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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稳增长在中国特色经济理论中的性质

2020-06-05盛毅

邓小平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经济周期经济发展

〔摘要〕 经济转型期间的经济结构调整和增长动力转换,必然影响经济增长速度。我国如何在稳定增长速度的前提下,持续推进调结构和换动力,辩证处理好增长速度与结构调整的关系,需要用相应的方法论作为指导。稳增长作为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方法论,之所以能在我国当前经济转型升级中发挥特殊指导作用,正是基于我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运行规律的科学把握。当前促进经济转型升级任务艰巨,需要有经济相对稳定增长的环境作为基础。而以稳的思路统筹推进经济增长、结构调整、动力转换和质量提升,又需要根据我国所处的经济周期、体制条件、面临的主要问题和矛盾等,明确稳的价值观,确定稳的原则及方法,构建一整套操作性强的宏观调控工具体系,形成从理论到实践相统一的稳增长认识和方法体系。

〔关键词〕 稳增长;中国特色经济理论;演进规律;经济发展;经济周期

〔中图分类号〕F123.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921(2020)02—0010—08

〔作者〕 盛毅,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四川成都 610072

中国经济经历持续30多年的近两位数增长后,一方面是拉动经济增长的潜力已经得到最大程度发挥,再靠现有产业支撑经济较快发展,动力已经不足;另一方面是中等收入阶段任务基本完成,需要向高收入阶段迈进,消费结构升级,需要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去适应。基于以上原因,我国的经济结构、增长动力需要进行大的调整,其过程必然影响经济增长速度。如何在稳增长的前提下,持续推进调结构和换动力,需要用相应的方法论作为指导。稳增长作为宏观调控的重要方法论,将成为中国特色经济理论的重要内容,它由认识基础、价值导向、工具体系三部分组成。

一、稳增长遵循经济周期演进规律

方法论是关于我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的学说,正确的方法论建立在对客观事物的系统认识和全面把握上,利用这些认识观察分析各种事物的矛盾运动。稳增长作为指导宏观调控的总体要求和工作取向,之所以能在我国当前的经济转型升级中发挥特殊作用,正是基于我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运行规律的科学把握,是稳增长方法论的认识基础。

经济增长围绕其潜在产出能力上下波动,是经济系统运行的规律。导致经济增速起伏的原因既有长期趋势因素,又有短期波动因素。经济周期理论认为,一个完整的经济周期,将经历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四个阶段。经济周期又分短、中、长三种:最短的基钦周期需要经历3~5年时间;中等程度的库兹涅茨周期需要经历15~25年时间,或朱格拉周期经历8年左右时间;最长的康氏周期超过45年时间。在短、中、长三类周期中起主导作用的影响因素,一般被认为是企业库存变化、固定资产投资拉动和技术革命推动。相应地,经济波动幅度也将主要由这些因素影响。但实际上影响现代经济体系运行因素,已经大大超过已有经济理论研究的范畴,影响因素更加复杂和多元化。首先,在任何时期,短、中、长周期始终在重叠运行,我们很难将三类周期的影响因素截然分开。譬如,库存变动可能受短期的存货供需不匹配的影响,也可能是进入了中期性质的产业技术改造周期,从而导致部分存货无需求,还有可能是处于技术革命的重要阶段,多数存货已经被淘汰。后面两种情况的出现,使我们依据库存变动观察周期性影响因素失效。其次,经济制度和开放程度不同,其影响经济运行的主要因素也会不同。竞争更充分的市场经济体制与竞争不够充分的市场经济体制,英美的市场经济体制与德日的市场经济体制,私有制和完全开放的体制与公有制主导和正在开放的体制,影响经济运行的因素及影响的方式,肯定不会相同。第三,现有政策措施在程度不同地发挥作用,其中既有抑制波动的因素,也有助长波动的因素,再加上宏观政策措施的作用,始终存在一定的迟滞性。新出台抑制波动的政策措施,与正在发挥作用的政策如何结合,也是宏观调控的一大难题。

