在商务交际中，禁忌语的分类和委婉语的构成手段如下。但我们在看具体分类和构成手段的时候，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虽然分类和构成手段看起来一样，但由于桂商所持的母语语音系统、词汇系统和语法系统等有自己的特点，桂商会不自觉地把所持母语中的这些特点带到共同语中。因此，下一步我们可以针对这些分类和构成手段做更详细、更系统的研究。

（一）桂商禁忌语分类

我们认为桂商禁忌语可分为词语禁忌语和话题禁忌语。

1.词语禁忌语。根据我们前面所指出来的汉语共同语的分类，结合桂商的特点，我们认为桂商的词语禁忌语可分为以下15类。

（1）死亡离别类禁忌语。在商务交际场合中，忌讳说诸如“死”这类的字眼。即便如今人们已经了解语言不具有神力，但人们依旧不愿意将死挂在嘴边，觉得这很晦气。在交际中，“死”之类的字眼会引起对方的心理不适。此外，“死”除了表示死亡外，还可以表示程度。如“热死了、饿死了”，这在平时生活中经常被使用。但在商务交际场合中最好少用。再如送礼忌讳送“钟”，因为“钟”与“终”同音。“梨”由于与“离”同音，所以人们往往不愿意说“分梨”。诸如表示死亡和离别的这类词语都是桂商在商务交际场合中忌讳使用的。

（2）疾病与伤残类禁忌语。疾病与伤残给人们带来极大的痛苦，特别是诸如“癌症、艾滋病、白血病”等重症，更是人们所害怕的，再如“精神病”这类的字眼，对于患有精神病的人来说，更是非常大的刺激，而“残废”这样的字眼则让人感觉非常压抑和无力。因此，有关这些疾病与伤残的词语都是商务场合中忌讳使用的，很多人会采用委婉的说法，如“身体抱恙”“精神紊乱”“行动不便”等来隐晦表达。

（3）婚丧节日类禁忌语。结婚是每个人人生中的重大喜事，在汉民俗民风中，从做法到说法都有非常多的讲究，在这样的日子，忌讳说不好的事，忌讳说“散”“打伞”“伞”“破”“碎”等谐音谐义的词语。在汉民俗中，办丧事也是非常重视的，在语言使用上也有很多讲究，不能直言“死人”，这是对逝者的大不敬，而会说“不在了”，“棺材”也会用“寿材”等来代替。而在其他节日的时候，也忌讳说一些不吉利的话，特别是年初一的时候，因为很多人认为关乎一年的吉祥。这在桂商所持母语中也特别讲究。

（4）宗教神灵类禁忌语。在如今，神灵圣贤的具体内容与以往的有很大不同，以持客家话的人举例，他们所推崇的神灵更多的是自己的祖先以及他们当地信奉的神仙，他们忌讳说对祖先或神仙说一些大不敬的话，甚至不能用手指，很多地方还忌讳用手机拍供奉祖先的地方。在具体的桂商习俗中，应尊重他们的神灵信仰，尊重他们的习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一些中国人也开始信奉宗教，难免一部分桂商也有自己信奉的宗教，在与这些桂商进行商务交际时，要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不说对其信仰宗教不敬的语言。

（5）种族类禁忌语。种族主义认为，人种是分等级的，有些人种天生比较优越，有些人种则天生比较低劣。如很长一段时间，白人认为有色人如黑人和黄人是低他们一等的，但在商务场合中，忌讳这种人种歧视;此外，居住在中心地区的人一般自称或被称为文明人，而在边缘地区的人被称为（野）蛮人、夷人等。古代华夏中原民族以外的少数民族被称为蛮夷。在最开始，这并没有歧视和贬低之意，但后来则有了贬低的附加意。桂商地处广西，很忌讳别人说蛮人之类具有贬低义的词语，相对而言，其他商帮忌讳的程度要浅一些。

（6）财祸类禁忌语。商人注重经济利益，所以忌讳说破财的词语，如我们前面所说，为避免说“折本”的“折”这个音的字，“猪舌”被说成“猪脷”;而“肝”和“干”同音，“猪肝”要说成“猪湿”或“猪润”。这些词汇很多桂商从小便使用，所以会带入到普通话词汇系统中，如若我们能避免，则最好避免。而在很多行业中，还非常忌讳招祸的词汇，如渔民，忌讳说“翻”“沉”“搁”等，因为一旦船翻了或沉了，便是致命之祸。