以上情况的存在,引发了针对经济运行波动调控的不同認识:不少从事经济周期理论研究的学者认为,逆周期调节、熨平经济周期波动是必要的,也是可行的,凯恩斯主义理论就是典型的反周期理论或者促进经济平稳运行的理论。因为宏观经济运行中存在“羊群效应”、投资乘数等机制,在经济繁荣时期,投资者往往会有投资和消费冲动,进而导致过度融资和生产能力的超前建设。一旦经济开始收缩,又形成投资和消费的同时紧缩,并且会过度地放大不好的心理预期。对经济运行中客观存在的这种“助涨助跌”效应,是应当干预和能够进行干预的,至少可以建立适当的逆周期机制削峰填谷,起到减缓波动的效果。实际上,只要我们能够通过分析潜在增长率,来预测供求关系变化,在此基础上采取适当的调控措施,是可以抑制经济运行波动幅度的。因为增长是持续进行和由多种要素共同作用的动态过程,是可以进行调控的。我们能够认清主导经济运行的长期趋势,厘清各种短期因素,做到尊重并引领它,及时采取宏观调控措施避其可能冲击经济正常运行之害。消费者有平滑消费水平的偏好,企业需要更加稳定的预期来制定投资和生产计划,这些都为政府出台相关政策以熨平经济周期波动提供了依据。熨平经济周期、逆周期调节等观点,就是根据以上理论逻辑展开的研究。并且认为由于信息的不完美,从而让个体的理性抉择合成为集体的不理性,最后引发经济波动。而信息化社会和科学管理降低了信息不完美的情况,从而使得经济周期被熨平。在上次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中,美国出台的以“量化宽松”为代表的调控政策,欧元区实施的“长期再融资计划”政策,就是减轻萧条的逆周期调节政策。我国在20世纪90年代应对亚洲金融危机,以及2008年应对国际经济金融危机,都较快摆脱了经济的低位徘徊。我们必须承认经济周期是一个客观事实,政府对经济进行干预也是一个客观事实。也有一些学者认为,政府的“逆周期调控”政策也未必能够实现这个目标,甚至可能因为错误的信号引导,扭曲市场价格机制的作用,导致波动更剧烈。正因为消费者和企业决策时把宏观政策纳入影响范围分析,增加了决策预期的不确定性,放弃“逆周期调控”应当是更好选择。同时,宏观政策作用有滞后性,譬如货币供给由于预期粘性及价格粘性的作用,政府易刺激总供给使之达到潜在总供给水平以上,进而导致接踵而来的通货膨胀。“一放就热”和“一管就死”,以及2008年为应对国际经济金融危机导致的部分领域过度投资,可以说是典型例子。此外,还有一种观点介于二者之间,如即使认为不要奢望“熨平”经济周期的学者,也承认政策能在一定程度上或一定时间内,可以“调整”经济周期的波幅。

尽管存在以上不同观点,但如果站在稳增长的方法论去认识,需要从这些观点的假设条件和现实基础去分析,以此确定我国是否需要并且有条件采取适度的调控政策,去减轻经济运行中的波幅。首先,我国宏观调控的指导思想是减弱供给和消费冲动,让投资者和消费者能够在更宽松的时间内决策,也使运行中累计的风险得以缓释。其次,我们对经济运行的规律性认识更加深入,宏观调控也积累了更多经验,至少在针对短、中周期运行波动的调节方面,经验较为丰富。近年来的实践证明,只要调控手段运用得当,可以收到较好预期效果。第三,现代信息技术的普遍运用,也明显增加了政府对宏观经济运行的把握性,完全可以打好“提前量”。我国以逆周期调节为主要手段的宏观调控体系的不断完善,在针对总量和结构调节方面,开始做到越来越精准,对货币、财政、土地、价格杠杆等的运用越来越熟练。自2013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健全宏观审慎政策框架,发挥货币政策逆周期调节作用”以来,我国经济增长始终稳定在6.5~7.5%左右,波幅约在1个百分点左右,年度波幅不到0.5个百分点。正因为实践验证了调控政策的有效性,2018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明确要熨平经济周期波动,就是基于对我国经济运行特征和调控手段的科学认识和应用。