（7）犯罪与惩罚类禁忌语。犯罪与惩罚都是人们避而远之的，在商务场合中尽量避免使用“偷窃”“杀人”“坐牢”等字眼，会容易引起人们的不适。

（8）分泌与排泄类禁忌语。这一类禁忌语主要出于人们趋雅避俗的心理，分泌排泄物让人觉得不干净，排泄的行为让人觉得不雅，因此在商务场合中，避免直言。

（9）生理器官与生理现象类禁忌语。对于人的生殖器官及一些隐秘的分泌器官，在公众场合，出于求雅的目的，不便直接使用其名称，如子宫、乳房、睾丸、阴道等。而类似月经这样的生理现象，也是商务场合忌讳的。

（10）性爱与生育类禁忌语。即便现代社会，对于性教育的宣传已经较为广泛，但商务场合对于性爱和生育，最好不说，特别是性爱。

（11）性别类禁忌语。中国曾经一度重男轻女，即使是现代，在很多地方依然存在，但随着女性意识的逐渐强化，性别歧视的一些词语忌讳使用，如客家话中以前称呼女儿会叫“阿头嫲”（丫鬟），这类词语不宜在商务场合中使用。

（12）动物与数字类禁忌语。在很多地方会有动物崇拜，在这些地方，可能会禁忌直接称呼这些动物。而更常见的动物禁忌是“乌龟”“王八”，因为这有辱骂人的意思，所以在商务场合中成为禁忌语。而数字禁忌语则往往与谐音和语义联想相关联，如“4”“18”“7”在一些情况下会成为禁忌语，因为“4”与“死”谐音，“18”与“十八层地狱”产生语义联想，“7”和“七上八下”产生语义联想。因此在一些销售行业可能都会成为不受欢迎的数字。

（13）职业称呼类禁忌语。在以往社会，职业往往被人划分出高低贵贱，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追求职业地位平等，一些带有歧视的职业与称呼成为禁忌语。如“理发匠”“剃头匠”“水泥匠”“厨子”等，已成为忌讳的职业称呼。而一些色情服务行业及其相应的称呼语在商务场合中是忌讳的，如“三陪”和“小姐”等。“小姐”这个词在一些娱乐场合中非常忌讳，而其他很多场合，接受度比较高，但有些时候，大家为了避免误会，会用“女士”来代替。

（14）政治军事类禁忌语。在政治上，有很多词汇是禁忌的，如“劣等民族”“低下民族”“落后国家”等;而军事的绝大部分事宜保密性都非常高，商务场合中，忌讳提及政治军事的敏感词语。

（15）姓名称谓类禁忌语。中國是礼仪之邦，下级对上级、学生对老师、晚辈对长辈，不能直呼其名，否则会被视为缺乏教养、不礼貌。

2.话题禁忌语。随着经济全球化，我国的文化观念也受到极大的冲击，在以往的交际场合中，诸如“年龄、体重、金钱、信仰、婚姻、政治、隐私”等个人隐私问题并不是大家禁忌的话题，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隐私问题在很多正式场合中也成为禁忌话题。当然，如果彼此之间是非常熟悉的朋友，可根据彼此的性格特点和习惯按彼此喜欢的方式进行交际。而且商帮之间往往存在老乡认同感的问题，有时用方言交际或谈论方言文化反而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是特殊情况，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二）桂商委婉语常用构成手段

在了解了桂商的禁忌语分类之后，我们接下来了解相应委婉语的常用构成手段，这些构成手段主要针对词语禁忌语。构成手段从语言系统的语音、词汇和语法三方面进行划分。

1.语音手段。语音手段主要是通过改变声调或谐音的方式来达到委婉表达的效果。这种手段在古代比较常见，如为了避免和秦始皇嬴政的“政”同音，“正月”的“正”由第四声改为“第一声”。在客家话中，由于“鸟”和“屌”同音，“鸟”由第三声“diǎo”变成第一声“diāo”。为避免“4”的读音“sì”引起人们的不适，很多人会采用音乐中的“fā”音来代替。