二、稳增长坚持以问题为导向

稳增长作为方法论,要为解决实践中的难题提供方法,明确如何处理并解决问题的原则及措施。中国经济当前面临着转型升级的艰巨任务,需要有经济相对稳定增长的环境,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注意协调好稳增长、调结构、换动力、提质量的关系,针对现阶段经济运行特征、主要问题和矛盾确定稳的原则及方法,是稳增长方法论具有的鲜明特色。

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后,我们面临的不是基钦周期的经济波动,可以通过库存量进行调节。我们也不是面临库兹涅茨或朱格拉周期的经济波动,可以通过技术改造促进产品更新换代进行调节。我们正在经历康氏周期的波动,需要借助技术革命建立全新的经济结构进行调节,目标是转向高质量发展。基于这一判断,我们需要根据康式长周期的运行特点,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赋予的阶段性任务,运用科学的方法来协调各种关系,针对主要矛盾确定稳的工作重点,从而实现经济持续稳定增长。

首先,必须处理好经济发展与其他发展的关系。按照现代化理论划分,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以后,基本完成了第一次现代化任务,正式开启二次现代化进程,即按照党的十九大提出的目标,到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到本世纪中叶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当前,我国经济虽然发展步伐快,取得的成效非常显著,但非经济领域发展相对滞后,已经成为制约我们迈向现代化的短板。最近几年,我国加大了社会发展、生态环境建设等的步伐,尤其在改善民生的投入上,力度逐年加大,使这些薄弱环节得到明显加强。然而,按照全面发展的要求,要使经济领域与非经济领域保持同步,任务相当艰巨,需要持续加大投入和付出长期努力,才能根本改变发展不同步现状。为此,在未来较长时间内,我们需要用更多的资源,去推动非经济领域的发展,这就势必会影响经济增长。协调经济领域发展与非经济领域发展之间的关系,需要有科学的方法。

其次,必须处理好数量型增长与质量型发展的关系。在追求数量型发展方面,我们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无论是推进模式和要素供给,还是实现路径和保障机制,都有可套用的办法。其中最主要的手段就是通过增加或减少要素的投入,来促进经济平稳增长。进人追求质量效益型发展阶段后,新的目标和要求,使原有增长动力、依赖要素、发展路径、管理体制、政策措施都不能完全适应,有的方面甚至需要根本转换。因此,在推动数量型增长向质量型发展转变过程中,我们要努力保持经济增速不致下降过快,对就业、企业经营、居民收入、财政金融运行造成冲击。尤其是稳定消费者和投资者的信心,做到既保持消费稳定增长,也能增强企业投资信心。这就意味着不可以放松对经济增长的关注,而是要努力保持经济稳定增长,使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同时,推动经济运行进入新的发展轨道,必须加快培育新动能、提供新要素、探索新路径、形成新体制、制定新政策等,实现经济运行的平稳转换。李克强总理指出,促进经济稳定增长要用足改革创新动力源,坚持以结构性改革推动结构调整,助力破障过坎,实现中国经济行稳致远。由于经济发展的“量”和“质”是一个统一体,要把握好稳增长和调结构的平衡,需要采取合理的方法和特殊的手段,来协调数量速度型和质量效益型的同向推进,通过一段时间努力,完成由偏重数量型增长向偏重质量型发展的转换。

第三,必须处理好持续发展与化解矛盾的關系。持续多年的高速增长,已经积累了不少问题。其中地区之间差异大、居民收入差距大、政府投融资平台和部分企业负债率高、金融机构不良债务多、产业结构不合理、房地产绑架经济等问题相对突出。这些正是短周期必须去过剩产品库存、去传统富余产能、去杠杆过高的艰巨任务,也是中周期要完成的大规模技术改造和产业更新的艰巨任务,还是长周期推进经济运行进入复苏轨道的艰巨任务。三个周期的艰巨任务要在较短时间圆满完成,也需要有特殊的方法和手段。2018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专门强调,要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和传统产业就业转岗的平衡、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和城镇化稳步发展的平衡、中、东、西部区域协调发展和沿海三大区域引领发展的平衡、经济体制改革和全方位对外开放的平衡。这些都需要有相应的方法来解决。