2.词汇语义手段。主要包括：模糊词语手段、比喻手段、借代手段、迂回陈述手段、语义扬升手段、同义借词手段、反义构成手段等。

（1）模糊词语手段。这在交际场合中非常常用，如用“那个”“这个”“那什么”“那地方”“下部”等来代替死亡离别类禁忌语、疾病与伤残类禁忌语、生理器官与生理现象类禁忌语和性爱与生育类禁忌语等。这些词语往往需要依赖具体的语境才能体现其具体的意义。如：

A：他怎么样了？

B：他那个了。（表达：他死了。）

（2）比喻手段。比喻是一种常用的修辞手段，通过与甲事物有相似之点的乙事物来描写或说明甲事物。如我们经常会用“永远地睡着了”“翘辫子”等表示“死亡”。

（3）借代手段。借代是不直接说出要说的事物，而借用与它有密切关系的事物来代替，或用事物的局部代替整体，如用“胸”或“上部”表示女性的“乳房”。

（4）迂回陈述手段。（邵军航，2007）迂回陈述就是不直陈其事，而是只说出其相关行为，将严重的事态轻描淡写，让人听后不至于感到难堪或刺耳。[5]如用“战略性转移”表示“撤退”，用“方便一下”表示“大小便”等。

（5）语义扬升手段。（邵军航，2007）语义扬升就是通过使用具有积极含义的词语称呼那些在人们心目地位一般或不好的事物。委婉语的语义扬升手段主要用于职业委婉语和商业委婉语[5]。如用“发型设计师”代替“理发匠”“剃头匠”，用“厨师”代替“厨子”等。

（6）反义构成手段。这是委婉语的常用手段之一，即用语义相反的词语来表示相应的禁忌语。如用“太平间”表示“停尸间”，死人穿的衣服叫作“寿衣”，人死了称为“永生”等。

3.语法手段。汉语中委婉语常用的语法手段主要指句法手段，主要包括疑问、否定等。如要表示一个人的决定很愚蠢时，可能会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通过否定的句式来避免说愚蠢这个禁忌语。

可见，委婉语从广义上来讲，不是简单的词语替换，而可从语言的三大方面：语音、词汇和语法着手，达到委婉表达的效果，其中词汇手段是主要构成手段。

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同一禁忌语的委婉语会有多种选择，应用的对象不同时，选择的委婉语也应不同，如针对“死”這个词，用于描述英雄时要用称颂色彩的词，用于国家领导人时要用庄严的词。此外，针对不同的桂商，选择不同的委婉语也要多加考虑，其中文化程度、性别、关系的亲疏等，都应该考虑进去。

话题禁忌中，临时性和场景性则更明显。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国际化不断加强，西方国家的禁忌话题也体现在我国交际中，个人隐私话题逐渐被人们所禁忌。这也是桂商在商务交际中必须注意的。

四、结语

禁忌语和委婉语会因语言、文化、使用对象等的不同而有差异，并且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一方面，文化和语言具有传承性，客观原因要求我们要正视桂商由母语所带来的一些禁忌对象，并由此形成的禁忌语和委婉语;另一方面，汉语方言（少数民族语言）与汉语共同语之间存在共性，而随着普通话的推广，桂商受汉语共同语的影响不断加强，桂商遵循汉语共同语的禁忌语和委婉语倾向明显加强。了解这些有助于加强对商务礼仪视角下桂商禁忌语和委婉语的了解，进而推动桂商的发展。

参考文献：

[1]吕维霞.现代商务礼仪及其发展的新特点[J].国际商务—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04（3）：84-86.

[2]顾嘉祖，陆异.语言与文化[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3]严莉芬.中西禁忌语、委婉语差异的对比研究[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5）：173-176.

[4]庄成余，贺芸.汉英语言禁忌的立体透视[J].云南社会科学，2001（S1）：295-297.

[5]邵军航.委婉语研究[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

Abstract： With the continuous rise of Guangxi Merchants in recent years， it is urgent to deepen the understanding of taboo words and euphemisms of Guangxi Mercha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business etiquette. This paper mainly studies from three aspects： first， the significance of exploring taboo words and euphemisms of Guangxi Merchants; second， the concept of taboo words and the concept and purpose of euphemism; third， the formation of taboo words and euphemisms of Guangxi Merchants.

Key words： taboo words; euphemism; Guangxi Merchants; business etiquet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