面对复杂的任务和诸多矛盾,一方面必须以全面系统的办法统筹发展,另一方面还是要突出重点和抓住主要矛盾。从过去宏观调控的目标看,稳增长的核心是稳就业,只要经济运行在可容许的就业率临界值范围内,比较理想的是劳动力处于充分就业状态,就是可以接受的增长速度。当然,实现二次现代化,要求经济向形态更高级、分工更复杂、结构更合理的台阶迈进。宏观调控的目标应将就业作为基本观察指标,在此基础上还要有经济结构优化、创新能力提升、遗留矛盾化解等指标。这就是中央一贯坚持的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也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前提条件。因为企业转型升级需要创新环境营造,全要素生产率提升需要有新要素供给,新兴产业发展需要新产品、新服务、新业态的形成,区域整体竞争力的增强需要产业和城镇集中集约集群布局。如果从资源利用及其效率角度来看,就是要注意使实现的增长率与潜在增长率大体保持一致。一旦经济增长率下降到明显影响社会发展目标的实现时,“稳增长”的宏观经济政策组合仍然是必要的。(!)显然,当前稳增长的目标,开始变得更加多元化。稳增长必须由过去的重点稳速度,深化为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六个方面,过去的宏观调控方法和政策举措,在新形势面前将难以套用。在实践中,我们需要把握好六者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采取就事论事的办法。稳就业是关键目标,抓好稳就业就能够支持全社会投资和企业融资。稳就业和稳金融,需要稳定外贸和外资,不能让出口和外资下降过快,确保三驾马车保持均衡。要实现六个方面的稳定,信心变得异常重要。虽然中国经济当前回旋余地很大,抗冲击的能力和韧性很强,根本原因是潜在增长率还在6%左右。但如果信心不足,投资者就会发生摇摆,外资也会犹豫不决,非理性行为将推动经济运行偏离正常轨道,对发展造成大的伤害。因此,中央一再要求出台的政策和工作举措,必须把握好节奏和力度,尤其是防止紧缩效应叠加放大,绝不能让经济运行滑出合理区间。同时,也不能只顾眼前,采取损害长期发展的短期强刺激政策,制造新的风险隐患。此外,稳增长要稳住能够影响经济增长的核心变量,从而完成既定的重要发展任务。

三、稳增长有适应的工具体系

稳增长作为一种方法论,是以解决问题为目标的理论体系或系统,需要有相应的工具来承担。中央在宏观调控实践中,已经形成了一套操作性强的工具体系,有条件在内外环境多变的情况下,打好“组合拳”,实现经济稳定增长的目标,这是稳增长方法论的实现工具。

在抓住机遇加快发展的同时减少经济运行的较大震荡,是我国宏观调控面对的长期课题。由于稳增长的调控任务更加多元,国内外经济环境更加复杂,稳增长需要在多个领域发力,依赖的调控工具不断增多,各类工具间协同作用的要求提高。中国特色的宏观经济调控,更需要建立在越来越完善的调控工具体系基础上。

一是形成了多元化的政策工具。宏观经济调控已经从行政手段调控为主,进入到市场手段调控为主的阶段。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要求建立的财政、金融、价格、土地等专项调控工具,以及遵循经济运行规律建立的规划、产业政策、投资和消费政策等综合性调控工具,构成我国宏观调控的工具体系。在这些工具中,既有与西方国家相同的工具,也有根据自身调控需要创造的工具。即使与西方国家相同的工具,由于我国经济运行的体制基础不同,运行的目的和任务不同,在工具的内涵上、使用的范围和力度上,会有较大差别。以财政政策为例,政府通过税收、政府采购、财政补贴、转移支付、国债、预算、公债、公共支出、政府投资、财政补贴等政策工具,来影响全社会的供给与需求,从而保证经济的平稳运行。虽然發达国家也普遍运用财政杠杆调控经济运行,但调控工具相对单一,以税收、赤字预算手段为主,无论是调控力度和广度都无法与中国目前的调控工具如此多元化相比,更不能与政府可运用的财力相比。财政政策从来都是宏观经济调控的一个主要手段,财政收支深刻影响企业与居民的消费、投资和社会总供求,进而牵动整个经济社会活动的运行。而过去几十年财政政策取向的转变,与经济周期的波峰或波谷高度一致,表明财政政策的相机抉择变化比较符合“逆势而动”的特点,有助于实体经济稳定。货币政策工具的情况也类似,除广泛借鉴发达国家常用的货币发行量、利率、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贴现等工具外,还根据我国的实际,创造了不少新的工具。如美国作为金融市场发育成熟的国家,常用的工具有贴现率、联邦基金利率、公开市场操作等,虽然市场化程度高,但调控的力度有限,无效的情况经常出现。而中国则广泛运用存款准备金率、存贷款利率、公开市场操作、信贷政策等,其中存款准备金率、公开市场业务是最重要手段。虽然这些工具的运用在整体上看市场化程度低一些,但调控能够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此外,按地区和分银行类别实施的差别存款准备金率、按行业和企业实施的差别利率,以及近年来推出的中期贷款便利、中央银行票据、政策性金融债券等工具,使我国货币政策工具的运用更加丰富。至于价格、土地、收入分配、科技等政策,以及综合性较强的规划政策、产业政策、投资政策、消费政策等,已经构成我国宏观调控工具体系的一大特色。这些政策工具在促进产业发展、优化生产力布局、推动区域协同、迅速增强科技创新能力等方面,发挥着特定的作用。

二是形成了协同作用的工具体系。在宏观调控过程中,需要在方法上加强政策工具的协调配合,防止不同政策工具作用的抵销。因为不同工具组合作用会产生不同效果,这就必须针对不同的发展任务和调控要求,合理地选择需要的工具,采取合理的工具组合。为此,我们在实践中注重了各种工具的协调运用,充分发挥各种工具的正效应,最大程度减少了负效应。如在对财政与货币政策的运用上,始终坚持两大调控手段的协调配合。当经济过热时,我们会采取财政和货币政策同时收紧的政策,其收紧的力度取决于经济过热的程度,也取决于调控信号传导的速度。当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时,虽然我们会采取中性的政策,但出于调结构的需要,在不同行业和地区之间,也存在有紧有松的情况。当经济趋冷时,我们有时保持两大政策宽松,有时采用一个积极一个稳健的政策搭配。三种情况下的两大政策组合,就有很多方式。此外,在针对三种运行状态的调控中,其他调控工具作为辅助手段,有时也作为发挥重要作用的手段,与两大政策工具形成非常多元化的调控组合。如产业政策、土地政策、要素供给政策,都在某些关键时点上,发挥过重要调控作用。由于中国地域广阔,区域之间差异巨大,宏观调控的协调还表现在中央与地方之间的协调上。中央运用的调控工具组合与地方运用的调控工具组合,是有很大差别的。尽管地方的调控只是中央调控的补充,使用的工具有限,但在有的领域,地方也会扮演主要角色。而地方在运用调控工具时,也需要注意与中央的宏观调控相协调。

三是形成了应急的工具储备。在经济高速增长到中高速增长期间,国内外经济环境一旦出现重大变化,都会对经济运行形成很大冲击。一般调控工具只能应对常规性的变化,而全球性和区域性的经济危机,或者在某些领域的重大变化,会使常规调控工具失效。因此,我国稳增长的调控体系中,必须有应对非常规变化的工具。亚洲金融危机、国际金融危机、“非典”、汶川大地震,以及当前的中美贸易战,我们都推出了非常规的调控手段,包括超常规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土地政策,并与行政、法律等手段结合,形成应对的应急体系。如果说过去的危机应对还处于探索阶段,运用的工具和方法还不成熟的话,通过多次的实践,目前已经趋于成熟。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不属于应急的范围,但经济增长从高速向中低速转型时,中间中高速增长时间可能很短,而国民经济产业结构快速服务业化时增长速度也很快从高速下降到中速,再转入低速。在从全面小康社会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我们要补仍然存在的短板,要消化长期积累的矛盾,如政府、部分企业负债率高的问题,传统产业大量关闭的问题,投资增速和出口增速持续下降的问题,中美贸易战升级的问题,等等,更需要探索建立专门的调控工具来应对。这方面工具体系的建立,将使稳增长方法论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重要内容。

(责任编辑 梁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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